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回家了,巴比伦人们很早就起来了,准备好了一切行装,只等着莱姆苏一声令下,便可启程。无论是士兵还是公主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喜悦挂在了他们的脸上。但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莱姆苏。
从一觉醒来直到午后,莱姆苏始终没有盼来那几个“如风似影”的扎尔马库人,倒是兹姆瑞林如约让人给送来了记载着食谱的泥板。莱姆苏没有白夸他,他的确很慷慨,那泥板足足装了一马车,比莱姆苏在书架上看到的还要多出一倍不止。
不过很显然,莱姆苏想要的东西是不可能在这堆泥板里面的。天色不早了,在马里城逗留太久有可能会夜长梦多,无奈之下,莱姆苏只得下令启程,全队离开了马里城。
或许根本就不该相信这几个刺客,莱姆苏心想,或许他们一直在寻找着逃离的办法,而让他们去盗泥板,正好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
不过万幸的是,从兹姆瑞林如约送来泥板的情况来看,这几个刺客没有让马里人发现他们企图偷盗泥板的行动,否则的话,在兹姆瑞林看来,莱姆苏无可争辩地有着重大嫌疑,那马里和巴比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同盟关系怕是要毁在莱姆苏手里了。
一想到这个,莱姆苏不由得为自己的冒失自责起来,他实在是太想拿到那些王表了,以至于对一些事情的后果欠考虑。
队伍离开马里城半日,黄昏时分,出人意料的是,那五个扎尔马库人居然赶了上来,他们并没有逃走。
“我要的东西呢?”这是莱姆苏见到他们之后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我们没能拿到。”祖卡契普情绪低落地回答道。
莱姆苏急忙问道:“没有拿到?那你们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祖卡契普的声音依然很低沉,仿佛一个忘了写作业的小学生在面对老师的责罚。
“你们……”莱姆苏欲言又止,他是又气又喜,气的是王表没能到手,而喜的是,到底还是避免了和马里人结下仇怨。
“莱姆苏将军,请听我说。”祖卡契普解释道:“我们按您的地图找到了那间房,这对于我们来说太容易了。里面确实有个书架,可上面一块泥板都没有。”
“一本书都没有?”莱姆苏诧异不已:“你们确信没有找错地方?”
祖卡契普十分肯定地回答道:“绝对不会错!我们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我们把那间房附近的所有房间都探索了一遍,而那间房是唯一有书架的房间,不过请您放心,以我们的身手,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莱姆苏沉默不语,从祖卡契普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并没有撒谎,极有可能,是兹姆瑞林早就命人将书架上的书给转移了,或许就在他莱姆苏从待客房回客房的路上,如此重要的泥板,兹姆瑞林不可能不防着一手。
“唉,算了,没找到就没找到吧。”莱姆苏拍了拍祖卡契普的肩膀,安慰道。
“将军,您可真是宽厚!”祖卡契普激动地说道:“按照我们萨利沙尼姆的规矩,如果没能完成雇主的任务,是要把佣金退还的。”
莱姆苏感觉气氛不对,他警惕地抬头看着祖卡契普,只见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莱姆苏眼疾手快,一招擒拿手,夺下了祖卡契普手里的匕首。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祖卡契普正色道:“我们没能抢走公主,我们的上司知道后,自然会把佣金退还给那个埃兰贵族。可你雇用我们时的佣金,是我们的姓名,我只能是把命还给你了。”
“哎呀!”莱姆苏有些哭笑不得,他叹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么不值一提的缘由。”
祖卡契普严肃地说道:“这事关我们萨利沙尼姆的信用,自古以来我们都奉行这个准则。”
莱姆苏笑道:“这样吧,盗泥板的事情,我不算给你们的任务,你们的任务,我另外指派一个,这样总行了吧?”
“这……”祖卡契普低头沉思,似乎感到无法理解。
“有什么不可以的?让你去盗泥板,算是我请你这个朋友帮我做一件事,而之后,我会再以雇主的身份让你帮我去做一个大的任务,只要你完成了,一样无损你们……萨利沙尼姆的荣誉。你要是现在就死了,不仅没能完成我的任务,还又欠了我一条命,你的命是我的,我没让你放弃,你怎么能擅自丢掉呢?”
