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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2)

黛娜笑靥如花,开心极了,她喜欢她的家庭教师。而基蒂也喜欢她的学生,这使得她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变得十分轻松美好,令她刚来时那种因为离开了母亲和姐姐而有些伤感的心得到了极好的平复,她已经给曼丽和母亲写过一封信,想到母亲在听到她决意去当家庭教师时还哭了一场,她觉得这封信一定能够给其极大的安慰。曼丽也给她回了信,形容了小屋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告诉她彭伯利的小威廉看上去又长大了一点,母亲则最关心安德洛克庄园有没有前来做客的有钱的单身汉,总之,一切都如同基蒂想象中的那样家常、平静、安详。

基蒂还收到了一封温斯顿小姐写自伦敦的信,看来杰西卡已经知道她在肯特郡当家庭教师的事了,信中讲述了其在伦敦过圣诞节的情况,不但有温斯顿先生相陪,费茨威廉上校和亚瑟少校还意外地登门拜访,他们一如在彭伯利做客时那样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两人都询问了基蒂的近况,为她失去了父亲而感到难过,也为她们母女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而欣慰,他们还表示,每当想起大家一起在彭伯利做客时的情景,心中就充满了美好的情绪。在伦敦的格拉芙纳广场举办的舞会上,温斯顿小姐再次遇见了他们两人,并很高兴地分别接受他们的邀请,跳了好几支舞,她形容他们都是非常绅士的好人。在写了前面这些无关紧要的家常琐事之后,温斯顿小姐是如此体贴,知道基蒂珍视并渴望一切关于斯宾赛先生的消息,便不落痕迹地说,除了费茨威廉上校和亚瑟少校外,她还从兄长口中听到了斯宾赛先生的消息,他的身体几乎完全复原了,除了箭伤给他留下了一个骄傲又美观的小伤疤之外,其他一切都完好如初,因此他很快就要离开伦敦外出游历了,不管公爵大人有多么不情愿,也无法再把他的长子关在家里了,听说,这位长子首先要去游历的地方就是肯特郡。

温斯顿小姐的信让基蒂的内心充满了暖意,她感谢这位好朋友如此细心的描述,同时也对再次见到斯宾赛先生充满了渴望,她不知道他来找她之后究竟会对她说些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之所以要来肯特郡,除了见她,绝不可能再有别的重要理由。无论如何,她相信对于像他这样一个敢于担当的贵族绅士来说,无论做出的是何种选择,他都会亲口告诉她,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干脆逃避了事。

二月末的户外已是青青葱葱的一片,虽然犹有寒意,但真正的春天就要来了。黛娜在这一天上午想要到外面去玩耍,基蒂也很想呼吸外面清新的空气,于是便带着黛娜走出了庄园宅子,并且踱出前庭的小花园,来到附近更为开阔的小山坡上。黛娜想玩王子和公主的游戏,基蒂便让她扮作公主,自己在草丛间找到一根小树枝,扮作王子,然后公主假装被困在魔王的城堡里,而王子便挥舞着宝剑冲破险阻前去救她。黛娜玩得兴高采烈,基蒂虽然早已对这种孩子们的玩法不再感兴趣,但她记着自己的责任,她不仅是黛娜的教师,也要当好她的玩伴。就这样,两人玩得很高兴,都没有注意到旁边道路上来了一个人。

那是亨斯福德的梅森牧师。基蒂看到他时,他已经策马走近了她们,她的笑容立即本能地收了回去。梅森先生穿着牧师的黑衣裳,骑着一匹普通的马,他脱下牧师帽子向伊登小姐和她的家庭教师致意,然后说:

“伊登小姐,贝内特小姐,今天真是个好天气,看来你们的兴致很高,而我在这个清爽的早晨去村子里看望一位需要帮助的村民,也着实是一件美差。”

“我们在玩王子救公主的游戏。”黛娜因为游戏被打断,心里很不高兴,她这么说了之后,就又跑到一旁假装自己被关在魔王的城堡里,然后对基蒂说,“我现在正在塔楼的窗口等着王子呢,贝内特小姐,你要多久才能打败那些坏人,上来救我啊?”

基蒂不免感谢起黛娜此时的贪玩,她简单地向梅森行了一个礼,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便转过身投入到游戏中去了。

梅森见状,便说:

“小姐们,玩得开心点。”

然后,他让马继续前行,很快便离开了她们。

基蒂没有让她的心情被梅森先生破坏,看见黛娜迫不及待地要重新进入假扮受困公主的状态,她也就立即让他从她的脑海里滚了出去,然后重新拿着小树枝,假装在与想象中的敌人厮杀。

黛娜玩得很尽兴,等到她们结束游戏向大宅走去时,她又想起了之前遇见的牧师,于是便对她的家庭教师说:

“我不喜欢梅森先生,他看上去不怎么和善,我也不喜欢以前的柯林斯先生,他说的话总是很奇怪,又很好笑。”

“幸好我们不需要天天去教堂。”基蒂说。

“可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黛娜!”

