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天气越来冷了，陈二心里有点急，他要黄义泉加快进度，防止天冷了，不好施工，但又不敢催得太急，太急又怕他质量上不过关，因此，只能天天去看看，对他进行一下心理暗示。
这天，陈二刚到工地，杨明理带着他的小秘书也开着车进了工地，陈二感到奇怪，心想：“****的又来要钱的吧。”陈二向杨明理走去招呼道：“局长，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的？”杨明理说：“我是来找你的，听说你的工程搞得很大的，来看看的。”陈二说：“你是专门来看看我的工地的？”杨明理说：“当然不是，是这样，我的朋友搞保温建材生意，当然也称得上是高科技的材料了，他不知听谁说的，你陈主任，工程搞得很大，让我来向你说明情况，看能不能合作双赢？”说着，从包里拿了个信封，塞给陈二，陈二说：“这干什么？不能收你的红包。我收了你的红包，也帮不了你太多的忙，你去找黄义泉，你是认识的。”杨明理收起了红包说：“认识的，认识的。”
杨明理说的装潢材料店其实就是他老婆开的。自从科技局装修后，杨明理认识到，装潢材料里的名堂很多，他决心开一个这样的店，不要做多，一年做几个单位的工程，就行了。年底到了，按照惯例，也要对市里的头头脑脑汇报一下思想动态，表一下决心，多联络联络，他先去拜访了一下政府办张主任，一阵相互吹捧之后，杨明理直入主题，他告诉张主任，夫人到现在还没有个正式的工作，现在也不想再增加领导的麻烦，自己开了个装潢材料店，请张主任以后的机关装修时，照顾一下生意，帐嘛，照样算。张主任说：“我这里的钱不好赚啊，上上下下都看着呢，你要和陈二拉上关系，他现在搞了个敬老中心，规模很大了，这小子，我看，他将来可能会成为我们市里上数得上的大亨。”杨明理谢了张主任，给张主任一点意思，张主任假意推了一下，说：“既然领导送来的，我就堂而皇之地收下了。”第二天，杨明理就来找陈二，陈二没收他的意思，但给指了条明路，黄义泉说：“装修的事，我们还早着呢，到时再去和你谈。”杨明理觉得求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没有他招聘那会来得痛快，他决心每年弄一次这样的招聘，要搞招聘就要有岗位，岗位在哪儿呢？杨明理经常被这个问题缠住，缠得头昏脑胀。
一天夜里，杨明理睡不着，他索性起来了，披着衣服，走到阳台上，看着夜幕下的城市，死一般的静，昏暗的橘黄色的灯光，倦意浓浓，偶尔有车带着刺耳的尖叫，呼啸而过，象是白天被束缚已久的野兽，趁着最后的夜色，疯狂一阵一样。杨明理盘点着今年一年来的收获，他满意地笑了，心说：“今年一年，抵得上以前十年，，我杨明理早该由小媳妇变成婆婆了。现在科技局里，还有少数几个人，不识时务，总是邈视我，特别是江秋海，上次因为手下没人有可支配，提拔他为基建科的科长，可这小子，还真将自己当成了科长，我让他去办每一件事，他都要说几句，总有他不满意的地方，用这样的人，自己心里堵得慌，还不如不用他，腾出他的位置，给听使唤的人坐。他决定先来个岗位竞聘。”
第二天，一上班，早让杨燕通知大家，晚上开全体职工大会。
科技局很少晚上开会的，这是杨局长的创举。以前孙局长掌印的时候，都是上午开会的，从来没有晚上开会，杨局长上台后，说是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工作，开会都放在晚上。晚上开会时，杨明理坐在主席台的中央，他扫视了一下台下，发现蒋一平、方芳华、刘永桂和陆秋萍还没有到，杨明理让杨燕坐到主席台上点一下名，当点到他们四个人时，有人说：“他们出去吃饭了。”杨明理等了一会，见四人进来了，他说：“今后，我们开会，不准迟到，我们有些同志，刚进来时，工作热情似火，可这种热情是马上的苍蝇，没有持久度，今天，我们的这个会，就是要解决类似的问题。以前，我也开会多次说过，我们要引进竞争机制，干部能上能下，要人人有危机感，这样，我们的工作才能不断取得新的进步。古代圣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今天我们的同志，进了科技局，以为捧到了金饭碗，工作拖拉，热情涣散，更有甚者，成天沉迷于谈情说爱的氛围之中，现在，我宣布：工作没有满两年，不准谈恋爱。”话音一落，下面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杨明理在台上，隐约听人说：“工作满两年后就乱爱。”他顺着话音寻过去，好象是刘春玉说的，其他的几个老职工，都在会意地坏笑。
杨明理说：“我们有些同志，自己不思进取，还要拉住别人，不让他人进步。这种情况，过去有，现在还有，但，我们不能让这种不正常的现象继续存在下去，我们要建一套完整的科学的用人机制，你不进取、不服从领导的，请你离开岗位，甚至离开科技局。”会后，他让杨燕将科技局的现有岗位全部整理出来，张榜公布。岗位公布后，科技局一片哗然，这是科技局从来没出现过的事，也是整个政府机关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杨明理要求大家在两天内做出选择，过期不选择的，将由办公室安排工作。
