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周明也笑着说：“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个废老头就是害了我们生意，险些害了我们一生的人。”
老伴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明露出凶猛的表情，说：“知道三清帮吗？”
这个城市不知道三清帮的人很少，这个黑势力团伙在一个绰号叫“大少”的人带领下，短短两年时间，就占据了市里黑社会老大的地位。因为大少这人生性狡诈，除了几个骨干之外，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真名叫什么，给破案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何东海与同事们屡次出手，但打掉的都是底层的马仔，而大少就像块磁石一般，随时都能吸引更多的人加入，他不除，三清帮就断不了根。何东海一直是跟这个案的，但因为得了失忆症，只能由新人来接手，这一来，给了大少喘息的机会。
周明指了指自己，说：“我就是大少。”
“你想干什么？”
周明暴躁地挥了挥手，说：“你知道你老公坏了我多少生意？害得我今天要为了一张卡而亲自上门来！”说着，他拿出一张银行卡，吼道：“密码是多少？”
老伴明白了，原来小马上次偷走了钱和银行卡，钱自然是用掉了，但卡却没密码而取不到。为了这卡，他们又再次上门来了。可以猜想，三清帮经过数次打击，已经走投无路了。她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说：“投降吧！”周明和小马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门突然被人踢开了，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
周明很是不服，挣扎地问道：“从头到尾，我都在注意你们，没有报警，警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老伴笑了笑，没有回答，这是她和何东海三十年夫妻的默契。在过去，她对何东海的工作很好奇，常问他嫌犯的名字。出于保密，何东海怎么也不说，逼急了就用“张三李四”的假名应付，日子久了，这两个名字在他们之间就成了嫌犯的代词。在大排档时，她听到何东海突然说出这两个名字来，吃了一惊，趁他们没注意，手在口袋里用手机拨响了早就调好的一键拨号，那边是局长的电话，按照他们的约定，一旦这个电话响起，就意味着有歹徒向何东海实施报复了。这也是局里的老规矩了，为的就是保护退休的老警察。
何东海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似乎对周明和小马的落网并不感兴趣。老伴心一凉，刚刚还在以为他是为了案子而装糊涂的希望又破灭了，她叹了一口气，坐了他的身边。一抬头，却看到他冲着自己在笑，笑得很得意又很内疚，突然就明白了，她猛地一把扭住了他的耳朵……
连长的家书
连里的司机李东全刚跑了一个长途回到高原之上的军营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接到命令要出车。原来几天前的一场风暴，把连里所有的通讯器材都给毁了，而其它的司机也都各有任务，所以他必须马上到军区去请专家来修理。
李东全正要起身赶往军区，连长走过来，悄悄地递给他一封信，说：“小全，麻烦你帮我把信带到城里去寄。”李东全看了看收信人地址姓名，是连长在老家的妻子，他拍了拍胸口，说：“连长，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李东全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几个小时的颠簸后，天黑了。李东全精神高度紧张起来，他知道，高原的黑夜就像一头永远张着大嘴的巨兽一般，稍不留神，就会被它吞下。
大卡车趟过一道河沟后，来到对岸，突然发出一阵粗重的喘气声，李东全暗道不好，猛踩油门，车子却只是无助地吼了几声后，熄火了。李东全下了车子一看，原来是水箱漏水了。这个水箱早就已经开始渗水，李东全本来是想这次回来好好修修的，可任务太紧急，一时给忘了，没想到它果然在这关键时刻给他使了脸色。
