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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们生活的多角世界(12)

中国现在选择了西方化工业社会框架,而印度回归了一种多选择性、复杂性和“非集中性”框架。两个相邻国家如此巨大的差别,完全是两种思维习惯造成的结果,中国人习惯用“因果关系”来解决两三年后的发展道路问题,而印度人则遵循“神事逻辑”中的时间概念,这个概念可能是用50年或100年去完成一种发展道路。印度主要政党国大党与印度人民党都是以律师与记者阶层为核心组建的政党,印度杰出的思想家甘地和尼赫鲁都是律师出身。印度现在的发展战略是印度第一任总理、律师出身的尼赫鲁制定的,即资本密集型发展道路,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开发印度的科技实力,而不是最大限度地解决就业问题。印度在这种战略下已经走了60年,未来10年或20年,印度还将坚持这种战略。

中国人和西方人到过印度后,都会震惊于印度城市贫民窟的悲惨景象。超过1亿的印度农村居民没有任何自己的土地,其中许多人被迫拥挤在城市贫民窟,过着中世纪的穷困生活。印度糟糕的交通运输和卫生条件令许多国外游客望而却步。在印度旅游更多的是面对大量垃圾场、乞丐和苍蝇。以西方逻辑与中国的“因果逻辑”,印度如果大力发展旅游业,将会在交通、住宿、餐饮和其他部门为大量穷人提供就业机会,政府收入的增加反而有利于保护印度许多岌岌可危的古迹。印度如果大力投资港口、道路、铁路和电力供应等基础设施建设,可以极大地解决就业问题,有力地发展印度制造业框架。今天世界和中国都无法理解印度许多严重落后甚至是中世纪时期产物的现状。任何游览过中国城市与印度城市的人都认为中国是一个现代化工业国家,而印度是一个特权阶级现代化与农民阶级封建化的国家。问题是,从货币主义思维中的“因果关系”视角与印度传统思维中的“神事逻辑”视角会得出截然不同的战略。印度的战略是一个非常可怕的“超级军事大国”战略,其宗旨是印度必须成为一个超级军事大国,这可能需要花30年或100年的时间,而印度会用150年的时间去实现。

中印两国的经济战略已清楚表明,中国依靠制造业来解决石油与粮食需求问题,印度则依靠高科技软件业来解决石油与粮食需求问题。全球大部分人群的思维方式中有“时间”这个概念,而印度人的思维方式中却没有。中国人的逻辑是制造电冰箱、手机或电脑芯片,然后在世界贸易中交换所需的石油与粮食。印度人的逻辑是用“右半脑”的人擅长复杂思维,而用“左半脑”的人具有纪律性,印度必须开发出大量用“右半脑”的印度人,去交换印度所需的石油与粮食。现在印度最好的私营医院能成功地为富裕的阿拉伯患者实施大脑手术,也吸引了大量欧洲“医疗旅游者”置换髋关节,这些欧洲人因为在欧洲国民医疗服务机构的长时间排队深感沮丧,因此选择到印度进行手术。

印度的医药企业依靠印度本土的研究和开发已挤进了世界顶级的新药品供应商行列;印度的呼叫中心通过电话或电脑授权,大量处理来自地球另外一端的美国人的各种业务需求;印度的软件业和IT业已占据了世界重要的席位;印度的《薄伽梵歌》不停地唱着“在没有怜悯的时候你会感到怜悯,明智的人对生者和死者都不会怜悯……我对一切生物都漠不关心,我既不恨谁也不爱谁”。印度现在有世界上人数最多的贫民窟,而印度空军也有世界上最好的美国战斗机、法国战斗机与俄罗斯战斗机。如果一个国家喜欢兔子的生活方式,那它就会不停地建造房子;如果一个国家喜欢狮子的生活方式,那它就会不停地向全世界输入“虚拟中的真实”。

2005年3月,美国总统小布什做了一件美国政府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事,他宣布将催生一个新的大国--印度。与此同时,美国中央情报局发表了一份报告,将印度视为21世纪关键的“摇摆国家”。2005年7月,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访问华盛顿,得到了一份出乎全世界意料的核交易。美国承认印度的核武器地位,恢复对其民用项目的核燃料出口,并取消了向印度出口敏感技术的所有限制。访问期间,辛格总理受到了美国的最高礼遇--鸣19响礼炮欢迎,小布什总统在白宫设国宴款待他,这是4年来小布什主持的第五次国宴。美国政治的潜在动机为印度的核武器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持。