办公室安排，实际就是局长杨明理和杨燕安排。大家不敢大意，纷纷考虑自己的进退，岗位公布后不久，江秋海就将岗位选择表送给了杨明理，杨明理拿着他的表，看了一下，只见他只选择了基建科长一个岗位，杨明理问：“你说说，我们明年的建设怎样搞？”江秋海根本没考虑科技局的建设，见局长问他，他只好勉强答道：“明年，我将门楼和车库重新翻修，让职工进来之前就有自豪感，进来后，有安全感。”杨明理微微点了点头，将他的报名表扔向桌子的另一边。晚上下班前，蒋一平将他选择的岗位表送来了，杨明理看了一下，问：“你说说，明年，我们局的基建怎样搞？”蒋一平下午问过江秋海问的什么问题，他做了准备答道：“局长，我想，我们明年要大刀阔斧地进行基础设施的建设，首先，将南面和东面的围墙拆了，建起两排店面，能出售的出售，不能出售的先出租，不能出租的，我们自己搞经营，这不就增加了我们的收入了吗？”杨明理听了后，眼前一亮，心想：“这小子脑子挺活的，思路不错。”
蒋一平走后，杨明理在心里权衡他和江秋海两人，他觉得，江秋海年龄比蒋一平大，自然经验比蒋一平丰富，但他天生慵懒，做事拖拖拉拉，不思进取；蒋一平，脑子活，但年纪轻，做事不踏实。杨明理对他们两人都不太满意，但如果没有其他人竞争这一岗位，还必须从他们两人中选一位。其实，对杨明理来说，这一岗位无论谁来坐，也只是徒有其名，谁都清楚，负责基建，是最能捞外块的岗位，不说材料回扣，就是将一项工程承包出去，这里的收入就很可观。杨明理不会放过这一岗位的。但不放归不放，清正廉洁，公而忘私的样子还要摆出来的。他准备让蒋一平当基建科长，因为，杨明理想：“江秋海当了一年的基建科长，竟没有一点感谢的意思，真他太老相，说得更不客气点，简直是目中无人。”
蒋一平晚上打了个电话给杨燕，说：“杨秘书！”杨燕说：“你少给我扣帽子，我这个秘书当不了几天了。”蒋一平说：“你的位置，局长不会动的。”杨燕说：“你知道什么啊？我在科技局的时间都不会长了。”蒋一平一惊，问：“怎么回事？才工作了一年就想跳槽吗？”杨燕说：“我打了局长一巴掌！”蒋一平更是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杨燕说：“自从我到科技局工作，局长对我总是毛手毛脚的，刚工作没多长时间，有次他让我和他一起去吃饭，我以为是局里的活动呢，到吃饭的时候，才知道，都是些局长以前的把兄弟，一个个都是色鬼，素质太差。”蒋一平说：“他肯定是新招了你这样的秘书，带着你向他的狐朋狗友炫耀一番的。”杨燕说：“他就是这个意思，席间，他总是不住地握我的手，我一再推，不让他碰我，但他的那些朋友，总将我挤到他身边，我没办法，想走，可他们总不肯，后来。局长竟然威胁我说‘今天想走，以后班都不要上了’，那时我们才工作，胆子也小，以为好不容易弄了个事业单位的工作，丢了太可惜了。我没走，但我也没吃饭，也不说话，独自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尽情纵酒，尽情地出丑。杨明理见我生气了，也没再碰我，但我知道，他心里不快。
”蒋一平说：“他心里当然不快了，本来是想向他的哥儿炫耀一下，他有个国色天香的女秘书的，没想到，你给出难堪了，他面子上肯定挂不住的。但他后来好象还好，没难为你的。”杨燕说：“你哪里知道？过了没几天，他让我晚上加班打一份资料，我害怕，就推说身体不舒服，明天给他打好，他把我训了一顿说‘干工作，不是请吃饭，不好讨价还价，你身为局长秘书，要带头执行局长的决定，努力完成好局长交给的任务，而不是总这样推，那样阻。现在是经济社会，什么是经济社会？经济社会就是金钱社会，一切工作都要围绕这个目标，这与改革开放的国策是一致的，也是我们每个人工作的目的所在，你想想，不了钱了，你天天来干什么？来了，不好好工作，钱从哪里来？因此，我们的工作，不是只坐在办公室里，我们要经常走出去，建立广泛的人脉关系，没有广泛的人脉关系、没有方方面面的交流与勾通，怎么行？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适应新的经济发展形势的。
上次请客吃饭时，你板着脸，死气沉沉的，好的是，那些是我的老朋友，不然，谁肯坐在那里看你的脸色？今天，让你加班打一份材料，你又推说身体不好，你是怎么想的？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权衡一下，干与不干，干就要服从分配听从指挥，不干就早点说，我另有人选。’当时，我气极了，一口气跑回家，我对我爸爸说：‘这工作，我不干了。’我爸爸让我倍加小心、加强自我保护，等另外有了工作，再辞职。”蒋一平说：“我现在想起了，李主任退休那天和我们说的话，一定是话中有话，只是我们当时没有理解。”杨燕说：“更让我气愤的是，有一次他让我陪他去请几个朋友吃饭，因为有第一次的经历，他没碰我，饭吃好后，说要去跳舞，我不想去，局长说：‘不去，明天就不要来上班。’我一看，还有几个女的也在场，就跟着他们去了，谁知，那些女的，也和他们一样，抽烟喝酒，吞云吐雾，什么都来。跳舞的时候，他总和我跳，还使劲抱着我，我总用力推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