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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关中方言代词(3)

有些方言也如关中方言那样,借助指示代词等形式表示人称代词的复数,见表20。

表20关中方言与其他方言借助指示代词等形式表示人称代词复数情况比较表第一人称复数第二人称复数第三人称复数西安我这些人31tei55i31e~24我这伙人31tei52xu53e~24你兀一些人i31uei55i31e~24你兀一伙人i31uei52xu52e~24他兀一些人ta31uei55i31e~24兀一些人uei55i31e~24那些人n55i31e~24那伙人n52xu52e~24临潼〖4〗兀一伙人uei53xu53ei24蓝田〖4〗兀么些人ue~55i31e~35华阴〖4〗他兀些人ta31u55i42~35礼泉〖4〗兀伙人u44xu53~35户县我这些人31tei55i31e~31tei55i51很多e~35我这伙31tei51xu51你兀一些人ni31uei55i31e~35,ni31uei55i51很多e~35你兀一伙ni31uei51xu51他那些人ta31n55i31e~35,ta31n55i51很多e~35他兀一伙ta31uei51xu51他那伙ta31n51xu51获嘉这儿们tr31mn3113祁门我大家a42tak洒大家~42tak你大家n11tak渠大家ti55tak诸城〖4〗他这些人他些人他那些人南昌我里这里okoli你里nkoli里tikoli梅县我等人aitenin你等人itenin等人kitenin我等人aitenne你等人itenne等人kitenne刘若云(2003:110~114)《惠州话词内屈折变化形式刍议》一文指出:惠州话人称代词复数的构成,不是在单数的后边加上词尾,而是通过声调的改变来实现。惠州话的单数人称代词,声调和韵母不变,而声调念成35调就构成复数:[i213](我)[i35](我们)、你[ni213](你)你[ni35](你们)、[ky11](他)[ky35](他们)。

林素娥(2006:96~101)指出汉语方言人称代词的一个典型类型即与指示代词同形,其结论似乎有偏颇之嫌而又揭示了一定特点。这个现象虽然不具有普遍性,但作为一个类型,值得研究。林先生主要罗列了第二三人称代词与指示代词同形的类型,并且把这个类型与古汉语、少数民族语言等进行比较,有一定的见地;但其所举关中方言类型都未必符合关中方言实际。下面罗列林先生所举的例词;林先生如日本学者小川环树先生那样,承认汉语方言存在着中远指之分即指示代词三分,我们不取这种观点。

第三人称代词远指代词古代汉语彼、其、之彼、其、之兰州方言那那湘语双峰方言5555布依语ti11或te11ti11或te11蒙古语d/tdr/tr现代满语tltl佤语完冷土话uanuan第二人称代词近指代词远指代词湘语娄底方言n42n42,n35湘语城步西岩i42i42,i55湘语新化方言n21n21,n33赣语武宁话nn星子塘话雷州半岛高州话你你黔东苗语mo2mo2粤语东莞话ni4ni1武鸣壮语nai51nai51贵州高坝侗语a2a2不区别远近陈淑梅(1989:198~199)指出湖北英山方言以“得”字表示复数。

左福光(1995:51~62)指出四川宜宾王场方言用“伶”字表示复数。

汪平1994指出贵阳方言加“们”字表示复数,详见汪着102、22、70页。

周磊1995指出乌鲁木齐方言也是加“们”字表示复数,详见周着120、35、89页。又,周先生指出,乌鲁木齐方言的“亻那ia51”,一指某个人(如:我叫她看电影子去呢,~架子还大底很,根本不去),二指自己或某人以外的人(如:这是~个人自己底事情,你管);“亻那”字的复数形式是“亻那们ia51m”。乌鲁木齐的“亻那”,跟关中的“人家”合音形式用法相近(表中乌鲁木齐简称“乌市”)。

估计在包括关中方言在内的汉语一些方言里,“我/你/他+指示代词(+人)等”形式往往不同程度地可以分别相当于普通话的“我们/你们/他们”,例如钱曾怡等2001所举的掖县方言例句:俺这几个人我们轧伙的挺好。恁大伙儿都来罢(钱先生等说此句“恁”是“你们”的意思,其实,“恁大伙儿”完全可以理解为人“你们”)关中51个方言点多数通常情况下是通过“我、你、他”的变调形成内部屈折来表示单复数的,读作上声为单数,读作阴平为复数,其单数形式因为“我、你”两个字读作上声而使“他”字受到感染(李荣1965)也读作上声。而西安、户县等中心地区的方言都不太是这种格局;除了第二人称“你→你”以外,第一人称是“我→我”,第三人称单数读阴平复数加“的”字“他ta→他的tati”。

河南不少方言点人称代词都有声调感染的情况存在。如上文表18里洛阳、济源、开封、获嘉等处的“我、俺、你、他”均读作上声调。丁声树先生遗稿《河南省遂平方言记略》(《方言》1989年第2期第81~97页)记写遂平方言人称代词的单数“我你他”都是读作上声调:我uo55你ni55他ta55。“他”字受“我你”两个上声字的感染而读作上声调。

