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埃什努纳王表的字样,莱姆苏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已经是第三本了,难道这两河流域的每个城邦都有一个王表?
汉谟拉比见莱姆苏一副莫名惊诧的样子,也不见怪,和声问道:“听传闻说,你在拉扎玛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亚述王表,可后来被人夺了去,可有此事?”
莱姆苏赶忙答道:“确实如此,只怪我当时太过轻信于人,中了奸计,若不然……唉。”
他原本想拍马屁说,若不然,必然将那王表献给汉谟拉比,可转而一想,若是帕祖祖不利用他一下,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王表的这回事儿,又怎么可能刻意去取来献给汉谟拉比?这不符合逻辑的马屁,还是不拍也罢。
汉谟拉比笑道:“呵呵呵,你不必自责。无论如何,你也算见过那亚述王表的样子,这对你寻找那埃什努纳王表也会大有帮助。此次前往埃什努纳,你务必尽心尽力,若找到那王表,一定要设法带回巴比伦,亲自交到我手里。不过,凡事也不可强求,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也千万不要为了那王表,丢了性命。”
他这番话,措辞语调语重心长,让莱姆苏颇为感动,立刻谢道:“是,多谢陛下的关照。”
“你下去吧,好好做做准备,今晚的宴会,你就不必参加了,让拉布伽陪着我便是。明日一早,我让苏巴图将军去找你,记住,我的密令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切不可泄漏出去!”
莱姆苏认真地回答道:“放心吧,陛下,我一个字也不会讲。”
离开王宫,莱姆苏忽然觉得心里悬吊吊的。说来也怪,之前在拉扎玛的时候,埃兰人千军万马围城,他都不曾有过如此的忐忑,但此次这个隐秘的任务,却让他惴惴不安,内心似有说不出的恐惧。
不去是不可能的了,也不知道此行是吉还是凶,其实莱姆苏一直以来是不相信任何神佛鬼怪的,但是人在面对那些未知的事情的时候,却往往不由自主地变得迷信起来。
还是先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向辛希娜道个别吧。
港口的小屋里,当听莱姆苏说要去埃什努纳的时候,辛希娜顿时张大了嘴巴,一副惊讶不安的样子:“你要离开巴比伦?去埃兰人的领地?”
“是的,明日一早我便要出发。”
“可是……可是……我听说……那里的战乱还未平息,你去那里,不会有危险么?”辛希娜说出这话时,虽然她因为害羞而有些结结巴巴,但一双美眸中竟是含着无限的关切和担忧。
莱姆苏看着那张娇美的小脸,心里不由得为之一动,安慰道:“你放心吧,我是去护送埃兰使节,又不是去打仗,更何况,陛下说派苏巴图将军和我一同前往,我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随从士兵,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辛希娜又问道:“嗯……哥哥他和你一道去么?”
“不去,陛下身边总得有个贴身侍卫,他把你哥哥留下了。”
辛希娜瘪了瘪嘴道:“哼,他倒挺清闲的。”
那声娇嗔原本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在莱姆苏看来,却别有一番魅力,他忍不住心花怒放,揶揄道:“哦?看来你对你哥哥很不满哦,没想到你关心我这个外人,胜过关心你哥哥,嘿嘿。”
“哪里有!”辛希娜被莱姆苏撩得满面通红,还嘴道:“我……根本就……就不是关心你,我是……看汉谟拉比陛下竟然将这个立功的机会赏赐给了你,而不是给我的哥哥,也真是偏心。”
“哈哈哈哈……”莱姆苏忍不住开怀大笑,他见过许多的女孩子,穿越前,在学生时代就是众位少女的偶像,可那些女孩子要么是伶牙俐齿的野蛮丫头,要么便是冷艳孤傲的腹黑女。像辛希娜这样单纯得有些笨拙,可爱中带着几分娇媚的,着实少见,格外地惹人怜爱。
见莱姆苏的眼睛直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眼神之中流露着一股温情,辛希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虽然她已经十分害羞了,可还是强装不屑地说道:“被我说中了吧?无话可说了吧?”
莱姆苏微笑着沉吟道:“是啊,我早已为你倾倒,沉迷于你的美丽之中,流连忘返,又怎么能说得出话来?”这话用阿卡德语说出口,虽不如汉语那般秀美,却也比原生的语言多了几分韵味,更何况莱姆苏已经动了几分真情,那喃喃的语调着实令人感动。
一张俏脸羞得通红,一双妙目瞪得老大:“你……说什么?”
莱姆苏还是如痴如醉地看着辛希娜,慢慢开口道:“我说……”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阵阵敲门的声音,顿时把个二人世界敲得碎了一地。莱姆苏恼怒地叹了一口气,气呼呼地跑了出去,打开门,发现是一个士兵,他极为不满地问道:“你找谁?”