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老司机，李东全在片刻之后就反应过来了，他立即将车斗里的雨布拖进了车厢里，然后将车上的蓄电池下来后，接上小灯泡，再将自己塞进车厢里。只要有温暖和亮光就什么也不怕了。蓄电池的电量显然不够维持一夜，李东全没有急于打开电灯，他挤在雨布之中，等因为刚才在外面忙活而生起的寒意过去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高原的夜静得可怕，李东全虽说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却从来没有孤身一人在野外长时间停留过。看着车窗外的黑夜，他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不由得把电灯打开，开了一会儿，为了节省电又关上。如此几次后，看看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要等天亮至少也要十个小时。寒冷像是潮水一样一波波地袭来，李东全不由自主地又往雨布里挤了挤，却发现根本没有用，他又打开电灯，将车座套取下来，绑在自己的手脚上。更要命的是眼皮此刻显得无比沉重，随时都有睡着的可能。但他不敢睡，在车窗紧闭的情况下，原来就少而稀薄的空气会在不知不觉中要了他的命，他必须清醒过来，以便每隔一段时间就打开一丝车窗透透空气。
打开电灯，看了看时间，离天亮还有八个多小时，怎样消磨这八个多小时呢？李东全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碰到了连长的信。他拿出来，看了看，信显然是连长匆忙之中写下的，信封上有钢笔水洇过的痕迹。信舌那甚至只是沾了一点点。要不要拆开看看？李东全有点犹豫，虽说他们当兵的之间家书都是公开的，可是连长毕竟是连长，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他不敢看。想到这，他又把信放进了怀里。
高原的夜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那么寂静，片刻就起风了。风沙打在窗玻璃上“铛铛”作响，像无数的子弹一样射过来，风越来越大，整个汽车似乎都在晃动。李东全冷得全身都在打颤，牙齿哆嗦得“答答”直响。
风暴过去后，李东全疲惫不堪，再次打开电灯，看看时间，离开亮还有六个小时。他咬了咬牙，拿出了连长的信，打开看了。
信不长，却让李东全看得目瞪口呆，因为连长在信里写道要和妻子离婚。他的理由是两地分居，不堪相思之苦，一个得不到妻子的关心，一个得不到丈夫的爱。结了婚就像没有结一样，不如分手算了。
李东全在新兵连之后就一直跟着连长，他对连长的军事才能和组织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长期以来，连长就像他的偶像一样。可是这次他真的对连长失望了。他知道连长的妻子在农村里，当年连长还是小兵的时候，她就已经以准媳妇的身份服侍他的父母了。为什么分居了这么久都没有怨言，而现在却又突然以这个借口要离婚呢？李东全猛地想到，连长几个月前去了军区培训过一阵子，难道是在那时有了外遇？李东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连长前程远大，不能让他越错越远，得想个什么法子制止他这种行为？
跟连长认识这么久，李东全知道他和妻子是很相爱的。去年她来探亲，连长在一个星期前就一扫往日的黑脸，变成了开口笑。等到妻子到了军营后，连长更是欢喜得像个孩子一样。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相爱的。对了，就让他妻子的爱来感动他，使他及时收住心。
想到这，李东全关了电灯，在黑暗里构思着。不多时，他打开电灯，拿起笔来，找到白纸，就着大腿上，按照连长的笔迹开始写起信来。但连长的笔迹龙飞风舞，实在不好模仿。李东全灵机一动，提笔写道：玉兰你好，我的右手前一阵子受了伤，只能用左手来给你写信……写到这，李东全捂住嘴笑了起来。开笔一顺，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他就像给自己的女朋友写信一样，搜肠刮肚地找着亲热肉麻的话，连长的妻子看到信后，一定会感动得不行，到时再回一封信对连长表达自己的爱意的信，保管能让连长迷途知返。
李东全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文才会这么好，写完信后一看，乖乖，整整四张纸。他把信放进信封装好，这才感到手脚已经冻得发麻了。他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这才看到，天边已经有一丝丝红光了。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手表，这封信他竟然写了五个多小时。时间怎么会过得如此之快？李东全突然有一种感谢连长的想法，如果不是这封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夜。当然，自己也帮了他，这么一想，原有的一些偷窥的罪恶感也就消失了。他关了电灯，跳下车来，清晨的高原上空气显得无比新鲜。远远的，看到了有车子往这边驰过来……
李东全带着军区的专家回到连队后，连长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就去忙活了。李东全看着他的背影，颇有深意地笑了笑，他当然不会跟连长说自己拆了他的信还帮他写了与他意见相左的信给妻子，这事就当成一个永远的秘密吧。