“有理!”祖卡契普忽然醍醐灌顶般地大叫了一声,吧莱姆苏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祖卡契普心结解开了,他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莱姆苏被面前这个死脑筋雷倒了,只好陪着笑。
扎尔马库人归队,莱姆苏心中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巴比伦的归国队伍继续南行。
归乡的人心情要比离家时轻松得多,所谓归心似箭,离开马里不过两日,大伙儿感觉像过了两个月一般。
最不安宁的自然是菲碧娅公主,她已经不愿意一天到晚待在马车里了,三番五次要求莱姆苏也给她一匹马骑。可自从第一次尝试时,她被莱姆苏的坐骑狠狠地摔了几个跟头之后,莱姆苏下定决心再也不让她骑马了。
第三日,队伍已经越过边境,进入了巴比伦的领土。而菲碧娅又一次坐不住了,她叫嚣着要骑马,那嗓音让所有的巴比伦人都不得不割下一片衣服,将耳朵塞起来:
“莱姆苏!你给我过来!你教我骑马!”
“莱姆苏!你竟敢不听我的话!”
“莱姆苏——哼!”
和来的时候不同,莱姆苏早已习惯了菲碧娅的无理取闹,也找到了对付她歇斯底里的最好办法——充耳不闻。
可方法并不是总能奏效,比如说这一次,莱姆苏万万没有料到,菲碧娅居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飞奔赶了过来,伸开双臂,拦在莱姆苏的战马前面,看上去就像一个“道路施工”的路障。
“咴——”莱姆苏赶紧勒马止步,座下的战马在距离菲碧娅极近的地方停住了,险些将她撞倒。
“你要干什么?”莱姆苏喝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要教会我骑马!我不想总是坐在车里。”
莱姆苏摇了摇头道:“你居然还不想坐车,你知不知道,三千多年后的女孩子都吵着闹着要坐车,还得是比你的马车多两个轮子的车!”
菲碧娅一挥手嚷道:“你少来了!什么三千年后?又拿这些无稽之谈来搪塞我,今天你要是不教会我骑马,我……”
“你想怎么样?你还嫌摔得不够?要是摔伤了,我怎么回去向你父亲交待?”
“我……我和你骑一匹马,我把你当把手扶着,这样不会摔下来了吧?”
莱姆苏吃了一惊,刚准备说什么,却被一口口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菲碧娅被莱姆苏的窘态逗笑了:“哈哈,怎么样?你教不教我?”
在这尴尬的时候,是一个士兵为莱姆苏解了围,他大声叫喊着:“将军!你看!”
所有人都顺着那士兵的指向看过去,只见从东边涌过来一大群人,黑压压的,人数远比巴比伦士兵们多。
“戒备!”莱姆苏大声喊道,士兵们立刻停止前进,拿出武器,四下里列队,摆成一个方阵,将莱姆苏和公主围在中间。
“你给我进马车去!这里有危险!我没让你出来,你千万别出来!”莱姆苏对菲碧娅呵斥道,菲碧娅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便乖乖地钻回了她的专车。
那伙人越来越近,莱姆苏已经可以看清,他们的队形散乱,毫无组织,更像是在逃命。
莱姆苏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叫了声:“伊格!”
伊格应声而来:“将军,在!”
“要士兵们保持阵型,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是!将军。”
说罢,莱姆苏独自一人走出方阵,缓缓朝那群人迎了过去。
接近那群人的时候,莱姆苏总算是看清了,迎面而来的并不是一支军队,而是许多的平民,无数的男女老幼,拖家带口,不少人还拉着牛车,上面拖着他们的家当。
“你们要去哪里?”莱姆苏对人群呼喊道。
可没人理财莱姆苏,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越发加快了脚步。
如此问了好几声都没有结果,莱姆苏干脆从马上下来,拉住一个擦身而过的男人,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慌张地要去哪里?”
“放开我!”那男人居然挣扎了起来。
莱姆苏抓的越发紧了,但脸上挂着微笑,解释道:“不要慌,我是巴比伦的将军,你们也是巴比伦人么?要去哪里?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巴比伦的将军?”那男人总算是站住了,他打量着莱姆苏,许久才开口说道:“你们总算是来了?欧庇斯城怕是已经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