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好多天没说话了,杨乐每次看着我都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我想跟他们解释,可是郝蕊和鸽子都不理我,只有美美安慰我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他总是那么淡淡的,眼神中永远都有温柔,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让我们舍不得离开的温柔。我心里忽然感觉,为什么会有想要离开的念头,我是怎么舍得的。
李鹏飞这两天一直陪着我,每次都是静静地做着题,看到我卡壳的时候,默默地把卷子拿过去,把解析帮我写上去。
今天,我望着卷子的封面发了好一会呆,那套卷子的封面上,画着一行写着“加油”的小涂鸦,那是鸽子的杰作,下面还画着六个人的Q版人物形象。这是那天他们出去给我们六个挑的套卷,给我们的时候还画了涂鸦,兴奋地跟我说:“这么个性的教科书你肯定第一次用吧。”
我呆呆的看着就出了神,想起我和杨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拖着长长的鼻涕,被我欺负蹂躏的红了眼眶。郝蕊是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美美和鸽子更不用说,那么温柔的小女孩,文文静静的,谁见都会想去主动亲近他们。虽然,后来我们真正和鸽子熟悉了,才发现上当了,他本性就是个女汉子,大大咧咧的,喜欢大呼小叫,把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想想我们一起走过来的这些年,现在就因为一句话,大家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们这么多年来一起出游,一起聚餐,一起放风筝的画面就像过电影一样的不停地播放着。一本书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打断了我的思路,李鹏飞已经把写好的解析放在我面前了。我回过神,准备拿起笔开始写。
“对不起”我听到李鹏飞这么突然的一句,让我像触电了一样,脑子蓦地就懵了。
“你们本来那么好,就因为我,让你们闹得那么僵。”
我们闹了吗?我脑子里似乎已经想不起来那天我们到底是怎么食不知味的吞下那桌子菜的,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离开的,我只知道鸽子哭了很久,整个屋子都是沉默的。
我们以前是多么让人艳羡的,李鹏飞还没来的时候,我们四个一排前面走着,后面有杨乐这个护花使者,以前他们都羡慕我们有彼此,我们那么默契。
可是我一点都没怨过李大鸟,一想到他曾为我在树林里挨饿受冻,他保护着我,保护着我们几个,他可以为了追小偷跑那么远。可是,他是那么的孤独,让我觉得心疼。
“你傻啊,谁怪你啦,过两天就好了,我们几个的友情可不是说散就散的。”说罢,看到大鸟眼里又有了光芒,就放心下来,可能身边总是扮演搞笑角色的人,才往往最需要被疼爱被安慰的吧。
李大鸟突然抱着我,轻轻说了一句:“兔子,谢谢你。以后有我呢。”
我突然就崩盘了,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也被攻破,在他面前,那层佯装起来的铠甲瞬间溃不成军,大哭了起来。
就这么一直僵着,每每到了嘴边的话,一看到他们四个围在一起,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运动会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学期末了,一部分成绩好的同学已经松懈下来了,因为进入尖子班的机会已经被牢牢抓在手里了。最后一次运动会了,参加的人还真不少,以前总是报不满的项目,这次竟然还多出来许多人。
唯有三千米,这个耐力赛听听就胆寒。这个项目不分男女,只要坚持下来就有奖励,完全是考验意志力,可是依旧没有人报名。没有人报就意味着我们班直接废掉一个项目,就失去了最后评选优秀班级的机会。
我知道我们往年也经常废掉项目,可这是最后一次运动会,忽然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感,拿冠军不仅代表着我们班的荣誉,更是能给姑姑长脸的好机会,也为了我的童年、少年时期的完整圆满吧。
以往运动会举行前,我们都是一起训练的,大家一起跑和自己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自己跑的时候,那种孤独感很容易让自己失去意志力吧,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越到后来越是机械地跑下去,就越是难受。
我正在操场上练着,李鹏飞就跑过来了,他陪我在小操场上慢慢地跑了起来。
我没有跟他说话,我怕自己一说话会乱了呼吸节奏,到时候嗓子肯定痛苦。可是,他在身边慢慢地陪跑却让我瞬间安心了不少。因为,至少让我知道,我不是自己一个人。
