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注意到了赖苏表情的细微变化,帕祖祖笑道:“怎么?有些后悔了?放心吧,你要是输了,我还不至于要你去死。咱们要赌一些好玩的东西。”
赖苏心稍宽,问道:“赌什么?”
那帕祖祖看了看赖苏,笑道:“小子,我看你是个讲故事的好手,我在这地牢里待得都快闷死了,这样吧,你每输一盘,就给我讲一个新故事,要是你重复了,那还要罚你多讲一个,怎么样?”
“哈哈,好!”赖苏没想到这帕祖祖的要求居然如此幼稚搞笑,就像个孩子一样,他反问道:“那如果是你输了呢?”
帕祖祖一挥手,十分不屑地说道:“我?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个从来没玩过帕图的新手?你快说吧,没有棋子怎么玩?”
“可凡是都有个万一……”赖苏挠了挠头说道:“我说万一我今天运气好,侥幸赢了你一盘呢?”
帕祖祖狂笑道:“哈哈哈,要你真能侥幸赢我,那随便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那就好!”赖苏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刚才画的那棋盘,不过七七四十九个格子,算不上很多,你我各自报出落子的位置,在脑子里记住棋盘上棋子的摆放,这样便可以对局了。”
帕祖祖听罢,面露难色,他当然不知道,赖苏自幼会下围棋,在中学的时候已经是四段高手,而且他记忆力出众,下盲棋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困难。
现在轮到赖苏来揶揄那帕祖祖了:“怎样?你不要告诉我,你记不住啊?那到时候可就算你输了,怪不得我。”
帕祖祖自然不会服输,大声说道:“少废话!你要是能记住,我也当然记得住!不过,小子,我可有言在先,不许耍赖,要是你记不住规则,到时候胡乱落子,那也算你输!我现在给你讲讲这帕图怎么玩,你要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他走了过来,指着地上的棋盘描述下棋的规则。原来那帕图是一种类似五子棋的博弈游戏,对弈双方轮流落子,以横向或纵向三连子为最小单位记分,三连子记三分,四连子记十分,五子记二十五分……终盘的时候,以得分最多者为胜。
特别有趣的是,每次开局,棋盘上会随机指定若干棋格,称之为“洞口”,不许落子,这就为游戏增加了更多的变数。不过这样一来,下盲棋要记忆的东西就太多了。
赖苏听完规则,立刻喜欢上了这游戏,迫不及待地嚷着要开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下起来盲棋。赖苏很快就发现,帕祖祖虽说喜欢下棋,但水平却着实不高——至少和赖苏相比是这样。他虽然勉强记得住棋局,但也因此耗去了不少心力,对弈起来,处处被赖苏占尽先机。
和他那大咧咧的性格相似,这帕祖祖行棋的风格也是一往无前,偶有一点变化,也都在赖苏的算计之中,一盘下来,赖苏全部以大比分获胜,急得帕祖祖抓耳挠腮。
赖苏笑眯眯地看着帕祖祖说道:“我的运气怎么样?”
帕祖祖尴尬地说道:“刚才是我大意了!记错了一处落子,这盘不算!”
“诶?你怎么能耍赖呢?”赖苏惊问道:“要是这样,我们就此打住,这游戏我不玩了……”
帕祖祖慌忙抢话道:“唉!好,我输了。我们再来一局!”
赖苏双手叉在胸口,笑道:“先别忙,咱们在打赌呢,既然你认输了,那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
帕祖祖浑身肌肉一颤,显然是憋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嗯,好!我魔王说话算数,你要我做什么?”
赖苏的眼睛里顿时浮现出欣喜的光芒,他略带激动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废话!额……不过也得是我做的到的……你要我去死,那可不行!”帕祖祖态度强硬地说道,不过语气中却没了先前的傲气。
“嗯,好吧,让我想想……”赖苏转了转眼珠子,问道:“你真的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么?”
“哈!小子,你还不死心?”帕祖祖笑道:“我早就试过了无数次,这地牢四周的墙壁都是用上等的石料砌成的,别说我现在被栓住了,就算没被栓住,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赖苏皱了皱眉头,又问:“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哈哈哈……”帕祖祖闻言大笑:“小子,你是在逗我吗?这里是拉扎玛的地牢啊。”
这问题确实不该这么问,赖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对不起,我是想知道,这拉扎玛到底是什么地方?唉……怎么说你才明白呢……”
赖苏在脑子里拼命地搜索着各种阿卡德语词汇,希望能把问题描述清楚。一开始的时候,赖苏就大概猜出,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古代中东地区,因为只有这个地区的文明才使用过阿卡德语,可具体是什么地方,还得搞清楚,凭借自己对中东古文明的一些了解,或许能够找到其他离开这地牢的办法。
可这该死的语言,词汇是那么贫乏,“地球”怎么说?“地中海”怎么说?经纬度的概念就更是没法讲明白了。
帕祖祖把脑袋凑近赖苏,似乎在打量他,少倾,说道:“你这个小子挺古怪的,你是迷路了么?居然不知道拉扎玛是哪里?”