网上署名“河洛生”的同志指出河南卢氏方言人称代词的单复数如下。河洛生同志认为灵宝故县镇方言人称代词单复数的类型跟关中是一致的,这是很符合实际的:故县镇的单数形式是上声调,复数形式是阴平调,关中除西安、户县、蓝田以外都是如此。

单数复数第一人称我u45我u51/我都u51tou3第二人称你i45你i51/你都i51tou3第三人称伢ia45伢ia51/伢都ia51tou3他ta45他ta51/他都ta51tou3灵宝故县镇方言人称代词的单复数如下。

单数复数第一人称我u42我u31第二人称你i42你i31第三人称伢ia42伢ia31他ta42他ta31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史艳锋同志2010年6月9日来信指出晋语(6月11日来信认为“孟州话是晋语,可以从语音、词汇、音变等多方面证明”)孟州方言的人称代词单数形式“俺、我、你、恁、他”均读作上声调。下面罗列孟州方言的人称代词单复数形式。

单数:俺~55(俺不给你好嘞!“俺”指“我”一个人)/我u55(我不想理他!)你i55(你去不去?)/恁nei55(——恁爸哩?——改在那儿种茭草哩。)他ta55(他去洛阳嘞!)/人家ia52东半县/a52西半县(正改在那儿说人家哩,人家来嘞!)复数:俺~55(俺都去哩!俺一会儿就[tu021]去。“俺”指“我们”)恁nei55(恁都去不去?恁总共有多少苹果?都下俩月嘞还没下完!这一回儿听恁哩!)人家ia52东半县/a52西半县(不应不要叫人家嘞,人家说人家不去。)人家们ia52/a52mei021(他给人家说,人家们都不信他他骑车去叫人家,人家们都不去)/他们ta55mei021(他们天天连书都不看,你还等住他们考大学哩?想吧!)由史艳锋同志提供的语料来看,孟州方言二三人称单复数的指代形式“恁、人家”往往需要从具体语境来区分。

山西境内的晋语和官话有不少方言点人称代词有声调感染的情况存在。杨增武(1982;1989:176~180)指出晋语山阴方言“我u52、你ni52”变为复数要发生语音变化,加“们m”不加“们m”都可以。“我”的复数是“佤们ua52m、佤ua52”,“你”的复数是“们niu52m、niu52”

山阴方言的“他”有ta312和t4两个读音,“它”只有t4一个读音,读ta312的“他”单纯表示单数第三人称,复数在后边加上“们”。读t4的“他”和“它”既能表示单数,也能表示复数,后面不能再加“们”。读t4的“他”除了表示单复数第三人称外,还含有不满、轻蔑等感情色彩。史素芬《武乡方言研究》第99页指出晋语武乡方言的单数形式“我、俺、你、他”均读作上声调,但是,“你们”的“你”却读作阳平调。张振铎《沁县方言志》第38页以及孟庆海《阳曲方言志》第91页分别指出晋语沁县、阳曲方言的“我、你、他”均读作阴平上声调;沁县、阳曲方言的阴平和上声为同一调。金梦茵《原平方言志》第94页指出晋语原平方言的“我、你、他”均读作阴平上声调;原平方言“他们”的“他”字不读阴平上声调,而读阳平调,是为例外。江荫《朔县方言志》第49页指出朔县方言的“我、你、他”均读作阴平上声调;朔县方言的阴平和上声为同一调。张延华(1980:426)指出官话临猗方言“我你他”单数均读作上声uo53、i53、ta53,复数加“得.tei”或“的.ti”,通常情况下可以不加“得/的”,只将韵母延长,同时将声调变读曲折调,也可以只延长韵母,声调仍变作阳平。朱耀龙《新绛方言志》第44页指出官话新绛方言的“我”字读作上声调,而“你”受“他”的感染读作阴平调。吕枕甲《运城方言志》第51页指出官话运城方言的“我、你、他”均读作上声调。王临惠《临猗方言研究》(2007:144~145)指出官话临猗方言人称代词单数读作上声,复数一是变读阳平并且后加“底”字,二是变读阳平并且主要元音长化;“我你他”用作定格时也变读阳平。王着把“我你他”的变读当连读变调处理,我们认为这是内部曲折。

吴建生(1984)《万荣方言志》37~38页指出万荣方言人称代词单数形式“我、你、他”读作上声调;复数形式有两种,一种是“我、你、他”变作阴平后附加复数标志“底”,一种是“我、你、他”变作511调值:我55我底51ti24/我511、你i55你i51ti24/你i511、他ta55他底ta51ti24/他t511。