直到李东全退伍的那一天，连长也没离婚。退伍后，李东全有一次意外地遇到了他在连里教他开车的师傅，师傅当然也早就退伍了，战友相见，格外亲热。两人喝了酒，在酒后李东全不无得意地说出了那封信的事，说：“如果不是我，连长他们早就离婚了。”
师傅哈哈大笑，说：“你错了，你知道连长为什么要给你那封信吗？为什么他以前都是把信交给送军需的司机带出去，而那天会突然让你带？告诉你，因为你的车才跑长途回来没有经过保养，而且你开的又是夜车，再则，高原气候对车子的影响是想也想不到的，万一抛锚了，一个人在高原的夜里呆着最怕什么？怕的是心无着落，所以他给你那封信，算准了如果抛锚了你一定会拆开看，而且一定会帮他想办法，这样一来，就会忘记了时间。”师傅顿了顿又说：“有一次，我像你一样，也帮他写了回信。如果不是这封信，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那个漫长的黑夜。”
李东全瞠目结舌，半天才说：“那他就不怕婶子误会？”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两人站起来，向遥远的连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练官
晚上的时候，刘东忠正在家里看电视，门响了，开门一看，原来是邻居周小强。刘东忠很奇怪，他来做什么？要知道这间楼是商品房，邻居之间多是互不相识的，跟周小强认识是因为那天搬家时，周小强正好回家，见状执意要帮忙，这样才认识了他，但也仅仅是这一面之缘而已。
周小强赔着笑脸，说：“你好，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什么忙？”
周小强局促地搓了搓手，很是难为情地说：“我吧，去年下岗了，就批发了些小零碎来卖。前几天，你们城管局的人把我的货都没收了，还说要罚款八百块。你想我一个月就卖那点小零碎，哪有那么钱交罚款的？这不正犯难时，听说你是城管局的领导，所以……所以……”
刘东忠心想好嘛，我说那天搬家时你这么热心，原来就在这等着呢。要说这事也不难，自己大小也是个副职，一句话的事，可是凭什么要帮他呢？非亲非故的，平白让他得这么大好处，正寻思着呢，周小强又可怜巴巴地说：“麻烦你看在邻居的份上，帮个忙，我不会忘记你的。”
刘东忠暗自摇了摇头，这种人就跟像皮糖一样，以为给你帮了点小忙就像你受了他多大的好处，看他这模样，只怕自己不答应，他还会继续缠着自己的，也罢，就当成是还那天的情，从此两清吧。想到这，刘东忠说：“好吧，我去跟他们说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一定一定。”
刘东忠一句话，不仅把周小强的货都退了，还免了他的罚款。周小强对他感激万分，当天夜里又上门了。他提着一个塑料袋，说：“刘局长，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我老婆说了，一定要给你送点什么，我想吧，送你钱的话且不说我没那个能力，就是送了，你这样的好官也一定不会收。送水果什么的吧，那天我到你家来，看到你桌子上还有一大蓝子呢，再送不就浪费了吗？所以，我在我的摊上精心挑了几样给你，请不要嫌弃。”
刘东忠愣了愣，他知道周小强的摊是卖什么的，尽是一些内裤内衣袜子什么的，而且，还都是冒牌货，这个人竟然用这些来送礼？刘东忠从小科员做起，一直做到现在，接触过的送礼人也不算少了，可把内衣内裤当礼送的人还是头一次见。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周小强见他不说话，“哗哗”地把塑料袋打开，果然，是几件包装精美的内衣内裤，他说：“都是好货，我精心挑选的……”
刘东忠一挥手，说：“得了得了，把你这些东西收回去吧！你把我刘某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帮人做事就要收好处的人吗？我还告诉你了，你要不收回去，我这就电话让他们以后多多关照你的摊子！”
“别别。”周小强吓住了，说：“我收回去还不行吗，你别发那么大的火，小心身子。”他赶紧把那些东西收进塑料袋，出了门，想了想，又回过头来说：“你可真是个好官。”
等他走后，刘东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得直喘粗气，本来帮周小强就没想着要收好处，可是这家伙偏偏要送礼，你送就送吧，送些内衣内裤来做什么？这不是成心埋汰自己吗？突然间，他猛地一激灵，送礼不送别的，送这些东西来，难道是有什么意思的？
两个月前，刘东忠认识了一个女人美美。美美长得如花似玉，温柔体贴，自从认识她之后，刘东忠就迷上了她。而美美对相貌堂堂、又有一定权力在握的他显然也有好感。三两次接触后，两人越陷越深，如果不是刘东忠一直在顾虑安全问题，只怕早就已经厮守在一起了。而所谓的安全问题，刘东忠也一直在考虑，他跟美美说过，要买间房子给她，当两人爱的小巢。刘东忠一直认为自己跟美美的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可现在周小强突然送内衣内裤来，难道他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借送礼的机会来暗示？一时间，刘东忠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如果真是这样，只怕这个周小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可能还有更多的事在等着他。
