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事情敲定,实施起来就快多了。
当莫云裳二人跟着这一群积极乐观的家伙吃饱喝足,从上福楼趁兴而归时,派出去打探的人也回来了。
那几人跑遍了龙城的南街北巷,总算是在泰斗南街遇上了想将酒楼转手的宋老板。
龙城布局从上往下看,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共有七街十八巷。皇宫坐南朝北,宫门外是著名的游龙道,直达龙城中心,而那七街则从城中心沿另外七个方位延伸出去,十八巷则是街与街之间的联通之路。
泰斗街就是这龙城著名的七街十八巷之一,位于游龙道东北侧,一直是那些个位高权重之人建立府邸的选址之一,原因,离皇宫近啊!因此,这泰斗街自然是龙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而宋老板的欣荣酒楼就建在泰斗南街,虽离城中心远了点,但优在这条街住了不少达官贵人,达官贵人没事最爱的便是请客喝酒,所以这欣荣酒楼的生意还是过得去。
可是……宋老板这生意还是做不下去了。这些年虽然赚了些小钱,可这泰斗街的税款那不是一星半点儿的高,每年的进项交了那税款,剩下的就真没多少了。而且,这泰斗一条街上光是酒楼饭馆就有七八家,抢生意那是抢的头破血流,那些贵客吃饭不仅要看菜品,还要看环境,一个不对,这酒楼就别指望再开下去了,而且前段时间那老厨子嫌他给的工钱少,跳槽去别处了,他逼得没法,换了厨子后,这酒楼的生意呈直线下滑,眼看着就快要做不下去了。
所以,宋老板觉得在这龙城继续开这荣欣酒楼,不如回老家重新开一个食馆,正巧自家老爹过世,剩下个老娘在老家孤苦无依,一直嚷嚷着要他回去。
于是,宋老板不想干下去了。刚好,过河的碰上了摆渡的——巧极了,他这边刚起了将酒楼转让出去的心思,那边就有人来打听店铺的事儿了。
宋老板高兴,听到属下来报的公孙澜之更高兴。也不顾这才刚吃了饭,直接带着莫云裳和晋辛二人坐上马车,让那回禀之人驾着马车,从北街的安福西巷直奔泰斗南街而去。
这一路过去,花了接近两刻钟时间,在南街街口,三人就下了车,让那禀报之人守着马车,而他们三个则步行过去,顺便沿路再考察一番。
这泰斗南街离城中心很远,但架不住与权贵在同一条街上,所以确实是热闹非凡,一路走过去,只见那些个酒楼饭馆甚是热闹,来往吃饭点餐的人络绎不绝,可到那欣荣酒楼前,莫云裳一行人就诧异了:这偌大的酒楼里就稀稀拉拉坐了三个人,生意萧条得让人咂舌,要知道,这会儿可是晚饭时间,这酒楼的生意再不济也不能这样啊。
于是莫云裳又转头看了看欣荣酒楼斜对面的一品香酒楼,那酒楼的生意就挺好的,大堂里基本都坐满了,小二提着茶壶穿来走去,脸上的笑那叫一个灿烂。再回头看看欣荣酒楼,掌柜的也不在柜台后,两个小二没精打采地对坐在一张桌上,而那三个吃饭的也只是各自点了一碗最简单不过的面条,这餐馆生意能做成这样,还真是闻所未闻。
一路步行过来时,莫云裳已简单跟公孙澜之说过,到地方先别透露自己的目的,让她先考察考察,公孙澜之也答应了。于是,三人也不再耽搁,抬脚进了酒楼。
小二们一见进来三个贵客,一个忙喜笑颜开地前来招呼,另外一个则是往后院奔去了,估计是去叫厨子准备去了。
“客官,想吃些什么,我们这酒楼师傅会做的菜不少,味道那叫一个绝,您想吃什么只管点,我们师傅绝对能给您做出来!”那圆脸小二殷勤地扫了扫桌上和条凳上的灰,这才挨着请三人坐下,又翻起桌上的茶杯,给一人倒了一杯茶。只是,这茶水一点儿热气都没冒出来,他尴尬地眨眨眼,忙改口道:“今儿个天气热,客官们不如喝喝凉茶降降暑。”
“嗯,你这小二倒是挺机灵的。”公孙澜之没有拆穿那小二的话,只在心底诽谤:这酒楼连吃饭的人都没几个,你还敢放大话说做出来的菜味道绝!
“我们三个也不太饿,小二哥你不如捡着这酒楼师傅最拿手的菜,做个三菜一汤,三菜两荤一素就成。”莫云裳报完菜后也瞄了那圆脸少年一眼,见他听到自己的话后喜笑颜开,扯着嗓子就朝后院报菜名儿。
“好嘞!这边一份芙蓉珍珠鸭!一份欢喜鱼!一份一点翠!再来一份富贵吉祥汤!三位客人紧着吃,叫大师傅快点儿嘞!”报完菜名儿,小二又笑眯眯地对三人说道:“小的去后院看看,三位客人稍等片刻就好,若有什么事儿,只管召唤小的就成!”
