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二人已到了第二层入口不远处,慕容乘风和蒋杰就在入口两旁等待,南宫水有些犹豫,但慕容雪晴却是主动拉着南宫水,率先走入了入口之内。
“这里!这里是第二层吗?”已进入第二层麒麟墓,四人顿时愣住了!
“这……怎么会是炎领?”南宫水带着三人一边走一边吃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方才的那入口此刻已经变为炎领领主府的大门,而此刻三人所在的位置正是领主府内水灵居。四人不得不警惕起来,这氛围虽然较方才第一层内大战要平静些,但这却使得四人心中都增添了一番莫名的不安。
“水!”慕容雪晴突然自言自语道,那牵着南宫水的手猛然握得更紧,仿佛下一刻南宫水便会凭空消失。一双眸子痴痴的望着那不远处耸立的山峦——燃尘山,燃尘山上笼着一层灰色雾霭,恰如当初七绝殿和松涛领大战时刻那八荒焚灭大阵的第五重燃尘。慕容雪晴当初正在燃尘山洞内弹奏并未亲历那场面,但听得后来众人的描述,还是可以猜测出当时的激烈的场景的。
“燃尘山。”南宫水顺着慕容雪晴的目光望去,燃尘山之上,滚滚的灰色雾霭缭绕在燃尘山之上,颇为壮观。滚滚烟尘之中,南宫水似是回忆起那还魂时刻,映入眼帘的苍苍白发,不由得心头一紧。
“这里是水灵居!”视线从那滚滚烟尘处滑下,停留在一座院落上。南宫水摇手指向那燃尘山水流下的一处院落说道,目光之中透露着一股流连一丝回味。水灵居,炎领是他生活的地方,在水灵居,年少的南宫水遇到了云湘子——那位只教他吹笛的师父;在剑舞和笛声中,南宫水度过了十六年!或许,年少赋予了南宫水痴狂冲动的权力,仅仅是沉江之上的一次偶遇,一次琴与笛的和鸣,便让那不可磨灭的身影深深烙印在内心深处!在水灵居,南宫水首次牵起那双魂牵梦绕的手,这份姻缘终于在宗族长辈前得到了肯定!想着想着,南宫水牵紧了慕容雪晴的手,缓缓的走近水灵居。
“南宫兄弟!”蒋杰望着水灵居疑惑道,从方才进入时候,蒋杰便满脸的警惕。当南宫水说一些关于炎领领主府的时刻,蒋杰总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都没有说出口。而注意到南宫水已渐渐融入这场景之时,蒋杰终于开了口。
没有在意蒋杰的话,南宫水如同着魔一般,依旧不断靠近着水灵居的大门。
“二弟!”见南宫水和慕容雪晴如此,慕容乘风心中惊愕万分。在四人之中,论境界,蒋杰无疑是最高的,但论实力,南宫水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纵然眼前的一切和现世十分相像,但这里是麒麟墓!稍不留神便可葬身的险地,慕容乘风没来得及多想,赶忙发出呼喊。就在两字刚刚出口之时,慕容乘风眼前却如同天旋地动一般,换了另外一幅场景!
“这里是哪?”慕容乘风惊讶的看着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红叶——这是一片枫林。片片枫叶随着暖暖的流风飘起,坠落;细看这漫天飞红,慕容乘风的惊讶变成震撼,这似乎只有在前尘梦境中才出现的画面深深的冲击着慕容乘风的视野。忽然,一曲绵绵的笛声传来,笛声婉转高亢,似是饯别时刻,带一把浊泪把酒强颜欢笑。这笛声,好似南宫水所吹奏,但细听来二者还是有些差距。
“谁!”慕容乘风不忍再倾听这笛声,大声喝道。
似是受慕容乘风这声呼喊的影响,笛声稍稍变得低缓,又如伊人的倾诉,蕴满了说不尽的相思。
“不!不!”脑海之中仿佛闪过万千声呼唤,一曲笛声冲乱了思绪,将不堪回复的往事从记忆最深处揪了出来。沉稳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继而再变得慌张。
“别吹了!”突然,慕容乘风痛苦的抱住头,跪倒在地上。
“哈哈!慕容乘风,我是尘封才对,我是尘封才对啊!百年前,我早该尘封了!”苦涩,却蕴涵着放荡的张狂笑声从慕容乘风口中传出,漫天飞舞的枫叶霎凝聚起来,将慕容乘风包裹著。
“百年之前便以做出那不堪回首的事!今日我如何对我二弟?慕容乘风,你究竟是要杀害自己的兄弟!”在枫叶的包裹之中,慕容乘风不住的仰天狂笑着,泪水奔腾着。
“这是怎么?”就在蒋杰喊住南宫水的那一霎那,同慕容乘风一样,蒋杰眼前的场景也变了!
“这是幻觉!这里是麒麟墓!”蒋杰眼前出现的,是一座通体黑色的万丈高山,这高山给人的压抑感,较之崤山更沉重!高山之上零零散散的嵌着或是悬挂着些木屋,就连那山腰处的灰色云朵都带了一抹血意!
