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轮不该出现的圆月,由血红变成了黑色,桖黯浅笑着睁开黑眸,对着阿纳苏道:“你输了。”
阿纳苏脸色很难看,双目紧闭,像个流失了所有血液的死人,连金发都失去了光泽,像是干枯的稻草。
过了好一会儿,阿纳苏才睁开转为淡蓝的眸子,颓然道,“是,我输了。”
他的眼前已经没有了桖黯的身影,只有一句话远远的飘了过来,“离开我的世界,否则,死!”
阿纳苏回头看了看另四位摇摇欲坠的吸血鬼,一咬牙,“走!”
五个吸血鬼飘然而去,在他们身后,跟了条美艳的尾巴,谢贵妃,谢希月。
谢希月,大燕南堂谢家长女,年二十有一。
从小便生的钟灵毓秀,长成后更是才貌双绝。
自她及笄后,谢家过不了多久就要换一次门槛,提亲的人太多,便容易踏坏。
只是谢家婉言谢绝了所有提亲之人,哪怕是王候,因为谢家有个秘密,他们家的长女,将来是要母仪天下之人。
直到谢希月遇到了司空琢,轻舟之上擦身面过,她如凌波仙子,他丰姿玉骨,一眼,各自的心便如碧波上涟漪,绵延无尽。
花前月下,纵情山水,真正开怀的却只有司空琢一人。
她比花解语,比玉生香,令他只想一生沉醉,永不醒来。
他胸怀大略,沉稳睿智,可他只想醉卧美人膝,而不想醒掌天下权。
他的胞兄是太子,他只愿一生辅佐他,不想自己以身代之。
谢希月委婉暗示多次,甚至很明白的告诉他,她想做天下最了不起的那个女人。
可司空琢只是笑,“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天下最了不起的那个女人。”
最终,她失望了,带着一丝丝遗憾,将目光放在了别人身上。
上天待她不薄,北律皇帝耶律克居然出现在了大燕,当然,他也去过南齐,西萧,东夏,最后一个是居于中地,最富饶的大燕。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又爱又恨又怕的女人,谢希月,他明知她不安于室,明知她生性恶毒,明知她残害众妃,可是……
桖黯蓦然出现在耶律克床前,将他刚刚开始的回忆打断,直接掐颈拎起了耶律克,眼神阴狠,声音却极淡,“她在哪里?”
耶律克裸着身子,没有丝毫狼狈的模样,很平静的看着桖黯,微笑道:“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别跟本君耍花样,这里有特殊的气息尚未散尽,而她的气息消失在这里,说,她在哪?”
桖黯手掌慢慢收紧,耶律克的脸一点点变成了惨青,微笑却始终在唇边,不曾淡去,很费力,便却尽量清晰道:“你说过保我长命百岁。”
桖黯慢慢松开手掌,将被提起半身的耶律克狠狠摔在床上,顺手拿了耶律克的龙袍擦手,擦完随随便便丢在了地上,淡淡道:“本君再问最后一次,她在哪?”
“她追着朕的爱妃出去了,朕很担心,朕的爱妃还能不能回来。”
“伪君子!”
桖黯唾了一声,甩袖离开。
他身影一消失,耶律克马上翻身趴在床上,咳的惊天动地,边咳边笑,像个患了疯病的人。
桖黯出了门,从指尖弹出一滴鲜血,血外蒙着一层黑气,向北方飞去,速度极快,最终停在北律最高的山,啸云峰顶。
山顶的一大片树木被夷平,寸草不留,残余着奇怪的味道。
谢希月仅披了件桃粉色广袖纱衣,衣带松松系着,纱很薄,里面空无一物,窈窕的身段在夜色中泛着粉红的光晕,额外诱人。
她站在一片焦土上冷笑,桃花眼清亮无比。
只是一转身,她差点撞入一个黑衣人怀中,有人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而她无知无觉。
谢希月惊退,瞬间便到了远处的林中,连换四个方位,停下来回头一看,黑衣人还站在原地。
那个男人,黑衣黑发,衣袂飘飘,垂着眼,赤着足,像是站在地上,实际上,是离地极近的飘着。
他一抬眼,谢希月立刻便知道他是谁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幽冥之眼,不管是在皇后脸上还是在他脸上,都令人无法直视。
谢希月眼中有惊喜一闪而逝,凌波仙子似的飘到桖黯身前,纳头便拜,臀腰间弧度优美,一抬头,饱满的****完全暴露于桖黯眼前。
桖黯盯着那一滴落入尘埃中的血滴,唇角微微一撇,眸色深了几分。
“主人,您可是出来寻找希月的?希月该死,刚才追着那几个妄图伤害主子的黑衣人,只是到了这里,他们便消失了,希月担心主子安危,未事先通知,请主子责罚。”
谢希月仰着玉面,朱唇微启,莺声燕语,柔婉可人,一双媚眼勾魂摄魄盯着桖黯精致的锁骨,楚楚可怜任君采撷的模样。
桖黯垂眼,面无表情的与谢希月对视,直到她收起所有媚态,老老实实垂下头去。
一根冰冷的手指触在了她的眉间,巨痛来的快去的也快,谢希月还痛呼都没能出口,诧异抬眼,便见到桖黯指尖一滴血珠。
“主子,那是……”
身体的某处不知为什么空了,谢希月有些慌乱,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本君赐你的一滴血,现在本君收回,你还是做你的妖比较好些,免得日后,再让本君寻到歧路上去。”
“主子,您的意思是?”
谢希月有些慌,她从来都不懂她或他的意思,只当他是个暴虐成性却没什么头脑的人,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似乎想错了。
桖黯淡淡撇唇,淡淡解释,“你喜欢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哪怕是想与本君为敌,也由得你,本君的血只给过两人,现在收回你这一滴,是不想以后寻她时再寻到你这里来,懂了吗?”
“懂。”
谢希月茫然点头,桖黯离去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智,原来感觉空落落的,是因为桖黯抽离了他赐给她的修为。
难道他发现了?可是发现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谢希月忐忑的来回踱步,直到天将亮时,才停了下来,对着初升的一缕晨曦冷冷一笑。
不管他想干什么,只要她不死,她都一定要接自己的路去走,否则,她就只能永远做个被人踩在脚底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