显然,在与印度发展关系时,华盛顿并不是出于一种正常的思维框架,印度以一种超潜能的方式让世界尤其是华盛顿的政治家意识到印度在未来世界的地位。现在,有200万印裔美国人影响着美国社会,在美国,印裔人群是富有的群体,人均年收入超过5万美元。在美国的留学生中,印度学生人数已远超过中国,印度人还拿到了许多技术人员工作签证。印度未来将是一个比较强大的经济社会。这完全是由于印度律师与记者组合的经济权力核心层有力维护了印度的国家利益,同时印度的国家与经济体系已渐渐渗透进整个世界食物链的较高端。

事实上,美国对印度的过分亲密让印度的左翼政党疑虑重重--美国甚至提出在印度国内合作建立美国先进的F18/A战斗机生产基地。美国的战略与冷战时期相比,已从单极的世界外交逻辑向更具多元性的战略转变。2004年,美印两国在印中边界举行了一次大规模联合军事演习,为美国军队了解印中边界地形与环境提供了“一手”资料。在从印度到新加坡附近的马六甲海峡的航线,尤其是油轮航道,美国海军与印度海军多次展开联合军事演习。

美国的亚洲战略,在中国是用美国跨国公司与美国产业农业集团挺进,在印度是用美国产业农业集团与美国军工企业集团挺进。对美国来说,未来将有两个敌人,即中国与印度;对世界来说,未来应该有三个巨人,即美国、中国、印度。中国经济学家眼中的狼是自然生物界的狼,而美国律师与印度律师眼中的狼是“我就是狼”。自然生物界中狼的思维与兔子的思维是两种不同的文化思维,在人类社会中律师与经济学家的思维也是两种不同的文化思维。

“弱肉强食”的全球化

汇率在狼的思维方式中是一个吃人的工具,而在货币主义教科书中,它是一个货币政策的工具。上海一条繁华街道上有一家很不错的面包店,我经常在这家面包店买面包,已经有十多年了。2009年夏天我又走进了这家面包店,面包店老板对我说:“先生,我这家店开不下去了,近日准备关门了。”我诧异地看着面包店老板,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告诉我,他真的是准备关门了。

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做了,他说:“现在运费价格涨得太厉害,面粉、鸡蛋、糖价格都在涨,附近的老外们大部分都回国了,生意难做。”顿了一下,他接着说:“现在浙江人把这附近的房子都包了,我这房子租金也涨了20%。”我说那附近的房子租金不是下跌了吗?面包店老板气不打一处来,说:“那是租给老外的房子,老外跑了,没人租了,所以租金跌了,租给我们这些小本经营者的租金涨了。我现在生意做不下去了,这房子前几天有一个做服装的人租了,我看这做服装的时间也不会长。”

我问:“你面包生意不做了,那准备做什么?”面包店老板这一下精神来了,说道:“店关了,机器卖掉,再找亲戚借一些钱,跟浙江人一起炒房。”我听了苦笑一下对他说:“房价这么高了,你买了跌下来怎么办?你为什么不换些美元拿在手里?”我很希望我所掌握的经济学知识能为他提供一些帮助。面包店老板笑着对我说:“你没看报纸上都在说通货膨胀来了,美国人完蛋了,拿美元不是找死吗?”我对他说:“2007年报纸上不是也都在说中国股市要涨得厉害吗?可后来不是许多人都赔得厉害吗?”面包店老板笑着说:“你没看到中国经济学家都说中国经济是世界最先复苏的?”

我无话可说了,看着面包店两个即将失业的面无表情的打工者,我还想提醒这个面包店老板,他关店后,在他店里干了十多年的伙计就失业了,他是一个个体,个体的行为也是群体性行为,在世界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一群人因生意艰难而去“炒楼”的故事,但看着这个面包店老板渴望加入“炒楼”大军的胖脸,我无话可说。

上海的马路现在更漂亮了,上海市政府为了迎接世博会,大量出资重新修建了上海许多繁华的街道,走在这重新修建的上海街道上,你能充分感受到中国水泥制品技术的成就。我笑了一下,对面包店老板说了声“再见”,手里拿着新鲜的面包,走在高品质水泥铺就的上海街道上,怀揣着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刚分手的心情走着。一个人在今天的全球化世界中,或者更贴切地说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用兔子思维看问题,那这个人就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这个面包店老板为什么会去炒楼?因为大量浙江外贸企业老板在炒楼,浙江外贸企业老板为什么不做外贸生意,而来上海买高档楼盘?因为外贸生意不好做。2009年中国外贸企业生意肯定难做,如果以简单的兔子思维认为是美国经济衰退造成的,那中国兔子注定永远要被狼吃。