“七绝殿,不,我到底做了什么!”蒋杰突然对着那黑色高山狂喊道,面孔之上五官紧紧的挤在一起甚是狰狞!
“不!我所做的!是对的!”狂喊之后,蒋杰一头深深的磕在地面之上,“七绝殿又如何?我只不过是一名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外门弟子!”
“不对!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一阵银芒从蒋杰身上闪烁,万刃仙剑出现在蒋杰身前,剑刃上的透出一阵阵寒光,笼罩在蒋杰身上,一丝清流开始顺着蒋杰的经脉蔓延,将先前的那些负面情绪慢慢消除。
“这是幻境!”蒋杰望着眼前慢慢变淡的黑色高山,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心底之上慢慢的浮现起一丝愧疚,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唉,罢了。若非当初恩惠,我怎能有今日?”
“南宫水他们!”看着眼前七绝殿的山门慢慢的变作无尽的虚空,蒋杰突然意识到南宫水三人也是陷入了这幻境!若不是有万刃剑的影响,恐怕自己会在幻境之中渐渐迷失自我,最终成魔!神州修魔之道,乃是在心魔边缘徘徊以提升其心境;而修仙之道则是远遁世间凡俗以清净内心,因此两者都有走火入魔之说。
蒋杰放出灵识探寻者,周围却是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这里是水灵居!”南宫水兀自穿过水灵居的门,踩在莲叶铺就的小径上望着水灵阁。南宫水愣愣的望着,丝毫没有注意,右手处牵着的人已经不在!阁楼之中,飘扬出一曲笛声,二层一处轩窗窗缝,闪过一线白色衣袂。
“那是!”南宫水痴痴的念道,脚步开始迈向水灵阁。
“爹,娘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水儿啊?”水灵阁内,一名五六岁的孩童,怀抱着那尺长的玉笛,问着站立在身前的中年人。孩童的眼圈红红的,似是满腹的伤心委屈。
“水儿,好好修炼,等到你达到爹这般境界的时刻,你娘自然会回来了。”中年人俯下身来,抚摸着那孩童的头说道,充满关爱的眼中,悄然潜藏这一丝无奈和心酸。
“嗯。”孩童重重的点了点头。
“水儿,你若是想娘的话,可以吹吹这笛子,你娘一定能够听得到。”中年人微笑着说道,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笑容是多么的苦涩。
“啊?真的吗?”孩童低下头,细细的端详这玉笛。
“爹!”南宫水痴痴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这正是自己小时候的回忆啊!也正是如此,南宫水也没有继续再追问母亲的下落,只是心中默默的接受着这份薄弱的承诺。在师父云湘子的帮助下,南宫水的实力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父亲,但是这份让母亲回来的承诺却并没有因谎言而被抛弃,这承诺,在南宫水心底已默默承担下来。
麒麟墓二层,本是一片无尽的虚空。在虚空之中,一团白色的火焰跳动着,同那先前南宫水所见的那火焰一样!在白色火焰的周围,虚空破碎产生的裂缝如同水波一般四处扩散着。忽然,这团白色火焰之上分出六道白线延伸向虚空。
“得到万刃剑,麒麟墓第二层自然可以直接通过,年轻人,我问你,你是准备进入第三层,回崤山,还是继续等待?”一道突兀的声音从蒋杰脑海之中响起,正是那火焰老者的声音。只不过,此时的声音,更显得苍老。
“谁?”蒋杰警惕的望向四周,蒋杰没有听过火焰老者的说的话,自然也不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
“年轻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火焰老者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去第三层,留在这里,或是直接回到麒麟墓之外。”
“我!”蒋杰头上开始渗出冷汗,心中震颤,“麒麟墓二层,难道是麒麟墓二层的守护者?”
麒麟墓一层那飘忽的黑影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二层的守护者,实力不会下于那黑影。
“年轻人,你心怀愧疚!”火焰老者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不,我没有!”这虚空中传来的声音,让蒋杰不由得后撤一步,“我们有,我不曾愧疚!我不愧对任何人!”
“你七绝殿曾经派人大闹炎领,那你身为七绝殿的弟子,为何却一直伴在南宫水左右?”冷冷的声音之中夹杂着一种玩味,火焰老者逼问道。
“南宫水救过我的命,我只是谢恩罢了!”蒋杰紧张的说道,但是全身却是颤抖的更加剧烈!
“当真如此?”
“我……”额头上的冷汗莫名的凝结成一滴,悬在眉心处,稍后,这滴冷汗流至鼻尖停留片刻,坠落下来。虚空是无尽的,不论是头顶还是脚下,没有任何边际。这滴冷汗瞬间消失在脚下的虚空之中,但不多时,却是响起一阵回声,似是水珠坠地。紧接着,更多的水珠坠地的回声响起,似是千万滴水珠坠入玉盘。千万水滴声交织在一起,似是古琴在弹奏,虽是优美动听,但这声音更是洞彻了蒋杰的心扉,蒋杰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