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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1)

内瑟菲尔德又热闹了起来,如今除了男主人和女主人之外,还住着诺兰公爵夫人、斯宾赛兄弟、温斯顿兄妹、彬格莱小姐以及赫斯特夫妇,无论是下午茶还是晚餐,都显示出主人家高朋满座的气势,这十分符合天性开朗又喜欢热闹的彬格莱先生的心意。诺兰公爵夫人身份尊贵,而且相貌美丽,风度优雅,自然最令内瑟菲尔德蓬荜生辉。斯蒂文·斯宾赛只比哥哥小两岁,也是一位高大修长的英俊青年。而杰西卡·温斯顿小姐虽说比别人体弱一些、脸色苍白一些,但都掩不住她婀娜的姿态和秀美的脸庞,她的黑色卷发和蓝绿色的眼睛,也使她更加引人注目,而且她与基蒂和达西小姐同龄,正值美妙的少女年华。至于其他的客人,就不用介绍了,他们全都是读者朋友们的老熟人。

由于彬格莱夫妇已经决定购买德比郡的哥顿庄园,而温斯顿先生也正急切地委托斯蒂文·斯宾赛先生为他办理购买内瑟菲尔德庄园的事务,他在这项购买方面的迫切心情看上去超过了彬格莱先生想要购买哥顿庄园的心情,而且内瑟菲尔德的产权所有人还有一些不想卖的意思,但经过斯蒂文的一番游说,终于决心卖掉,据说温斯顿先生为此还要多付一大笔钱,但他却丝毫也不在意。旁人都说,他太爱他的妹妹了,为了能使温斯顿小姐尽快住进他为她选定的空气新鲜、风景优美的乡村大宅,他可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由于斯蒂文办事十分尽心,而且利索,相当具有专业风范,彬格莱先生便恳请斯蒂文一并接下他的业务,斯蒂文也相当高兴地答应了。于是,大家都知道,温斯顿先生不久就将成为内瑟菲尔德的主人,其社会地位将从有钱的工厂主和商人上升为富有的乡绅,尽管他依然会继续经营他在北方的工厂和横跨大西洋的生意,他却能够首先以乡绅的身份示人了,他的妹妹杰西卡小姐此次来到这里,估计也就不走了,由于这里的空气使她一开口呼吸就觉得舒爽,她定会选择在这里长住,而不是住到那个经常令她娇弱的气管和肺部感到不适的伦敦。

彬格莱小姐深感尴尬,因为就目前而言,她还是她哥哥家里的客人,自认为有权也有资格在内瑟菲尔德像个二号女主人那样大摇大摆地出入,但一等到契约过户,她就会转而变成温斯顿先生的客人,而温斯顿到时候愿不愿意对她慷慨邀请,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无论如何,彬格莱小姐打定主意,在她不得不跟随姐姐露易莎回伦敦之前,必当好好利用这段难得的时光,因为她目前最关注的男宾也正在内瑟菲尔德做客。不过,此时她却觉得自己又遇到了敌手,斯宾赛先生和温斯顿先生的友情这样牢固,难说没有动过娶温斯顿小姐为妻的心思,更何况,她见到温斯顿小姐时,虽然认为其过于苗条娇弱,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小姐自有一种使人怜爱的仪态,而其三万镑的嫁妆也大大多于她自己的一万镑。为此,彬格莱小姐一有空便苦思对策,心想决不能让温斯顿小姐将斯宾赛先生的眼光全都占了去。

虽然彬格莱小姐很会计算,但彬格莱太太却不动声色地又给她招来了两个敌手。事情源自彬格莱先生的想法,由于他一向是个喜好交际的人,见到家里如此贵宾云集,便又动了举办舞会的念头,而吉英凡事也都愿意顺从丈夫的心意,特别是这心意也与她想到了一处,于是,尽管举办舞会是一件花费颇大的事,但精于持家的吉英在计算过开销之后,认为完全能够负担,便与丈夫共同决定,再办一次盛大的舞会,以使他们接待诺兰公爵夫人及其他宾客的美谈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也为了使大家都忘记有关贝内特一家曾有过的不良传闻。为着这个舞会,吉英特意邀请基蒂前来做客,于是基蒂又从朗博恩来到了内瑟菲尔德,一同受邀请的还有莉迪娅和她的未婚夫杰夫·斯塔克先生。同时,吉英又给彭伯利的伊丽莎白去了一封信,在描述了如今烦恼已去的大好现状后,力邀达西小姐前来参加舞会,对于有孕在身的妹妹,吉英则没有力邀,她知道妹妹现在最要紧的是身体安好。很快,达西小姐就接受了邀请,她由一名女伴陪同,坐着马车,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内瑟菲尔德。看到凯瑟琳·贝内特和乔治安娜·达西先后再次出现在内瑟菲尔德,彬格莱小姐很不愉快,她嫉恨达西小姐的出身及其名下与温斯顿小姐一样多的财产,基蒂虽然一无所有,但她想起斯宾赛先生对其格外关照的情景时,内心也相当不适,但她又不便表现出来。过了几天,彬格莱小姐又发现,达西小姐、温斯顿小姐以及她从来都不屑一顾的基蒂,竟然相处得十分融洽,看上去已经是性情相投的闺中密友了,而她自己作为一名同样没有出嫁的小姐,却在一旁落了单,心里就更加不快。

