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对面有一个河滨小公园,周围小区的孩子都在这附近一起玩耍,三区成群,要么围坐在一起也不知道商量些什么,要么跑来跑去互相追赶,朗朗的笑声衬得这里的初夏生机勃勃。不远处定有几个带着孩子的家长,在一起聊天看孩子。
岸岸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长柄的勺子,搅动着店员刚刚端上来的柠檬茶。她现在也是个家长,看着……想着转头,看向店里面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咖啡色头发少年……看着一个天外来的大孩子。
“岸岸?”
阿夜背对着岸岸正低着头,仔细地挑选床单和被罩,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他转头看向她,朝她投去了清朗的声音,“岸岸。”
岸岸正吸着柠檬茶,有些吃惊,好像只要自己的视线一触及他,他便能马上感知到,然后一脸春风的朝着自己笑。
她舍弃了吸管,撑着下巴朝他笑了笑。
阿夜捧着一床粉蓝色的床单和被罩朝岸岸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阿夜喜欢这个?”岸岸仔细地翻看了一下,这和自己在用的那一套很像,只不过这是纯色的,自己的是大花的。
阿夜点头,也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致,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岸岸起身,将阿夜选好的东西和一条被子全部放到柜台上,刷卡。
在等待店员将包好的东西拿过来时,岸岸先收到了银行的短信,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办,余额不多了。
她从钱包里拿出了另一张卡,看了看,又放回去。这是江爸江妈给岸岸的,想让她在异乡的生活过的轻松一些,但是岸岸一直没有动用,现在当然也不想用。
还是找王扒皮要点工作吧,至少得把下个月的生活费给挣出来。
回到家,正好中午,还不等他们坐下休息几分钟,电话就响了。
“喂……哦,哦,谢谢,谢谢。702,对对,谢谢。”岸岸挂了手机,朝阿夜喊:“阿夜,床来了。”
两人急急忙忙出门迎接,最后一起将沙发床搬到了原本安排的位置。
和阿夜以前搬东西的时候,岸岸总觉得眼前这少年力气很大,一般自己只要在旁边扶着,控制一下平衡,重量都是压在他一个人身上的。
将沙发床变成床的样子,然后一鼓作气,晒被子,洗新的床单被套,再放到外面晾干……
岸岸平时懒惰,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家里的卫生状况只能说比单身汉好一些,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做家务。
等一切完成,岸岸往沙发上一赖,只听到自己的肚子“轱辘辘”作响,唱起了贝多芬交响曲,却也不肯再动一分去把昨天晚上的饭菜给热了吃。
岸岸已经累得和只死猪一样了,阿夜身上却看不出一丝疲惫感,他还是继续阳台书房两头走来走去,每走过去一趟,心情好像就好了几分,越笑嘴巴的弧度越大,最后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岸岸嫌看着头晕,索性闭上眼睛,软绵绵地一坨,坨在那里。
“轱辘辘!!”
在阿夜第N+1次经过岸岸身前时,他听到了巨响一声肚子叫声,停了下来。
岸岸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变成了轰炸机,声音怎么能这么响呢,太不雅了,只好继续装睡,到时候来个打死不认。说罢她将眼睛闭得紧了一些,打死也不醒。
“岸岸?”阿夜轻呼一声。
岸岸心道:阿夜你耳力这么好做什么,快点继续来来回回去欣赏你的新床吧,不要管我。
“轱辘辘!!!”岸岸的五脏庙轰鸣声再响起。
我不要活了……她内心咆哮,更加用力地闭眼。
站在某岸岸身前的阿夜,只听到岸岸肚子的叫声越来越响,岸岸的脸越来越红,岸岸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扭曲……
岸岸双目紧闭,心中暗道:求你了,快走吧,不要看我。
她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声,然后阿夜的脚步声响起,走开了。
她有些扭曲的五官终于恢复了正常,不过还是闭着眼,装就要装的像一点。想起那声轻笑,岸岸的脸就更加红一点,最后只觉得脸颊快要着火了。
不装了!岸岸正要睁眼,又听到了阿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她一下子泄了气,继续紧闭眼睛。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岸岸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轱辘一转。
“轱辘辘!!!!”还不等她睁眼,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如果肚子不是自己的,岸岸早就已经和它拼了。
正当她千分尴尬,万分纠结的时候,头顶飘来了清朗的嗓音,带着笑意:
“岸岸,吃饭。”
然后某种温暖的气息靠近她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
某岸岸马上顺坡下,慢慢地虚弱地睁开眼睛,还不忘打个哈欠,用刚刚睡醒那种声音说道:“阿夜啊,我刚刚睡着了。”
一时间装的极像,岸岸都要佩服自己了。
不过唯一的观众阿夜却没有看她的表演,而是去放碗了。
如果当时岸岸正对着他,便会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和一脸的玩味。
所以粗线条的某岸岸至始至终觉得阿夜是个温和无害、秉性纯良的孩子。
“阿夜,什么吃的,这么香?”岸岸见阿夜不搭理她,放心不少,笑嘻嘻地走了上去。
大碗里是什么?
只见昨天的炒白菜、雪菜炒肉丝都在里面和那些没有吃完的饭炒在一起,一层淡淡的油光,香而不腻。
再看阿夜又端进来一碗紫菜汤,和重新加热调味的番茄炒蛋。
一时间香气四溢,某岸岸忽然有了危机意识,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又要叫了,而且这次的响声会达到一个新的巅峰。而且最可怕的是,已经不能用睡觉来掩饰了。
为了不让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她一个箭步轻盈地从阿夜身边越过,直冲厨房拔了筷子,然后跑回来,端起碗就开始扒饭。
一定要在肚子叫之前,吃饱!
某岸岸怀揣着这样一个和婉一样大的梦想,终于以自己的精神力量,克制住了肚子叫。
阿夜心情愈发好了,吃个饭,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