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躲在山洞里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此时山洞外的藤蔓被扯得东倒西歪,还有些被拦腰砍断,洞里面的原本用作铺床的树叶和茅草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莫云裳用脚将茅草和树叶几下拨到一起,将男孩缓缓放在上面,又取出火石,剥开外面包裹的油纸,将昨夜剩下的柴火聚到一起点燃,再将男孩往火堆旁移了一点。
一切准备就绪后,莫云裳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把匕首和几个药瓶放在箱子上,又转身去解男孩腰间的束带。
“……你干什么?”男孩有些吃惊,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腰带,另一只手则费力地想要撑起来。
“一般水蛇是无毒的,但刚才咬你的绿鳞蛇可是你们这的特产,虽说毒性不强,但不及时解毒的话也会要了你的小命。”莫云裳横了男孩一眼,“别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过小孩子一个,有什么看头,赶紧把手拿开。”
“你……我……”男孩顿时无语,“……我自己来便好。”
“别慢慢吞吞的,我事情还多着呢!”拍开男孩的手,莫云裳顺势将他推倒,麻利地解开腰带,再一把将他的裤子扯了下来,男孩感觉腿上一凉,本已失去血色的脸顿时羞得通红,忙闭了眼将双手捂在脸上。
“啧啧,这么嫩的皮肤,难怪蛇都咬你不咬我。”抬头见着男孩那害羞的样子,莫云裳揶揄了他一句,瞬间就见男孩连耳根和脖子都红了,“好了,不逗你了,来把这个咬住,会很疼的。”说着,莫云裳从腰间取出一块湿透的锦帕,拧干了递给男孩。
男孩接过锦帕并未送到嘴边,而是紧紧握在手中,他扭头看着仔细观察自己伤口的女孩,见她先是拧开箱子上一个瓷瓶的塞子,又拿起匕首在火上烤了几下。
“我动手了,你忍住啊。”用手背试了试匕首的温度,莫云裳一手捏着那紫黑的伤口周围,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小心地划了上去。
“唔。”锥心的疼传来,男孩咬紧了牙关,脸色变得惨白一片。莫云裳在他的伤口处划了一个十字,然后埋头用力将那毒血吸了出来,再吐在一边,如此反复几次,待吸出来的血呈红色时,莫云裳拿起药箱上的瓷瓶就往伤口上倒。
“好了,还好这陶瓷瓶子不进水,不然连止血药都没得用。”莫云裳用衣袖随意地擦了擦嘴,又拔开一个瓶塞,倒出一颗药丸递给男孩,“呐,吃下去。箱子进水,绷带全给那潭水泡湿了,没法给你包扎,你也将就将就着就先烤着吧。”
“谢谢……”
“哈~啾!”男孩吞下药丸,话还没说完,莫云裳猛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男孩怔了一下,就见她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你……你要干什么?”见她的动作,男孩惨白的脸又开始升温,忙别过头不再看。
“这身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我可不想感冒。”莫云裳奇怪地看着他,“你也把衣服脱了吧。”
“这怎么行,孤男寡女怎可……”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事啊,又没让你脱光光,而且咱俩都还是小鬼,哪那么多孤男寡女授受不亲的?”莫云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将自己的外衣外裤脱了下来搭在药箱上,一身雪白中衣地站在男孩面前,“你不动手我可帮你脱了啊。”
“……你转过身去。”男孩始终没有抬头,看着面前那双穿着小巧绣花鞋的脚,刚说完就听见一声叹气,然后女孩真的转了过去。
男孩坐起身来,费力将自己衣衫脱了下来,看了看自己伤口,刚想将裤子提上去,却听见头顶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你想让伤势加重就穿上吧。”他猛地抬头就见女孩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顿时红透的脸又升温几度。
“你,你什么时候转过来的?”男孩忙抓起身侧的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
“你脱衣服的时候就转过来了。”莫云裳耸耸肩,一把抢过他的衣服放在自己的衣服上,“你先休息,我去捡些树枝来。”说着就往洞外走,不再管那羞窘到一句话都说不出的男孩。
莫云裳在外面搜寻一番,发现树枝都好好的长在树上,哀叹一声,她又转身进洞,男孩见她进来忙将自己的中衣下摆往下拽。
“……我要想看的话你遮得住吗?”见他那慌张的样子,莫云裳又叹了口气,这让那男孩更加羞窘,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而莫云裳也未多做停留,她将两人的衣服,包裹里的布制物件抱在怀中,又把药箱中的水倒掉,从里面拿出绷带,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两棵大树下,莫云裳扯开绷带将两头系在树干上,然后将衣服挂在上面晒着,刚准备回去,却又转身往之前王六倒地那边去了。
“干粮不能吃了,还好之前将剩下的果子装了进去。”找到自己装药的布袋,莫云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提着布袋往山洞走去。
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莫云裳坐在一边,手中拿着匕首削着野果的皮,男孩披头散发地坐在茅草上,双手扯着自己的中衣,看着药箱上自己的中裤不断地腾起白雾。
“你叫什么名字?”半饷,莫云裳削好一颗果子,递给了男孩。
“凤兮。”男孩接过果子,对她笑了笑,虽然脸依旧红,但已没了开始那股子窘劲儿。
“你姓凤?”莫云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果子削了起来,“真少见,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凤这个姓呢。”
“你不知道么?”凤兮见她如此淡定,脸上划过诧异的表情。
“知道什么?”莫云裳专心地削着果皮,“难道凤姓家族很有名,而那些人就是因为你家太有名了才绑架你的?”想来这几年也的确没人告诉她这些,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本事,所以也没有太在意那些东西,莫非这凤家当真是名门贵胄,看来回去后也该了解下这天子脚下的“官”系网了。
“噗。”凤兮听见她的回答忍不住笑出了声,见她瞪了自己一眼忙忍住,“对,对不起,咳咳,你叫什么名字?”
