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当头照下,可众人却感受不到应有的温度,只因凌羿身上散发出的凛冽之气太过强烈,让人忍不住浑身发冷,想要逃离。
李海被凌羿紧紧扼住手腕,主子不松手,他也不敢乱动,只觉得手腕生痛,筋骨似乎都要被握断了。
凌羿双眼猩红,牙齿紧咬,额上青筋暴起,似乎已到了暴怒的边缘。楚绮罗被凌羿的神情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将军,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不应该出现在皇上面前让他错认,都是我的错。”
楚云妆怔愣许久后终于回过神来,走上前扶起她,轻声说道:“绮罗,不要这样说,你当时也是为了我,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吧。”
在经过凌羿身边时,她又头也不回的说道:“凌大哥,事已至此,再多想其他的也无用,时间已经不多,还是好好准备三个月后的大婚吧。”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凌羿还伫在原地发怔。
李海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胳膊,痛苦不堪的祈求:“二爷,放开老奴吧。”
凌羿回过神,一把丢开他的手,转身大步往王氏房里走去。
李海焦急的追在后面问:“二爷,奴才们都在等着二爷吩咐准备婚礼的事呢,您看……”
看到凌羿阴冷的眼神扫过来,李海立马住了口,眼睁睁的看着凌羿紧握着双拳离开,随后,忍不住望天长叹,哎,本该是大喜事,怎么就弄成这个局面了呢。
安雅居里,楚云妆与楚绮罗相对坐着,两人四手紧握,久久无言。
楚绮罗不停的在掉眼泪,哭得很是伤心,容颜也是憔悴不堪。当初她只是想帮姑娘隐瞒过去,多留一些机会给将军,如今这样的结果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她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将军,从不敢去想能嫁给将军,可现在皇上却赐了婚,而最主要的是将军想娶的人不是她。
楚云妆松开她的手,拿过帕子给她擦着眼泪,柔声劝道:“绮罗,不要哭了,这不是你的错,若说错,也是姐姐的错。其实,这也是你和将军的缘分,你不是很喜欢将军吗?能嫁给他应该高兴啊。”
楚绮罗听了,反而哭的愈发伤心了,“姑娘,我从未想过能嫁给将军,再说,将军喜欢的不是我,他怎么会愿意娶我。”
楚云妆轻轻的笑了,笑得有些悲凉,有些哀伤,“这是御赐姻缘,由不得他选择,何况感情的事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你不比姐姐差,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楚绮罗垂头不语,良久,才低低的道:“我……配不上他的。我只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后来被人卖到揽月楼,是姑娘看我可怜,向妈妈要了我,给我取名字,教我读书识字,把我当妹妹一样对待,我已经知足了,不敢再妄想别的。”
楚云妆紧握住她的肩轻斥:“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皇上说你配得上,谁敢说你配不上?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只安心等着做新嫁娘就好。”
楚绮罗迟疑的问道:“姐姐,那……你呢?你以后怎么办?”
楚云妆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幽幽说道:“这世上,你就是我最亲最近的人,你安定下来后,我也就可以安心离开了,等你们成亲后,我就回丽都,以后若是有机会,就回去看看姐姐。”
楚绮罗扑到她怀里呜咽道:“姐姐,我好怕,我不要你走。”
楚云妆轻轻搂住她,安慰道:“不用怕,这三个月我会陪着你,等以后会有将军爱你,保护你,以后的时间里,与将军多多接触,尽心尽力照顾他,他会喜欢你的。”
“祖母,我要进宫请求皇上收回旨意。”凌羿一到王氏面前,就开门见山说出了心中所想。
“二哥,你在胡说什么?圣旨已下,你这样就等于抗旨啊。”凌卉惊叫出声,她虽然早就想过二哥知道旨意后会有什么反应,可没想到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君无戏言,岂能轻易更改。
相比之下王氏倒平静许多,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如此做,慢慢把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定定的望着他问:“你已经想好了吗?”
“是,请祖母应允。”凌羿双膝跪地,声音坚定无比。
王氏静静看了他片刻,叹道:“祖母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也已长大成人,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做主吧,祖母只希望你记住,你是凌家的子孙,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忘了自己应担的责任。求皇上收回旨意一事事关重大,还是慎重考虑吧,你应该明白皇上为何会赐一个无任何家族背景的人给凌家,他就是忌惮凌家,怕凌家的势力壮大,如果你现在拒婚,皇上会如何想?其他人又会如何想?”
凌羿却早已深思熟虑过了,“我已经想过了,如果皇上答应收回旨意,我愿意向朝廷交出一半的兵权以示自己的忠心。”
“你是要请求皇上把楚云妆赐婚给你吗?她值得你这样做吗?”王氏脸色微变,可也不过瞬间便又恢复了正常,虽然她不清楚楚云妆为何不辞而别,但总觉得她似乎隐瞒了什么事,特别是楚绮罗故意出现在皇上面前的事,更让她觉得奇怪,“她为什么离开,你问过她吗?”
凌羿点点头,“我知道,不过祖母不用担心,我自有计较,她不会做对不起凌家的事。”
王氏沉默良久,才轻叹一声,道:“你知道分寸就好,希望皇上会答应吧。”
夕阳西下时分,楚云妆独自一人在花园里的小径上漫步,微风吹过,花瓣纷纷飘落,心中无端的增添了一丝寂寥惆怅。
这时,凌羿也正好从前方往这里来,看到她衣袂飞扬、略显落寞的样子,不禁一阵心疼,走上前轻声唤道:“云妆。”
楚云妆抬头,浅浅笑了,“凌大哥。”
凌羿握住她的手说道:“明天和我、还有楚绮罗一起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