连着跑了几天,李大鸟一直在跟我吐槽自己肌肉越来越硬了,到时候成个肌肉男不是难看死了~我笑他娘炮,那个男的不希望自己身上有点肌肉,偏偏他是最讨厌满身的肌肉,他说看起来油腻腻的,被我笑了好久的娘炮。
那天运动会开幕式的时候,校长特地将3000米的队员挑出来组成了方阵,为的就是鼓励我们参加耐力项目的勇气。所以我并没有跟着班级入场,而是跟着运动员入场的。
我看着他们从我身旁走过去,穿着我们定制的班服,是一种带着不一样的动物耳朵的卫衣,我的班服在位子上,不用猜,一定是留着兔子耳朵的那件。
那已经是初夏了吧,阳光直射在脸上还是有一种轻微的灼伤感,可是我还是毫无顾忌的直接抄太阳看去,知道双眼被阳光刺激的流出了眼泪,我顺势就放任了眼泪横流,我心里难受。
枪响的时候我只是凭本能的直觉向前跑去,自己参加耐力赛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我就这么麻木地跑着,场外的加油声很激烈,也不知道是给哪班喊得。
跑到第五圈的时候我的体力已经明显不行了,双腿像是灌满了前一样,身子已经拖不动了。眼前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人超身边跑来。
“兔子,就剩两圈了,你忍忍,马上就到了。”
是李鹏飞啊。
我感觉他好像在外圈陪我跑者,小样儿,别小瞧姐姐我的实力,要是在你面前摔倒还不丢死人了。
我强撑着精神往前跑,其实好几次都被脚下拌的差点摔倒,脚已经开始不听话的打结了。
最后一圈的时候我几乎是走下来的,我从来没关注过我是否已经被别人超过了好几圈,我就想安安生生地跑完这几圈就行。
迈过白线的时候,我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塑胶跑道还是挺烫的,我就想赶快有人拉我一把,这地上要是把本大小姐的脸烫出个好歹可怎么办。我累了,眼都睁不开了。
忽然闻到了杨乐独有的那股子味道,说不来是什么味道,好像是那种洗衣液的味道,可又有说不来的其它的味道,但我知道那是他。他把我背起来了,我隐隐约约听到了郝蕊的声音,她在轻轻唤我的名字。
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就像是满足了一样,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了,鸽子见我醒了,扶着我给我喂了点水,我擦擦嘴,看着病床边的一圈人,就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郝蕊和鸽子数落起我没出息。我也认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只要你们在我身边就行。
看着他们,心里就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杨乐摸了摸我的头,定定地看了我很久。
“兔子,我和你们一起考义昌。我们想好了,就算现在不分开,我们以后终究要分开的。可是为了我们能上更好的大学,能有更好的前途,分开这几年也不算什么。”杨乐的样子很认真,医务室里弥漫着一股子伤感的气氛,似乎都能看到雾气了。
郝蕊很认真地拉着我的手说:“兔子,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了解我,义昌不适合我。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很想我们六个不分开,可是没办法。兔子兔子兔子,我们以后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了也还是最好的朋友对吗?”我哭着点了点头。
鸽子和美美望着我,我先开了口:“我懂,我知道,哪里可以成就你们的梦想,是好事。”
能进艺中并且进实验班,十大美院肯定没问题。他们那么爱美术,一定要进那里才有前途。
话说开了,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因为营养不良加上过度疲劳的我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地吃一顿安心的饭,睡一个踏实的觉了。
那天晚上,我是抱着我们六个的合影睡着的。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们,会不会在接触了大的世界后,依然记得小世界的我们。我也不知道未来的我们是否要被杂事缠身,很久才能聚齐。可是无论怎样,只要我们在为当初自己的梦想奋斗着,没有辜负当初做了决定的自己,就已经足矣。
我们依旧围着一张桌子做着同样“独一无二”地试题,依旧一起吃麻辣烫勾引鸽子流哈喇子,我们依旧是让人艳羡的六只,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我们有了奋斗的目标。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否有想起过,曾经在你身边的我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