“去吧。”公孙澜之摆摆手,待小二走了后才一改脸上那气定神闲的神态,苦大仇深地盯着莫云裳,“莫小兄弟,这才吃过晚饭,你怎么又点这么多,还专挑贵的来。”说着,他又抿了抿嘴,压低声音道:“光看着酒楼都没什么客人就知道这厨子做的菜肯定不好吃啊,你若真想试试随便点两个就是了,何必还大费周章,点那么些又贵还不好吃的菜。”
莫云裳见公孙澜之那小气吧啦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出口的话也不留情了:“澜之兄,真想要赚大钱,不知道这各家酒楼的口味怎么成?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这么几顿饭钱你都不舍,那以后真要自己开酒楼,光是食材就得花不少银子,你总不能让那食材都从天而降吧?再说了,这饭菜是做给客人吃的,只有知道了客人的口味,才能俘获客人的芳心,你这生意才能做下去吧?”
“几顿!?意思是你还要去别家酒楼吃?”公孙澜之别的没注意,一心就扑在了那各家酒楼,几顿饭几个字上,顿时就觉得心疼肉疼全身都疼。
晋辛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以前怎么就觉得这公孙阁主虽然吝啬了点,爱钱了一点,但总归来说还是清冷绝艳不已,威严霸气有余,可现在……他真想直接把自己两眼戳瞎,以前那是自己瞎了眼了脑子被门挤了才会那样认为:公孙阁主,好歹天心阁是从事杀手买卖的,您这样子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当真不要紧吗?您师父要知道了,会不会直接从棺材里跳出来找您拼命啊?
“放心,澜之兄,这些钱我绝不会让你白花,只要这酒楼盘下来,正式开张之时,我定会让这酒楼宾客纷沓而至,让其他的酒楼饭馆只有钦羡的份儿。”莫云裳伸手拍了拍公孙澜之的肩安慰道。
公孙澜之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一想好像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儿:自己去酒楼吃饭也挺讲究的,若是对胃口的,去的次数也会多点,若不好吃的,去了一次就绝不会再踏足,甚至会和好友打招呼让他们也别去浪费那银钱。于是,他闭嘴了,泄气了,任命地掏银子当肥羊被那面白心黑的少年宰了。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两个小二就一人端菜一人拿碗来了。
“三位客官,这是欢喜鱼,那是芙蓉珍珠鸭,三位先吃着,剩下的两道菜很快就来。”那圆脸小二将碗摆好后又介绍那两份菜,然后才拉着另一个小二转身朝后院厨房奔去。
莫云裳先是盯着那欢喜鱼,鱼倒是真鱼,不过……这不就是在鱼肉上划了几条口,然后下水煮熟,再摆在盘上淋上点酱汁的吗,到底哪里欢喜了?而另一盘芙蓉珍珠鸭,不过是将白萝卜和红萝卜切成桂圆大小,和剁成块儿的鸭肉烧成一锅,装盘后在盘边拿白菜叶装饰了一下,看上去颜色还不错,说成芙蓉和珍珠倒还过得去。只是,她先是伸筷扒拉了一点鱼肉放在嘴里,咽下去后又默不作声地夹了块鸭肉吃了下去,这才在公孙澜之和晋辛二人的注目下慎重地将筷子放下了。
“你们不尝尝?”莫云裳向来没有吃独食的习惯,见他二人只是盯着自己并不动筷子,便开口邀请他们一块儿吃,但二人一见莫云裳那严肃的表情,就知道这菜是多么的不合胃口了,当下就开始摇头,可莫云裳哪会让他们如意,便又开口劝道:“我们既是来考察的,我一人也只能代表我自己的口味啊,你二人还是尝尝吧,看看有何见解。”
二人见莫云裳拿这当借口,也只能吃了。
其实晋辛还好,只是眉头拧在了一起而已,但公孙澜之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一张脸扭曲了起来,要不是不想跟这酒楼的宋老板闹僵,他都准备直接拍案而起了。
“这鱼煮的太久,吃起来太老,而且没有去腥线,腥味太重,这酱汁也是,竟然直接调成了酸甜口味的;而这鸭子……卖相还好,不过肉质太硬,年轻人还好,老年人的话,那是绝对吃不动的。”莫云裳见他二人难受的样子,心理平衡了,便开口分析道。
二人默不作声地点头表示附和。
再过了一刻钟,剩下的两道菜也上来了。那富贵吉祥汤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山药萝卜煮乳鸽,清汤寡水的一盅,油沫子都没几个;而那一点翠,说白了就是炒白菜。
“客官,菜齐了,您看可要喝点什么酒?”圆脸小二一脸期待地看着三人,可那三人的脸色怎么看怎么难看。
“不用了,你下去忙吧。”晋辛看了看公孙澜之的脸色,忙让他下去了,小二点点头,又说需要什么直接叫他就行,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