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韩月倚在走道的栏杆上,望着隐在绿树丛中的红楼那哥特式的尖顶发呆。和往常一样,萧敏又是第二个到校,看到韩月忧郁地倚在栏杆上发呆,她不由问道:"怎么了韩月,一大早发什么呆?"韩月回头冲萧敏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跟着萧敏走进教室,韩月问:"萧敏,你说游戏里的场景会不会在生活中出现?"
"游戏里的场景,什么意思?"
"是不是这个问题很白痴?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得有可能。这个世界,什么事都会发生。"
"疯了你?一大早站在走道上发呆,进了教室又胡言乱语。"
"我在帮霍胜想游戏的事呢。我在想,既然摄制组来过我们学校,说不定,那张密码纸也能在教导处找到。"
"什么密码纸?"
"唉,一句两句和你说不清。"韩月觉得很难用几句话和萧敏解释清楚。
"有没有看新闻?新闻上说,许多专家对《中小学生守则》的变动持反对意见。"萧敏对游戏没有兴趣,转了一个话题。
"看到了,他们觉得不该将'生活俭朴'改成'朴实大方'。"
"我也这样想,我觉得俭朴还是应该提倡的。"战听到萧敏这样说,韩月笑笑,他可不想和自己可爱又俭朴的同桌争这事。
突然,韩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叫道:"对呀,萧敏,你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生活俭朴是我们学生一贯的优良品德,怎么可以改掉呢?不行,这个可不行。"韩月用力地拍打桌子,没把萧敏给吓倒,倒把正走进教室的石寒逸吓了一跳。
"韩月,你受什么刺激了?一惊一诧的,怎么像霍胜一样没有文化,看把石寒逸吓得。"萧敏一句话骂了两个人。石寒逸笑道:"语文天才,想什么呢,我没有打扰你们吧?"韩月笑道:"你来得这么早,是不是想给霍胜抄作业?最新消息,他昨天的作业做好了。"
"是抄你的吧?"萧敏小声地问韩月:"韩月,你刚才在想什么?"
"现在不好说,下午说。"
中午休息的时候,霍胜哪儿都没去,乖乖地坐在教室里赶抄上午王老师布置的数学作业。以往,霍胜只要看到有男生在教室里做作业,肯定会上去捣乱说:"喂,喂,打球了。女生才中午做作业,你男生女生啊?"但自从参加幻想橙游戏以来,为了尽快完成作业,霍胜已经顾不上研究这种行为是男生行为还是女生行为了。突然,班长郁艳风风火火地从教室外面冲进来,冲着他大喊:"霍胜,出事了,韩月被汪雅叫到教导处去了。"
"韩月怎么了,犯什么事了?"霍胜猛地站了起来。
"听说韩月在教导处和汪雅争了起来,声音很大,连在下面图书馆都听得见。"
"真的?"霍胜边说边往教室外冲,许多在教室里做功课的同学也都跟着他冲出了教室。霍胜几乎是一溜小跑赶到红楼的。果然,刚跑到红楼门口,就可以听见楼上教导处汪雅和韩月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很是嘈杂。霍胜走进红楼,二楼的声音听上去更响了,只因楼道中回声太大,实在听不清楼上在说什么。一楼的楼梯口已经站了不少同学,最大胆的甚至站到了一楼半。霍胜拨开人群,二话不说,噔噔噔地上了二楼。站定在教导处门口,霍胜想了一个虽然牵强,但还17说得过去的理由,便推门进去。教导处里,汪雅端坐在他的座位上,居然还抽着烟,韩月则一脸的沮丧,正准备往门外走。汪雅看到霍胜进来,掐灭了烟头,问道:"霍胜,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霍胜看到两人已经不说话了,韩月正在往外走,似乎已经没事了,于是更加理直气壮地说:"对不起,汪......汪教导,我们田老师找韩月呢。"汪雅上上下下打量了霍胜一番,"哦"了一声,没有说话。战韩月很是感激地看了看霍胜,向他点点头,又转头大大方方地对汪雅说:"汪老师,那我回教室了。"
汪雅不说话,向他点了点头。
韩月向站在门口的霍胜走去,才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霍胜。霍胜心里着急,暗想:看什么看,还不快走?于是催促道:"快呀,田老师等着呢,马上就要上课了。"韩月却停下不走了,脸上闪过一阵得意的微笑,转头对汪雅说:"汪教导,你看看他。"霍胜奇怪地看看韩月,又低头看看自己,心想:看我干什么?汪雅愣了愣,突然笑道:"好啊,韩月,你居然还留了一手,我同意你的观点了。不过,你得先把你这个同桌改造好。"霍胜听了汪雅的回答,更加摸不着头脑,于是只好挑自己明白的解释说:"汪教导,我和韩月现在不同桌了。"
"知道,你现在和石寒逸同桌。对了,韩月,还有石寒逸。"韩月很谦逊地向汪雅鞠了一个角度非常小的躬,说:"是的,还有石寒逸,让他们这对同桌互相帮助吧。汪教导,那我走了。谢谢您!"走出教导处,霍胜神气地对着楼梯上那一批听壁角的同学说:"没事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大家哄笑着下了楼,郁艳、金鸣等几个3班的同学围了上来,盯着韩月问长问短。韩月非常感激地看看大家,说:"我对《中小学生守则》有点儿自己的看法,所以和汪老师沟通了一下。"
"沟通?和'汪汪叫'?你和他能沟通?"没有人相信韩月居然会为《中小学生守则》和汪雅沟通,自从那次的"泻药事件"发生后,谁都觉得韩月和汪雅应该有"不共戴天"之仇。
等大家走后,霍胜问:"'汪汪叫'找你麻烦了?"
