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一更奉上】
居然玩砸了!莱姆苏绝对没想到汉谟拉比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他悻悻地朝王宫外走去,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理念这东西真的很有意思,超前两三年,便算得上是创举,可超前个两三千年,那便是异类了。把数千年后的外交辞令用在这个时代,他觉得,或许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是不靠谱的,倒不如装聋作哑,一门心思在家里研究那王表上的秘密。
阿普里姆紧跟在莱姆苏身边,寸步不离,却一言不发。走到王宫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快步拢到莱姆苏跟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莱姆苏大人,其实,陛下已经同意按您的办法去和马里人谈判了。”
“什么?”莱姆苏猛一抬头,看着阿普里姆的脸,持续了好久,最终没法在他脸上找到一丝调侃的神色,这才如梦方醒般地说道:“你说汉谟拉比陛下他其实是认可我的办法的?”
阿普里姆讲食指竖到嘴边,左右张望了一下后小声说道:“请莱姆苏大人小声说话。刚才在王宫,不便多言……”他顿了顿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您的办法是多么不合常理,如果汉谟拉比陛下果真觉得您胆大妄为,触犯神灵的话,按照巴比伦的法律,应该当即将您处死,或者交给祭司们发落。可他只是大声责备您,要我们立刻离开王宫,这不是表明他赞同您的办法又是什么?”
经阿普里姆这么一提点,再联想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莱姆苏恍然大悟。
汉谟拉比交代给自己去埃什努纳的密令,居然会被班扎尔知道,那王宫里很可能就有他的人躲在暗处,汉谟拉比自然是不能公开支持莱姆苏这个石破天惊的主意,给祭司们留下话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莱姆苏叹了一口气问道。
阿普里姆笑道:“莱姆苏大人是在故意考我么?以您的智慧,难道不知道?刚才陛下当面告诉您,这个办法对马里极为有利,兹姆瑞林很可能答应。既然陛下已经默许了,那剩下来的事情,便是等马里的回信了,我们只要继续好生招待那些马里使节,莫再节外生枝便是。”
莱姆苏面露喜色,向阿普里姆行了个礼道:“多谢您的指教。”
“您太客气了,莱姆苏大人您能够想出这样好的办法,替我解了这个难题,应该是我感谢您才是。”
两人就这么相互弯腰行礼,一左一右,远远地看去活像个门框。
四日后,马里信使回到了巴比伦,比预计中的还要快一天。
果然不出所料,兹姆瑞林当即就同意了莱姆苏的提议,愿意和巴比伦共享希特城,并同意两国结盟。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莱姆苏和阿普里姆等人互相拥抱,喜不自胜。而伊巴勒等马里使者们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看来,他们也是有意和好客的巴比伦人成为朋友的。
大事既定,结盟的仪式是少不了,按照传统,两国君主应该一同站在在神庙前起誓。不过迫于形势,要两国的国王走到一起是不可能的了。马里信使告知汉谟拉比,兹姆瑞林已经在马里的神秒前立下誓言,与埃兰决裂,与巴比伦结盟,永不背盟。汉谟拉比作为巴比伦国王,只需要当众在巴比伦的神庙前立誓,便算是履行了盟誓。
汉谟拉比拿着兹姆瑞林亲自刻写的泥板,面露喜色,下令次日便要举行结盟仪式,随即命人前往神庙布置,并请班扎尔大祭司前往主持。
巴比伦的太阳神庙气势宏伟,高耸入云,光是那神庙正面的千级石阶,便足以震撼每个来到神庙面前的人。六十只耀眼夺目的黄金狮子围绕在神庙四周,而围绕着这些黄金狮子的,是黑压压的人群。
近午时分,汉谟拉比在大队士兵的簇拥之下来到神庙。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发出欢呼声,一齐向神庙围拢。士兵们护送国王到达之后旋即散开,围着神庙列队,将民众和神庙隔离开来。
不久,汉谟拉比缓缓走上了神庙的台阶。莱姆苏、阿普里姆、麦提姆紧随其后,与他们并排而行的,是伊巴勒等马里使者。
站定之后,台下人群发出欢呼声,汉谟拉比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人群立刻停止了喧闹。这时,礼乐声响起,大祭司班扎尔在小祭司们的簇拥之下,盛装从神庙中走出来,仪式开始。人们停止喧闹,纷纷面向神庙的方向匍匐在地。
祭司们高唱赞美诗,向人群撒下谷物。接着又从神庙里抬出星象盘来,立在庙前。另有专职祭祀的兵士,牵来十二头牲口,无非是新生的牛马驴羊等物。汉谟拉比在班扎尔的授意之下,祭拜星象盘后,手持利刃走到那十二牺牲面前,思考再三,一剑刺入那头幼驴的心口,顿时鲜血喷涌。
祭司们上前,剖开驴腹,取出心肝呈给班扎尔。大祭司细细查看了那东西,又转身面朝星盘,手舞足蹈,片刻后猛然转身,大声呼喊:“神谕,允许巴比伦与马里结盟!”
人群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淹没了他那阴阳怪气的回音。
待民众的声音渐息,只听见汉谟拉比用清晰而洪亮的嗓音说道:“太阳神沙玛什和大地之神阿达德在上,从今往后,我,汉谟拉比,辛·木法里多之子,和茨帕拉尔胡帕不共戴天!直至生命结束!我不再接见任何埃兰使节,也不会遣使前往埃兰。不经盟友马里之王兹姆瑞林赞同,绝不与茨帕拉尔胡帕媾和。我以极大的诚意在众神面前,在众位马里使节面前,向亚赫顿林之子,马里之王兹姆瑞林立下此重誓。”【注1:】
伊巴勒等人马上鼓起掌来,十分用力,似乎不把巴掌拍碎绝不肯停下来。而台下的民众们则再次发出隆隆的欢呼声。
【注解1:此段誓词为真实内容,来源于马里遗址出土的泥板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