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叹息道:“朕对此不能确定。要是说方贵妃完全不知情,朕也知道是自欺欺人!”
虽然知道不该问,但钱超然还是忍不住问了:“要是贵妃娘娘早就知道她哥哥的阴谋,那么就可确定她有谋害皇上之心。真要出现那种情况的话,皇上是否会惩罚方贵妃?”问到这里,钱超然的心中,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心中雪亮,暗道:“以皇上的聪明,显然已看出了她早就知道一些内情。但是,皇上会惩罚她吗?毕竟,这是谋害皇上的大罪啊!要是再进一步追究,我也脱不了干系!虽然皇上对她十分宠爱,但这牵涉到皇上的安危……”
周洲不答钱超然的话,只是将阴鸷的目光投向远处的方芳,目光中变幻不定。
方芳虽然身处在宫廷侍卫的层层护卫之下,心中却如咆哮的海浪,奔腾澎湃。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出乎她作为一个少女的承受能力。
自己的亲哥哥方苞,竟然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置亲情于不顾!虽然在前生上大学时,她曾经略知史事,知道二十四史,就是一部血腥的、充满暴力和罪恶的权力争夺史,但当这一切降临到她的头上时,她真的难以接受。
只要生在帝王家,就不会有真情吗?
而且,作为一国之君的周洲,竟然能腾云驾雾一般在空中飞翔!虽然前生她也看过一些神魔小说,看过一些玄幻小说,但以为那皆是艺术家的虚构,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实。但现在,她竟然亲眼目睹了在周洲身上,竟然有着非人力所能达到的神的境界!她心中的惊骇,实在是难以宣言。
且说周洲静静地想了一会,吩咐钱超然道:“超然,你且护送方贵妃回她的‘贞静宫’,朕还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
钱超然不禁心中忐忑不安,他躬身道:“微臣领旨!”当下率领一些宫廷侍卫护送方芳回到了“贞静宫”,在路上,钱超然没有和方芳说一句话。
方芳坐在自己的寝宫里,将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全部打发了出去,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不久前发生的爆炸,让她恍若梦中,至今想来,依然心有余悸。
忽然,一个极尖极细的、似是极为遥远、又似是近在身边的声音,如一根金线一般钻入耳际:“公主殿下,您受惊了!老奴受太子殿下所托,给您请安和赔罪了!”
方芳听出了是阳公公的声音,她游目四顾,想找出声音的来源,但那声音太不可捉摸了,似是极远又似是极近。至于阳公公,更不知躲在哪里。
“您不必费力找老奴了,老奴躲在一个极为幽僻的所在。老奴在用一种叫做‘传音入密’的极为古老的方式在给您说话,除了您之外,您周围的任何人都听不到老奴的话,您尽可放心。但您对老奴的话也不能显出惊诧的神情,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阳公公用一种似缥缈似真切的声音说。
传音入密?这个名词好熟悉啊,对了,方芳想起来了:前生在清华大学读书中,室友中有一武侠迷,曾声称用“传音入密”与其男友对话。方芳等人认为这位武侠迷是说笑话,但是,当这位武侠迷的男友来时,二人叽哩咕噜的,方芳等人真的听不懂。后来才知道,这个武侠迷和其男友皆是广东人,说的是潮州话。
潮州的方言,外人根本听不懂。
方芳不禁好奇,要听一下阳公公想说什么。
阳公公的话如一根线,清晰地钻入方芳的耳朵:“太子殿下要老奴转告公主:刚才的行动,是他决定的。为了将毁家灭国的大仇人周洲置于死地,他将不择手段,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公主的性命、他自己的性命。为了达到目的,要时刻抱有玉石俱焚、与敌同归于尽之心。要是投鼠忌器,畏首畏尾,完成复国大业只是空想!请公主看在方氏列祖列宗创业艰难,原谅太子的辣手无情。”
方芳听到这里,心中百感交集。
阳公公那极尖极细的声音不断地钻入方芳的耳际:“其实,就算你那仁慈宽厚的父皇,生前也为了社稷的长治久安,做过许多的违心事,说过许多的违心话。人在面临选择时,真的是身不由己。太子殿下请你看在你们殉国的父皇身上,原谅他的无情。据老奴所知,太子殿下当初在做出使用炸药的决定时,也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太子也就无法顾惜公主的性命了。”
尽管阳公公已解释得很清楚,但方芳的心中还是隐隐作痛。
阳公公又尖又细的声音再次在方芳和耳边响起:“太子殿下原以为周洲这次是死定了。不料,周洲竟然有着超凡入圣的功力!刚才他带着你飞上高空,这已不是人间武功的层次和范畴,而是步入了神灵之境。周洲是如何完成从凡人到神人的蜕变的呢?太子希望公主从周洲口中探明其中的原因,只有搞清了周洲的底细,才能制其死命,方国的复兴才有可能实现。并且太子殿下说了,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求公主了。”
说到这里,阳公公的声音就神秘地消失了。
方芳正在奇怪呢,门口传来一个太监尖尖的呼叫声:“皇上驾到!”
随着声音,周洲带着几名内侍走了进来。
方芳立即跪倒道:“臣妾叩见皇上!”
“爱妃平身!”周洲快步上前,搀扶起了方芳,向身后的几名内侍道:“你们都暂时退开吧,朕要和贵妃娘娘单独说几句话。”
几名内侍皆道:“奴才遵旨!”退了出去。
周洲的一双星目落在了方芳的身上。
方芳不禁心中怦怦乱跳,暗道:“周洲这狗东西要和我说什么?难道钱超然……”
周洲脸上堆满了笑容,和颜悦色地道:“你哥哥可曾派人和你联系过?”
方芳的心头猛然一震,霎时心中转过了千百种念头,但口中却像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曾派手下的阳公公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