那士兵高兴地说道:“莱姆苏大人,可找到你了。班扎尔大祭司请你马上去见他。”
听说是班扎尔,莱姆苏的恼怒立刻变成了惊恐,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你……你……先回去复命,我随后就去。”
不料那士兵非常客气地说道:“呵呵,不忙,莱姆苏大人有什么事情还需要料理的,尽管去办,我在这里等你,班扎尔大祭司特别嘱咐了,要我务必带你回去复命。”
话说道这个份上,莱姆苏也无可奈何了,只好进屋告别了辛希娜,跟着着士兵前往班扎尔的住处。
没多久,莱姆苏便来到了上次那座庭院,班扎尔早就等在了那里,只不过,这一次他换上了一套锦袍,悠闲地坐在一把木椅之上。
莱姆苏有些紧张,心里琢磨着,要是他问起寻找那阿卡德王表的事情,自己只好敷衍塞责了,就说尚在熟悉王宫里的情况便是。
向班扎尔行过礼之后,莱姆苏便向他回禀:“尊敬的班扎尔大祭司,莱姆苏遵照您的指示,在汉谟拉比大王的寝宫里寻找那阿卡德王表,只是我进宫时日不长,对宫中的大小事务还需熟悉,一时间无从下手,希望您能够谅解。”
班扎尔听完莱姆苏的禀告,默不做声,只是看着他,脸上挂着一丝不阴不阳的微笑,直盯得莱姆苏心里发毛。
过了许久,班扎尔才开口说话,却不料那问话惊得莱姆苏瞠目结舌:“汉谟拉比陛下此次派你去埃什努纳,可有什么特别的指派么?”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莱姆苏吓得浑身汗毛尽竖,脑袋嗡嗡作响。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对于莱姆苏来说,可以说是性命攸关。
如果这班扎尔大祭司已经知道了汉谟拉比秘密交代给自己的任务,那对他扯谎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可要是他并不知道,只是使诈想套出汉谟拉比的密令,那如实回答的话,便泄漏了汉谟拉比的机密,弄不好到头来还是会有麻烦。
见莱姆苏沉默不语,班扎尔颇为不满地追问了一遍:“莱姆苏?我在问你话呢,此次汉谟拉比陛下派你去埃什努纳,可有什么指派?”
不能再犹豫了!拖延不答,同样会有危险,一个念头闪过莱姆苏的脑袋,他果断地作出了决定,回答道:“禀告尊贵的班扎尔大祭司,我莱姆苏此次奉汉谟拉比陛下的命令,护送埃兰使节返回埃什努纳……顺便调查埃什努纳王表的下落。”
莱姆苏回答完毕之后,班扎尔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用那尖锐的嗓子说道:“很好,你果然是神明的忠实信徒,没枉我信任你一场。”
听到这句话,莱姆苏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在刚才那一刹那间,他那已经把利弊权衡得清清楚楚:这班扎尔既然刻意问起这话,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汉谟拉比大王的密令,如果是那样,这秘密早已不是秘密,自己坦白与否,能影响到的只是自己的安全。
而即使这大祭司是在使诈套话,自己如实相告,也未必会被汉谟拉比大王知晓,因为这班扎尔好不容易才在汉谟拉比身边安插下一个亲信,应该会处处为自己保密的。而自己此后回来复命,其实也很容易,只需要在埃什努纳掩人耳目地胡乱探寻一番,然后无论是对班扎尔还是对汉谟拉比,都说没能找到那王表即可。
班扎尔从自己怀内掏出一物,走过来递到莱姆苏手上,说道:“你此去埃什努纳探寻那王表的下落,必然会遇到许多的困难,况且身边都是汉谟拉比陛下的耳目,行动多有不便。我给你一个信物,你到了埃什努纳城,可以前往拜访那里的阿布神庙,里面的祭司见到这个信物,便知道你是我班扎尔派去的人,自然会全力协助你。”
莱姆苏拿起那信物一看,原来是一块纯银的圆牌,上面刻着一个米字型的花纹。
耳旁又响起了班扎尔的声音:“这是太阳神的护身符,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了,只要你一直保持着对神明的忠诚,它便会一直保佑你。”
莱姆苏小心翼翼地将那护身符揣入怀中,说道:“多谢班扎尔大祭司,我一定不辱使命。”
班扎尔满意地点头道:“很好,不过你要谨记,寻找埃什努纳王表的事情,你同样要保守秘密,千万不要让这次与你同行之人知晓,若取得了那王表,定要亲自交到我手中,至于如何向汉谟拉比陛下复命,以你的聪明,我想毋须我多说了吧?”
莱姆苏立刻说道:“请大祭司放心!”
“嗯,你去吧,回去好生休息。”
莱姆苏辞过班扎尔,转身出了祭司的府邸,心中却是疑云遍布,这些王表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