“莫云裳。”莫云裳咬了一口削好的果子,然后伸了个懒腰,靠在身后的山壁上吃了起来。
“红莲山少有人来,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我来这采集药材,谁知会碰上如此狗血的绑架事件。”莫云裳睨了一眼那男孩,“绑架你的人是天心阁的杀手。”
“……我知道。”凤兮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果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悲伤起来,“我还知道是谁想杀我……”
“凤兮你今年多大?我看你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打断男孩的话,莫云裳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啧,长得可真好看,将来一定是个祸水。”
“你……”凤兮被她这话当场噎住,脸红也不是白也不是,“再过两个月我便满十岁,云裳你呢?”
“我啊,比你大就是了。”莫云裳顿了顿,一抹诡异的笑出现在她脸上,“其实,我是红莲山的妖怪,专门吃小孩的,你怕我吗?”
“噗嗤。”凤兮没忍住又笑了出来,莫云裳看着他的笑容,微微一愣,也笑了。“凤兮,你家在哪,用我送你回去么?”吃完果子的莫云裳又拿出一颗削了起来。
“不用,我暂时不想回去。”凤兮摇摇头,又开始啃手中的果子。
“那你住哪?你别说要和我住一起,男女授受不亲啊。”抬眼盯着眼前的男孩,莫云裳一脸警惕。
“你不是说我们都是小鬼,哪那么多孤男寡女授受不亲的?”凤兮笑眯眯地看着她。
“啧,真是不可爱,不过我可先告诉你,跟着我可没好日子过,先不说住的地方何其简陋,就这吃饭的问题,也是有上顿没下顿。”
“没事,食物方面我能帮忙。”凤兮点点头,“我还会点拳脚功夫,虽然不太厉害。”
“你会功夫?”莫云裳诧异地盯着他,见他又点点头,她忍不住再一次翻了白眼,“好吧,你没事的话可以钓钓鱼摘摘果子。”
“……”凤兮低叹一口气,这是不相信他吗?
吃完手中的果子,凤兮看着那个一脸悠闲享受的女孩,之前由于各种原因,他还没好好看过她的模样,现下仔细观察,发现那乱蓬蓬的头发下的脸很是漂亮,眼睛又大又亮,透着一股灵气,嘴唇偏薄却十分小巧,颜色也是很好看的粉红,皮肤又白又水嫩,真不知轻轻掐一下会不会掐得一手的水来。
“怎么,还想吃啊?”莫云裳见他盯着自己的脸,还以为他也要,便几口啃了手中的果子,又摸出一颗替他削了起来。
“云裳你长得可真好看,将来一定也是个祸水。”
“噗——咳咳咳咳咳!”莫云裳一听,不仅刚准备下咽的果实尽数喷出,还被汁水呛到,当场昏天黑地地咳了起来。
“你没事吧!”凤兮没想到她反应这般大,忙过去俯身替她拍着背。
“臭小子你!”好半天缓过气来,莫云裳正要开始说教,猛一抬头却对上那张放大在自己面前的满是关怀的脸,“你,呃……”
凤兮正专心地替她拍着背,没想到她竟然突然抬头,看着莫云裳近在咫尺的脸,他猛地想起当时在水下的情形,蓦地雪白的脸蛋又急剧升温,瞬间变得通红。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呛到。”忙直起身子,凤兮连连后退几步,手又紧紧拽着中衣下摆。莫云裳半眯着眼打量着他,凤兮感觉到她上下打量的目光,头是越埋越低,直快埋到胸口的时候,莫云裳才开口说话。
“过来。”简单的两个字,莫云裳说得不快不慢不温不冷。
“这……”凤兮想拒绝。
“我只是跟你说几句话罢了。”莫云裳脸上挂上了纯良的笑容。
“……有什么话这样说不行吗?”看见那笑容,凤兮心下毛毛的。
“人家不好意思嘛。”
“好……好吧……”忍着心下那股子莫名的寒意,凤兮抬脚往莫云裳身边走去,然后蹲在了她面前。
“凤兮……”莫云裳将自己的双手贴在他脸上,凤兮脸上更红,甚是烫手,刚想开口说话却猛地感到脸颊一疼,“臭小鬼,你不知道对待救命恩人要有礼貌的吗!”莫云裳一改那暧昧的表情,两手捏着凤兮的脸蛋。
“啊!”凤兮怔怔地看了莫云裳好半饷后,尽管自己的脸蛋还捏在她手中,却仍是不知死活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松开自己的手,莫云裳拧着眉看着他,这孩子莫不是被自己吓傻了?
“啊,没,没什么。”使劲憋住笑,凤兮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艰难地说出几个字来。
“奇怪的孩子。”莫云裳放弃对他的研究,开始整理起自己袋子里面的草药来,凤兮返回原来的地方,安静地坐着看她整理,心下觉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