黛娜嘻嘻一笑:

“但是你千万不要喜欢他,因为我讨厌他,所以我不愿意你喜欢他。”

基蒂也冲着黛娜微笑了一下:

“我绝不会喜欢他,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等到基蒂和黛娜回到房子里时,伊登太太立即赶来迎接女儿回来,看到黛娜满脸笑意,便知道她又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亲吻了女儿之后,伊登太太笑着对基蒂说:

“贝内特小姐,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罗新斯的凯瑟琳·德·鲍尔夫人和她的女儿昨天从伦敦回来了,那位夫人很喜欢邀请各种客人去她那华丽的餐厅吃晚饭,因此她的一个仆人刚才送来一张字条,邀请我们,还有你,今天晚上去罗新斯做客,哦,甚至无需动用我们自己的马车,她会派车来接我们的。”

基蒂听了并不感到有趣,对于罗新斯的晚餐,她已经听玛丽娅·卢卡斯说过很多次了,价值八百镑的豪华壁炉、精美的菜肴、盛气凌人的评头品足、苛刻的问话、傲慢无礼的批评,等等,都是罗新斯的女主人招待客人的方式。但是,以凯瑟琳·德·鲍尔夫人的身份,她既然发出了邀请,被邀请的人通常只能接受,而且还要深感荣耀地接受,虽然以基蒂的性子,她完全可以毫不在乎那位夫人的地位,婉拒她的邀请,但眼下她是安德洛克庄园的家庭教师,不能完全凭自己的意愿行事。不过,她还是想试一试,于是便说:

“真的有我吗?可我觉得我并不适于出现在罗新斯那样高贵的餐厅里。”

“你说哪里的话,你是达西先生的妻妹,在彭伯利都做了那么久的客,你能够接受邀请,那是罗新斯庄园的荣幸。至于那个你一定也听说过的著名壁炉,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这样!”伊登太太笑着,朝着基蒂眨了眨眼。

“壁炉?我以为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典故。”

“那你可就错了,想当初,你的表兄柯林斯先生还在教区当牧师的时候,有两句话他可是常常挂在嘴上的,一是‘仅那个大壁炉就花了整整八百英镑’,二是‘安妮·德·鲍尔小姐生来就是一位公爵夫人’,他对罗新斯的赞美可谓史无前例,”看来伊登太太也并不喜欢她的女邻居,以及教区的前任牧师,而在接下来的话语里,她连现任牧师也一并表示没有好感了,“不过,现在的梅森先生在某些场合中,也会说不少大同小异的话,但他并不像他的前任那样全盘服从,而我想这也不能说明他有什么优秀的品德,因为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真正和善的目光。嗯,我想他也在被邀请之列,所以我们被迫也要听听他的唠叨了。”

“他也去?”这消息令基蒂不快。

“这是我猜测的,我想他多半是要去的,因为那位夫人请客的时候,通常都会把牧师招来。哦,快去准备一下吧,你的裙子只要干净就好,不需要华丽,凯瑟琳·德·鲍尔夫人为了显示自己的高贵和富有,希望所有她的客人都严守本分的俭朴,也就是说,倘使你的身份地位不如她高,那就不要穿着比她更好或是和她一样好的衣服去她的府上做客。”

基蒂点点头,看来她是非去不可了。这时,黛娜在一旁说:

“我也要去吗,妈妈?”

“是的,亲爱的,”伊登太太又蹲下来抱了女儿一下,“邀请便条上也有你的名字,我的小公主。”

随后,伊登太太站了起来,看了看基蒂,又说:

“别担心,贝内特小姐,你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村教师,罗新斯庄园再大再华丽,它也只不过是一幢房子而已。”

“哦,我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基蒂说。

“那么,你一定是讨厌见到我们的牧师了,听我说,我也不喜欢他,要是能由我和我丈夫做主,他定然得不到亨斯福德的圣职。你就当他不存在好了,不用怎么应酬他。”伊登太太说。

于是,基蒂上楼换了一件简洁的裙子,等她下楼时,罗新斯的马车已经来到了大门口,然后,她就和伊登夫妇和他们的女儿伊登小姐一起坐了进去,马车夫扬鞭驾车,马车便一路驶向了罗新斯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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