温斯顿小姐来到内瑟菲尔德不久,就让仆人把她的绘画工具拿出来,她说自己酷爱风景画,在伦敦的公园里画够了人工花园,现在来到了乡村,实在很想立即就到户外去写生,并说在来的路上,她已经看好了一处景观,那是一片连绵不尽的田野,远远望去,碧绿的坡形就像另一种海洋那样美丽,而在这空旷的绿野中,就生长了一棵雄伟的大树,看上去美极了。提到她热爱的绘画,温斯顿小姐在一次散步时,对她先后结识的基蒂和达西小姐说:

“假如把那棵树移到画面左侧,右侧的天空里有几团形态别致的白云,哦,彩云更好,干脆就画云霞绚烂的日落时分,那一定是一幅美不胜收的风景画。”

达西小姐偶尔也画画,对这个话题很有共鸣,便说:

“你的想法真不错,晚霞的色彩的确比白天更加动人。”

“温斯顿小姐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才女!”一起出来散步的彬格莱小姐赶上前来说道,她急于想要讨好温斯顿先生,便趁着几人一同出来散步时,有意高声赞扬,好让不远处的温斯顿先生听到。温斯顿先生自然是听到了,与他走在一处的斯宾赛先生、彬格莱先生及诺兰公爵夫人也听到了。

温斯顿小姐的性子虽然直率,但听到别人赞美她时,内心还有一些腼腆,听见彬格莱小姐这样高声夸她,就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

“这可实在不敢当,我一向身体不好,练不了累人的钢琴,也没有多少肺活量可以唱歌,就算是闲了画上几笔,我哥哥还要我多休息呢。可昨天晚上我发现,达西小姐和彬格莱小姐的钢琴弹得都相当出色,若说才女,你们两位才是。”

正同斯宾赛先生并肩走在前面的诺兰公爵夫人闻听,转过身来微笑着说:

“的确,达西小姐昨晚的演奏,在我看来已经能同伦敦那些钢琴家相媲美了。不过说到才女,我知道贝内特小姐在文采方面很有些过人之处,假如她有兴趣写点什么,相信那一定相当赏心悦目。”

“我从前就惊叹过,年轻姑娘一个个都那么多才多艺,”彬格莱先生说,“她们不是会弹琴唱歌,就是会画屏风,绣坐垫,而且擅长打理家事,现在竟然还有了绘画和写作的才能,而且不是我说得夸张,这许多的才能,有些小姐还同时身兼好几样呢,比如达西小姐,既弹得一手好钢琴,又绣得一手好花,绘画方面也有造诣……果然都是才女,真是叫人赞叹。”

彬格莱先生说完,温斯顿先生便把眼光放在了达西小姐身上,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你说得没错。”

“你们都言过了,我哪里能有什么才华呢,我的姨妈就常常对我说,由于我在练琴方面还不够努力,所以弹得一点也不够好。”达西小姐见自己被人这样夸奖,脸上不免泛起一片红晕。

关于才女的话题,是由彬格莱小姐挑起的,她的本意不过是想利用温斯顿小姐来讨好她的哥哥,以便寻求将来能够继续跟斯宾赛先生一起在内瑟菲尔德做客的资格。但她没有料到这场闲聊竟然让达西小姐脱颖而出,心里就有些不悦。于是,她说:

“我认为,要称得上是才女,是要有很多条件的,”彬格莱小姐高声说,“不是说会一两样技能就是才女了,她必须同时身兼多种才艺,而且每样才艺都要精湛到在那个领域里属于拔尖的,那才行。否则,世界上的才女不是太多了吗,就连农夫家的女儿,也兼有播种和收割两种才能呢,假如天底下到处都是才女,其实也就没有才女了。”

斯宾赛先生这时转过身来,对彬格莱小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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