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不紧不慢地回过身来,脸上的愤怒不知何时已烟消云散,微微笑道:“原来管事是明理之人,刚才是本人唐突,既管事有此一问,便说明这丽都第一赌坊,财乐赌坊还是当之无愧的。”
郑懿迈步优雅地走过去,不待老者说话,紧接着又道:“我不想要如何,我只想要赔偿。”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流汗,被郑懿拉着的琼蕊顿时只想撞墙,敢情她家小姐装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原来重点在这里,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那老者此时惊觉自己上当却为时已晚,他若不答应便是承认丽都第一赌坊这名头财乐赌坊当不起,若答应……老者抬眸看着面带笑意的郑懿,心想这少年方才明显是装的,此人决计不简单,来赌坊恐怕早有预谋!心里顿时一紧,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我要你们赌坊最值钱的东西!”见他不说话,郑懿蓦然一笑,继续厚颜无耻地要求。
那老者这才接话,他此时已平复下了方才愤怒的心情,只想着怎么补救场面。只见他收起沉下的脸色,顿时笑得春风满面,淡淡回道:“公子这要求岂非太过分?”
屋外众人也一阵议论,这屋里的少年简直贪心,居然要求要最值钱的东西,可知这赌坊开了十多年攒下的宝贝不知有多少,他居然一张口就要最值钱的!
“哪里过分,若你赌坊诬陷我出千成功,今后我便会被列入各大赌场的黑名单,也就是说我再也不能进赌场,这样说来,凭我今日能连胜二十局的本事,我就平白损失了不知多少银子,且你们诬陷我出千,那也是诬陷我的人格,想我**才俊将来定是能娶上个贤惠美丽的妻子,我人格没了,哪里还有姑娘肯嫁我?”郑懿顿了顿,又接着叙述她那一堆歪理,“没有姑娘嫁我,就不能传宗接代,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赌场让我成了那不诚不孝无人格之人,一生就此毁去,你说我的损失难道值不得你赌坊最值钱之物?”
说完长篇大论,郑懿只觉口舌干燥,伸手用扇子敲了一下一旁早已惊呆了的琼蕊,“少爷我渴了。”琼蕊这才幡然醒来,忙捧上一杯茶,心想这是她认识小姐以来,小姐说过的最长的话吧,且这其中的道理,真是……琼蕊弱弱的小心脏跳了几跳,真是胜读十年书,让她五体投地啊!
众人被郑懿唬得一愣一愣的,深觉这人说得有理。
而那管事的老者呢?老者听完郑懿的话不禁眼角抽了抽,这才悠悠地抓住重点,正色道:“公子说得有理,但我赌坊并没有诬陷你出千成功啊?”
郑懿闻言顿时笑眯眯点头,“管事说得有理,财乐赌坊试图诬陷我,但没有成功,所以我也要求不多,只要一件最值钱的东西便可。”
那管事的脸色却变了变,“公子要一件最值钱之物,可知既是最值钱,当然只有一件,公子是在糊弄我小老儿吗?”
“管事此言差矣,最值钱之物自然便是无价之宝,然你财乐赌坊的无价之宝,众所周知,自然不只一件!”郑懿扬手展开玉骨折扇,随意扇了两下,顿时潇洒立显,**自成。
那老者暗中思量一番,这才定睛看着郑懿,意有所指道:“公子连胜二十局虽可能是运势极好,但赌场怀疑你出千也是合理,毕竟以往还没有人连胜过。”
郑懿冷哼了一声,讽道:“看来贵赌坊还是在怀疑我的人格!”
“公子既口口声声说赌坊诬陷你的人格,不如小老儿与你赌一局,若是你赢了便拿走一件赌场最值钱之物,若是输了……”
“输了便证明我之前出千了吗?你这老头是什么道理!人的运气老天说了算,先前我运气好连胜二十局,若是此时我运气不好,便要说先前我是在出千?未免说不过去罢。”郑懿打断他的话,扇子一收,又开始跳脚。
“况且先前看你脚步轻盈,定是个练过功夫之人,我岂知你有没有出千?”郑懿丝毫不给那管事开口的机会,又反问道。
那管事却觉得这公子真真难缠,此时一副死活不肯再赌一局的样子更是说明他心里有鬼,能看出他有功夫,他自己必定也有几分功夫。这么一想,那老者更是确定了郑懿绝对是心虚,淡淡一笑,“输了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可请一位内功高深的人来做个见证,这样无论我们谁用内力耍鬼都能够立即被看出来。公子以为如何?”
郑懿瞥了他一眼,她会告诉他,她用的是异能,内功再高深也看不出她耍鬼吗?不过这老头是真不怕她赢,还是他自己也有稳赢的把握呢?
“如果是你们赌场的人来作证,想必在场各位都不能信服。”郑懿扬扬眉,谁来作证都一样,只是她就是不想这老头子好过!
那老头也没说话,他倒是不介意谁来监督,想他内力高深,哪里是寻常人就看得出的!
“我来作证可好?”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外传入室内。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此人一袭白袍,白袍一角有墨竹点染,整个人带着一股芝兰玉树的不凡气质,随着他走进来人潮也自然地向两边分开,让开了一条道。
丽都百姓皆知,放眼整个北燕京城,穿白袍点墨竹之人就只有这一个,当朝七皇子,慕容煜。郑懿早就有所耳闻,上回在临风阁见他也是穿着一袭白袍,却没有墨竹,今日见到这墨竹白袍,霎时只觉得那添上的墨竹犹如画龙点睛之笔,给人一种淡泊一切之感,仿若世外画中之人,与上回却是不同了。
郑懿一笑,淡淡问道:“七皇子有高深的内力?”
“自然没有,”慕容煜也回以一笑,笑容堪比天上星辰。
郑懿看着都不禁愣了愣,但马上又回过神来,“那你如何判断?”
“我的暗卫来判断。”七皇子笑着点点头,只闻众人惊呼一声,原来地上突然凭空多了一个黑衣人。只见那黑衣人蓦然抬头,众人又是一阵惊呼,那人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延伸至嘴角的刀疤,显得狰狞可怖。但更让人可怖的是这个人的眼神,他眼神所过之处仿佛在看向死人一般冰冷无情。
郑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就由他来作证。”
“这一回我们就按照常理,先摇后押,三局两胜,如何?”那管事悠悠道。
连胜局的玩法本来就不公平,郑懿挑挑眉毛,点点头,伸手指着慕容煜,干脆道:“你来摇骰子。”
见郑懿伸手指着七皇子又使唤他,众人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这七皇子再无实权,那也是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