几天后，周小强再次上门了。刘东忠皱了皱眉头说：“你有什么事吗？”
周小强脸涨得通红，支吾着说：“本来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都不好意思再来求你了。可是没办法，我又不认识别人，只有厚着脸皮再求你一次。”
“你的摊不会又被我们抄走了吧？”
周小强直摇头，说：“不是不是，我现在已经不摆摊了，开了个门面。是这样的，我吧，摆摊的时候认识了个朋友，唉，要说他啊，真是比我不知道可怜多少倍，是那种爹死娘嫁人，不仅没人管，还要管一个长年生病姥姥的可怜人。前几天，他摆摊时，被你们给抄了，你想啊，他这样的人摊要是没了，可怎么活。他听说我跟你认识，就请我来跟你说说情。我实在见不了他那可怜样，就一咬牙答应了。”
刘东忠冷笑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周小强貌似忠厚老实，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肠，他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跟美美的事，要不他一个摆地摊的，自己都管不好，还去管别人，说不定，那个叫他来找自己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而是给了他好处了。一想到这，刘东忠有点惊心了，这城市摆地摊的这么多人，每天他们都要抄好多个摊子，要是周小强放出海口，让所有被抄的摊子的人都来找他，而从中捞取好处的话就太可怕了。只怕到时自己鱼没吃到，倒沾了一身腥。
见他迟疑，周小强干巴巴地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官，可是好官也有七情六欲的不是……”刘东忠的心猛地往上一提，他说这个什么意思。周小强察言观色，见他脸色不好，收住了嘴。刘东忠咬了咬牙，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周小强跳了起来，兴奋地说：“这么说你同意了？这太好了，我替我那苦哥们谢谢你了！”
这一夜，刘东忠都没睡着，天亮后他做出了两个决定，一，跟美美分手。二，决定在市里做一个集散市场，解决随处摆地摊的问题。
美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这么绝情，她发狠地说：“你会后悔的！”几天后，刘东忠发现美美竟然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打得火热。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权力越来越小了，最后，他被派去主管一手操办的集散市场。权力从大一下变小了，让刘东忠一时间很难平衡心理，不说别的，就说送礼的人，自从来到集散市场，就没一个人上门来送过礼。一开始他很纳闷，再怎么说自己还有点权，怎么会没人来送礼呢？
这天夜里，刘东忠的肚子突然饿了，于是出门去买方便面，刚到楼底下，正好看到周小强正跟一个人在说着什么。
周小强在说：“兄弟，我跟你说了，刘局长跟别的官不同，他不收礼的。我劝你啊，还是赶紧把这些东西拿回去。难得的一个好官，要让你气出病来了我可不饶你。”
“啊，原来是这样的，谢谢你了。我这就把礼拿回去，然后空着手来。”
“这样才对嘛。我天天晚上守在这，为的就是劝你们把礼拿回去，不要害了刘局长。”
刘东忠差点没把肚子气炸，我说这阵子怎么一个送礼的人也没有，原来是你周小强在楼下面挡着啊。你可真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当场就想骂他几句，又一想，这些个摆地摊的能送什么礼来，无非就是跟周小强一样，送点裤头汗衫什么的来，这样的东西收下了倒不知道怎么处理，还是不收的好。
时间久了，刘东忠虽然偶有不平，但慢慢也就接受了现实。谁都没想到，几个月后，局长突然给抓了进去。原来美美是奉了别人之命用美人计对付刘东忠的，只是没想到鱼快上钩时，刘东忠突然和她断了关系。美美干脆去找局长。局长没抗住诱惑，犯了错误，这时美美背后的指使者出来要与他合作，他无奈之下答应了。刘东忠听到这个消息后，愣在了那天。半天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要不是周小强，自己就完了。让刘东忠更出乎意料的是，因为他基本解决了城市乱摆地摊的问题，得到了众多“摊哥”的支持，上面下来一调查，发现他声望最高，结果，扶成正职了。