甘肃、青海、新疆等省区不少方言点人称代词有声调感染情况存在。张文轩、莫超先生编着的《兰州方言词典》第25、87、115页分别指出兰州方言的“我、你、他”均读作上声调:我v44、你li44、他ta44。据我们对甘肃泾川方言的调查,泾川方言的“我、你、他”均读作上声调,其复数形式是阴平调的“我、你、他”后加表示复数的“呢/哩(罗汉洞)”;甘肃泾川方言一带人称代词单复数的类型跟关中方言是一致的。2010年7月10~16日,笔者和徐朋彪到甘肃东部正宁、宁县调查方言,这两个方言点也是“他”字读作上声调;其复数形式,正宁在读作阴平调的“我、你、他”后边加“几个”的合音形式ti31,宁县在在读作阴平调的“我、你、他”后边加“的(应当是较早的)”或“们(是受共同语影响的)”;表示领属时,这两个县都是读作阴平调的“我、你、他”。林涛先生主编的《中卫方言志》163页指出中卫黄河以南方言的第一人称单数“阿a13”、复数“va13”、第二三人称复数分别为niou13、ta13;13为去声调。张成材先生等的《西宁方言志》第242页指出西宁方言的“我、你、他”均读作上声调。

山东境内不少方言点人称代词有声调感染的情况存在。钱曾怡先生编着的《济南方言词典》第30、84、107、220、227页分别指出济南方言的“我、俺、咱、你、他”均读作上声调。马凤如《金乡方言志》第137~138页指出金乡方言的“我、俺、咱、你、您、他”均读作上声调。

孟庆泰、罗福腾《淄川方言志》第210页指出淄川方言的“我、俺、咱、你、他”均读作上声调。“我、咱、你、您、他”均读作上声调。张鹤泉《聊城方言志》第131~132页指出聊城方言的“我u55、俺a~55、咱tsa~55、你i55、您nn55、他(她、它)ta55”均读作上声调。

曹延杰《宁津方言志》第187~188页指出宁津方言单数代词声调的互相感染:我v44俺a44你ni44他ta44,宁津方言的“我、俺、你、他”均读作上声调。

钱曾怡、刘祥柏、邢军(1993)《莒南方言简志》22页指出莒南方言的人称代词“我、俺、咱、你、您、谁”读作上声调。如:我u55、俺a~55、咱ta~55、你ni55、您ne~55(你的,你们,你们的)、他tha55、谁(ei55。

吴继章等先生编着的《河北省志·方言志》第二编第二章“河北方言基本词汇与普通话词语比较表”之“二十七、指代”指出:大名方言人称代词的单数“俺、您、他”均读作上声调:俺an55、您nn55、他ta55。

项梦冰《连城(新泉)方言的人称代词》(《方言》1992:172~180)指出新泉方言“我、咱、尔、渠”均读作阳平调,像李荣先生1965所讨论的声调感染作用那样,“我、尔”

受“咱、渠”受的感染也读作阳平调。下面列举新泉方言人称代词的单复数形式。

单数复数第一人称我u55我齐u55ts‘i55咱a55/咱齐a55ts‘i55第二人称尔55尔齐55ts‘i55第三人称渠t?55渠齐t?55ts‘i55项先生指出:新泉方言在教诲、嘱咐、怂恿、责备等场合中,“咱”字常用来代替“尔”或“尔齐”,“咱齐”常用来代替“尔齐”;在教诲、嘱咐的场合中,第二人称只用“咱”或“咱齐”;在怂恿、责备等场合中,第二人称用“咱”“咱齐”或“尔”“尔齐”两可,但用“咱”“咱齐”显得亲近。项文的所谓“亲近”,我们叫做“亲和力”;项文所讨论的新泉方言第一人称复数包括式“咱”“咱齐”的用法,跟西安、户县一带“咱”“咱的”的用法很相似。

万波《安义方言的人称代词》(《方言》1996:119~124)指出江西安义方言人称代词单数形式有两套“我o23/我俚o23li尔n23/尔俚n23li渠ti23/渠俚ti23li”,其中,“我、尔、渠”不读上声调而读作阳去调,这个也如李荣先生所说的声调感染作用,阳平字“渠”也读作阳去调;单数形式第二套加词尾“俚”,跟许多南方方言复数加“俚”的语义特点不同。安义方言人称代词复数除了第一人称包括式“俺on23”是以单音节形式出现的以外,其他则以加“侪”字作为复数的词尾:我侪o21ts‘ai尔侪n21ts‘ai渠侪ti21ts‘ai,“我侪、尔侪、渠侪”里的“我、尔、渠”均读作阳平调,也是互相感染的结果。

汉语方言“我、你、他”或者类似形式“吾/、尔/汝、其/渠”等声调相互感染形成一致特征,我们还可以从不少南方方言看到类似的感染特征。

董同先生(1948:81~201)的《华阳凉水井客家话记音》(《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十九本)指出华阳凉水井客家话的人称代词单数形式读作阳平调:我ai13、你i13、其i13,复数形式分别是,我们ai13nin55、你们i13nin55、其们i13in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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