2005年后,美国要求人民币升值,人民币升值了20%。2008年9月,美国雷曼兄弟公司倒闭,全球交易市场所有头寸风险溢价暴涨,所有交易者都必须按游戏规则用美元货币结算,因此美元价格暴涨。人民币是与美元挂钩的,美元暴涨,人民币必然也随着暴涨。一个非常清楚的轨迹是,2005~2008年,人民币兑美元主动升值20%,这意味着人民币兑同类竞争者韩元升值20%,中国的中小外贸企业对韩国出口企业的成本优势中有20%消失了。2008年9月,美元暴涨,韩元暴跌,人民币跟随美元也只能涨,韩元兑美元暴跌30%,于是中国的中小外贸企业对韩国出口企业的成本优势又消失了30%,加上人民币升值20%,中国的中小外贸企业与世界其他国家同类竞争者相比高出了50%以上的竞争成本。

2008年底中国的中小外贸企业面对的是:【1】中国股市提早暴跌的国内严酷环境;【2】人民币升值导致的外部环境严重恶化;【3】美欧需求严重萎缩。而2008年底中国的竞争者韩国出口企业面对的是:【1】韩元暴跌提供的有力外部环境支持;【2】美欧需求严重萎缩。

2008年底全球中央银行开始全力救市,中国央行将大量货币注入中国市场,将中国地产商们全部从“死亡集中营”营救出来。美联储也于2009年3月推出涉及1.3万亿美元资金的救市方案,展开美国政府债券与企业债券购买行动,大量中国中小外贸企业手中积累了巨额美元资金,因出口与内部环境根本无法扩展经营,美联储大量印刷货币必然使美元现金贬值,因此大量中国中小企业开始把手中的美元现金结汇成人民币。2009年第二季度,中国官方外汇储备“非正常”增加1200亿美元,很大一部分是由于中国企业与居民结汇产生。

在中国巨额政府支出与中央银行货币注入的刺激下,中国的钢铁、水泥、道路、桥梁工程迅速开工,巨额政府支出必定会大量挤压私人资本支出。同时,中国货币主义经济学家与中国媒体大幅报道通货膨胀快来了,美元要大跌了。中国中小外贸企业的大量运营资金从美元资产逃离,冲进了中国一线城市的高端地产市场。这就是2009年3月美联储的量化货币政策与2009年3月资金疯狂涌入中国楼市之间的关系,中国一线城市一套房子值2000万元或5000万元人民币,这就是2009年中国楼市的疯狂现象。接下来大家可以看到,中国国企“炒楼”,中国的中产阶层无可奈何买房以及上海那个面包店老板“炒楼”。

2009年3月,中国正处于世界经济主要救助者的地位,但到2009年夏,中国西南国门是缅甸战事;西北地区面临的是美国增兵阿富汗;一个远比战国时越国更可怕的国家--印度开始屯兵中国边境。而真正的主力军团也发动了炮兵军团扫清障碍物--2009年10月初,澳大利亚央行加息,美国长期国债价格放量暴跌。蜗氏国家的人们正按照蜗国最新法律拼命找来柴火燃烧大地。

在遥远的小岛上有一只蜗牛,蜗牛的两个触角上是两个大国,蜗氏和角氏,蜗氏的人想让角氏大量建造摩天大楼,这从狼的视角来看是很困难或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从兔子的视角来看则是很令人高兴的事情。当角氏大量建造摩天大楼后,天下所有曾经只能被狼吃掉的兔子都知道了答案。现在全世界正在被人类文明吞噬的森林中,生活着狼、兔子、蛇、猴子、老虎等许多动物。今天的全球化市场中也存在着许多种文化,一种是“吃人”文化,一种是“被人吃”文化。在1872年的日本东京地区,许多日本富人在“银座”大道两边的餐馆享受着与今天印度新德里富人们一样奢华的消费。当时的日本东京地区也像今天的印度一样到处是贫民窟,1874年日本文人写下了这段愤怒的话:政府的目的好像是用乡村劳动者辛勤劳动的果实来为东京城锦上添花,都城里的钢铁桥梁闪闪发光,路上由马匹拉着的马车来来往往,一片繁华;但是在乡村地区,木质桥梁朽坏得连一个人都无法通过。樱花盛开于京桥而野草长于乡野。城市的火炉浓烟滚滚而出,而乡村里则是清锅冷灶……我们现在不是要给东京添富,而是要给乡村与贫苦人周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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