这一天晚上，刘东忠带着妻儿去散步。走到一家内衣店时，妻子拉他进去买。进了一看，乐了，原来开店的人竟然是周小强。周小强一听他的来意，说：“咳，买什么啊。这是最新进的，你随便拿几件就是！”刘东忠瞄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顿时就愣住了，标价一千二！他吃惊地说：“你这不会是乱开价吧？”
周小强憨笑着说：“你是老熟人，跟你说句实话，这货进来六百二。”
“那你第一次是不是拿这种货来送我的？”
“呵呵，你还记得那次啊。我都后悔死了，不该给你送礼的，不过也认识了你，值得！你们抄我摊子那天，我的货已经进好了，店铺也摆好了，就等着好日子开张了。可是我呢，摆摊习惯了，一天不摆就难受，没想到最后一天摆时，被你们抄了。说实话，我不在乎那些钱，主要是这触了我的运气。所以，就想找你帮忙，看能不能不损失就把摊子弄回来，讨个开张的吉利。还好，借你的福，办成了，现在我这店里，生意还不错。”
刘东忠愣了半天，忽然笑了起来，命运之神捉弄人，但有时候，被捉弄了并不一定是坏事。
烈血战旗
大青山的土匪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线报有误，原以为是一个大汉奸将带着大批钱财进入他们的地盘，所以安排了一次伏击。没想到却遭到对方顽强的抵抗，等到全歼对方清点战果时，才发现这竟然是一队伪装成中国人的日军。
大当家刘世杰直搔头皮，不明白日本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来军师一指点，才明白原因，原来从外地到县城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游击队的活动范围，一条就是他们大青山的鬼谷，日本人显然不愿意跟游击队作战，所以就选择了大青山这条路。又担心他们这伙土匪骚扰，于是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这日本人在中国横行霸道惯了，眼下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大青山虽然山高林密，机关密布，但与武器精良的日军作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时间山寨里人心忡忡，担心日军前来报复。但土匪到底是土匪，打了胜仗没理由不庆贺一番，刘世杰下令大摆庆功酒。
酒宴之上，一一清点劫来的物品，其中枪支弹药二十箱，大洋十箱，古董六箱。有人在一个箱子里发现了这样一件物品：那是个古代旗幡之类的东西，有四张八仙桌子那么大，，古色古香的，黄底黑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篆字，大家都不认识，叫来军师，才知道那个是个“抗”字。刘世杰皱着眉头说：“日本人这是搞什么，一块破布也当个宝，兄弟们，把它撕了当擦桌布吧！”
“唉哟我的爷，可使不得！”军师叫了起来。
“哦，军师的意思是这东西还是个值钱的玩意？”
军师小心翼翼地拿起旗幡，仔细地观察了半天才说：“大当家的，你看这旗的制作手艺，还有这绣法，这丝线，分明是明朝的。”
刘世杰乐了，说：“没想到还真是个古董，军师，你看到底能值多少钱？”
军师又上下翻看了一遍，啧啧叹道：“无价之宝啊。”他指着旗幡边缘让刘世杰看。那里有几个小篆，刘世杰看不懂，军师翻译说：“元敬手制，助士杀敌。大当家的，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明朝大英雄戚继光亲手所制的战旗！”
大青山几百年来都是土匪聚集之地，一代代的土匪将大青山建设得固若金汤，但也正因为如此，平日里休闲解闷的活动不多，最常见的就是在山下请个说书先生来说书。那说书的都是久历江湖的，何尝不知道土匪们的心理，讲的最多的就是那些英雄好汉，以博得土匪们的喜欢，所以大青山历来有尊崇古代那些英雄的传统。大家都知道这戚继光领导戚家军抗倭，扬我中华威风，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他亲手所制的战旗那自然是件无价之宝了。刘世杰听了军师这番话，摸着下巴思忖了很久，说：“天知道这旗是怎么到日本人手中的，又阴错阳差地到了我们手里，难道这是上天要我们抗日？”想了想又摇摇头说：“不妥，鬼子兵强马壮的，又有飞机大炮的，咱们去打他们不是自找死路吗？”
有人叫道：“大当家，咱们不打日本人，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刚刚劫了他们的军需的。与其窝囊的等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对，和他们拼了！”
军师说：“日本人几百年前进犯我国有戚将军，现在有我们大青山的好汉。大当家的，这是天意啊！”
刘世杰犹豫了半天才说：“那我们就抗日了？”
“抗日抗日！”众人高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