"真的是我找他,你也不相信我?"
"真的?"
"我们是哥们儿,我会骗你吗?"
"那你为什么不找其他老师沟通?"霍胜根本不信,韩月对"汪汪叫"那个恨呀,简直恨不得他立马调离申南中学,怎么可能去和他沟通呢?
"他是教导主任,这事归他管。"
"他说什么?"
"先是给我讲大道理,说原来的《守则》是1981年由国家教委制定的,很多要求已经落伍。新版《守则》更贴近现实,贴近新时代的中小学生,是对沿用了几十年的全国通用版《守则》的过渡和完善。"
"你怎么说?"
"我说,'生活俭朴'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19虽然我们现在的物质基础相对过去要丰富一些,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地球上的自然资源还是非常有限的,如果眼光放远一点,着眼于未来,做到生活俭朴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为这个啊?你是不是脑子出错了,'汪汪叫'说什么?"
"他说用'朴实大方'代替'生活俭朴',说明我们国家的综合国力在不断加强,人民的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艰难的岁月已经过去了。"
"后来呢?"
"没了。说了几句,我就准备回教室了,这时候你进来了。"韩战月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坏笑。霍胜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韩月没想到霍胜居然这么笨,于是提醒他说:"你记得你进来后,汪老师说什么了吗?"
霍胜记得汪雅说,"好呀,韩月,你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我同意你的观点了。不过,你得先把你的这个同桌改造好。"霍胜当时还以为汪雅口中的"改造",是指自己门都不敲就冲进教导处解救韩月的事,现在看来,"汪汪叫"是以为自己和韩月商量好的,先由韩月进去亮出他的那个什么生活俭朴不俭朴的破观点,然后打扮入时的霍胜粉墨登场,用实实在在的现实把"汪氏理论"击个粉碎。这样说起来,自己冒冒失失地冲进教导处,居然还真的帮了韩月。霍胜开心起来,一拳擂向了韩月:"好呀,拿我开涮。"韩月看霍胜明白过来,笑道:"好兄弟就是好兄弟,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你。从现在开始,我有责任让你和小石同学相互帮助,做到'生活俭朴'。"走到教学楼一楼的镜子前,霍胜不由得停了下来,仔细地向镜子里的自己打量了一番:普通的米黄色夹克衫、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这身打扮,无论如何算不上奢侈吧?若论奢侈,石寒逸应该算一个,回头让韩月给她上上课。
几乎3班所有的同学,都已经知道韩月中午到教导处和汪雅理论的事了。下午第一节英语课上,石寒逸忍不住好奇,小声地问霍胜:"'生活俭朴'和'朴实大方',我看没什么大的区别,改不改都一样,韩月今天是怎么了?"
"不清楚,可能他受什么刺激了。"
"不会吧,再受刺激,也没必要去和汪雅讲道理。什么地方不好去,要去教导处?"
"对呀,没事去教导处干什么?"霍胜突然两眼发光,喉咙也响了起来。
"上课呢,你神经啊。"石寒逸瞪他一眼,不再说话了。霍胜吐了吐舌头,心里却高兴得像什么似的。教导处里面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地在霍胜脑中重现:灰白斑驳的墙面、深棕色的地板,靠窗有两张深咖啡色的写字桌,汪雅就坐在靠左的那张写字桌前,还抽着烟。左面靠墙有一个破旧的黑色真皮沙发,韩月就站在沙发前。和幻想橙中的教导处一模一样,除了没有墙上那个倒计时的挂钟。
难道,韩月并不是想和"汪汪叫"理论,而是想进教导处探究虚实?难道,游戏中的场景真的会在现实生活中再现?难道,在"汪汪叫"的办公室里也会有一张写有红色"21"字样的密码纸?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张纸又会是在哪里呢?它又是被谁放进学校的教导处的?想到这里,霍胜忍不住悄声对石寒逸说:"我知道韩月为什么上教导处了。"战"不是理论'俭朴'吗?"
"是为了幻想橙。"
"幻想橙?"石寒逸小声问,"幻想橙和'汪汪叫'有什么关系?"
霍胜咧嘴一笑:"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韩月为什么会去教导处。"
"下课说。"石寒逸一点儿也不明白霍胜在说什么。下课后,霍胜将自己获得幻想橙"期中考试"第一,有权限看到"绝密档案",以及在幻想橙的教导处找不到那张密码纸的事,简明扼要地说给石寒逸听。石寒逸听完瞪大眼睛,惊奇地问:"这么神奇?霍胜,你好像天生就是游戏天才,不知道有没有玩家能赢你?"
"赢我?就凭他们,没这么容易吧。你真不知道这些玩家有多白痴,简单居然还说这些玩家都是一流的高手呢。"霍胜对自己在幻想橙中称霸充满信心。他已经持续三周领先,偏偏又有机会看到"绝密档案"。要知道,"绝密档案"之所以被称做"绝密",肯定有它的独特之处。
有了它,后面的游戏肯定会更加好打。现在关键的关键,就是要拿到那张密码纸。怎么办呢?显然,在幻想橙中是不可能像韩月那样用和教导主任理论的办法进教导处了。突然,一个大胆且荒唐的主意在霍胜脑中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