“对!我是迷路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唉!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呢……”赖苏顺着他的话答道,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急得他抓耳挠腮。
忽然间,他想起了初见那皮片时的情景,张教授告诉他,那皮片上的文字是古巴比伦时期的楔形文字,自己既然是因这块皮片而穿越,莫非现在恰巧就是古巴比伦时代?顺着思路,他赶紧问道:“对了,这么说吧,你告诉我这里离巴比伦有多远?”
帕祖祖道:“巴比伦?嗯,那个城邦在拉扎玛的南方,不算太远……莫非你小子是巴比伦人?”
“是……我是巴比伦人。”赖苏迟疑了一下,顺口承认了。
帕祖祖问道:“你一个巴比伦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是汉谟拉比那小子不争气,让巴比伦被拉尔萨给灭了?所以你逃难至此,哈哈……”
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的确是穿越到了三千七百年前古巴比伦。帕祖祖口中的汉谟拉比便是巴比伦的国王,也是历史上著名的巴比伦第一王朝的开国之君。
要说这汉谟拉比所处的时代,赖苏只知道个大概,还是一次查找阿卡德语资料的时候随手翻看的,似乎是和中国的战国时代差不多,整个两河流域,也就是今天的伊拉克地区,分成了大大小小许多的城邦,相互攻伐,最终是巴比伦的汉谟拉比一统天下,建立了一个奴隶制的大帝国,并且颁布了一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汉谟拉比法典”。他本人的肖像甚至出现在美国最高法院的横饰上,可见这个远古帝王在西方人心目中的地位。
而关于这拉扎玛城邦,赖苏实在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更不要说这个疯子帕祖祖了,倒是觉得他这副尊荣,像极了电影《斯巴达300勇士》里面的波斯长生军,只不过没穿什么衣服而已。
见赖苏迟迟不回答,帕祖祖更加肯定地笑道:“是被我说中了吧?哈哈,汉谟拉比那小子,我记得他登上王位之后,一直龟缩在他父亲留给他的领地里,无所作为,所以我料定他迟早会被灭掉!”
赖苏笑道:“巴比伦被灭……呵呵,怎么可能?不仅如此,汉谟拉比将来还会统一这里的所有城邦。”
帕祖祖顿时喷了:“哈哈哈哈……你小子还真会想象,嗯,难怪那么会说故事。”笑了许久,他又不无沮丧地说道:“不过可惜啊,你再能想又有什么用?只能和我一起待在这里,直到永远……”
赖苏没有理睬他,脑子里罗列着这个时期的各个知识片段,可那些历史文化知识似乎都无助于帮助自己逃出这鬼地方,生平头一次,赖苏觉得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满腹经纶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来来来!你发什么呆?咱们继续玩帕图!”帕祖祖叫嚷着,很快落了一子:“二七位!对了!还没约定哪些是洞口!”
赖苏皱了皱眉头,一时间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好继续和帕祖祖下棋打发时间……
这一局,赖苏在落下第十个棋子的时候略微占据了上风,帕祖祖忽然喊道:“慢着……不对!这地方我记得是一个‘洞口’,你怎么能在这里落子!”
赖苏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刚才不是约定了么,一三、四五、六六格是洞口,我在二五处落子,怎么就不行?”
“不对不对!我记得这地方要么是洞口,要么就是我已经在此处落子了!”
这分明是在耍赖,赖苏道:“上次你耍赖,这一局你又耍赖,你若觉得无法获胜,这盘不算,我们重开一局就是了。”
帕祖祖大叫道:“我怎么会耍赖!是你记错了棋局,这盘算你输了!”
赖苏红着脸争执道:“这样玩一点意思都没有,要不下一局开始,咱们把洞口的位置在这棋盘上刻下来!谁也赖不了了,怎么样?”
正在这个时候,旁侧的墙壁忽然发出隆隆的响声,二人侧头望去,只见那墙壁正中的一部分石板居然沉了下去,露出一个暗门来,放眼看去,暗门外似有一条狭长的通道。
“有出口了!”赖苏兴奋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