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枫蓝与宋离一走,便是两个月。这期间,他们没有回过客栈,也没有任何消息。
夕萤百无聊赖地在客栈等着,一边懊恼自己当时应该跟着一同去的。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反而让人更担心。
等到第三个月时,公孙彩云说宋离托人带了书信,说很快就会回来。可是信送到之后,只提及找到了医治夕萤的方法,却没有提过额外的事情。夕萤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总之,他就要回来了。
呆在西域两个月了,天气也慢慢转暖。自己的心情也似乎变得轻松起来,是因为什么呢?自己的心境比起刚刚醒来的那段时间,已经改变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如果宋离能很快医治好自己,那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能够陪伴在白枫蓝身边了。
想到日后与白枫蓝在一起的生活,她心中喜悦。一定要在他回来的时候,把这份感情跟他说啊。
几日后,宋离回来了,还带回了研制的解药。他将解药交给夕萤,并吩咐她按时吃药。夕萤接过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去哪了?”
“丫头,老夫费这么大精力给你研制解药,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就只顾问你那相好的?”宋离吼道。
夕萤没有回答。一旁的公孙彩云沉不住气了,她急忙说道:“夫君,人家年轻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就别挑刺了,快告诉人家姑娘。”
“那小子,他说先不回来了。要在外面玩几天。”宋离有些迟疑地说道。
“那请您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夕萤有些着急。
“在舞坊,他在舞坊。”宋离索性说出实情。
舞坊是什么地方,夕萤心里很清楚。舞坊在中原也是到处都有,那是一种比起青|楼而言稍微好听一点的地方。诸多舞女聚集在一起,夜夜笙歌,纸醉金迷。而拜倒在她们石榴裙下的宾客通过投掷缠头,获得与心仪的舞女共渡春宵的机会。
虽然她并不相信白枫蓝会去那种地方,但他就是去了。夕萤再没说什么,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直很相信他,所以他即使去了,她也不会怪他。她会等他解释。
宋离给夕萤的解药包含一颗药丸和一个药方。宋离解释说,制作这颗药丸要花费许多难以寻得的药材,所以至今只能做出一颗。虽然一颗的功效有限,但是再配合药方每日按时喝药,借以时日,身体就能慢慢康复了。
夕萤服下了药丸,又按照药方喝了药,身体果然轻松不少。她在客栈静养了几日,白枫蓝一直没有回来。
她的忍耐到了极限,觉得是时候出去找他了。
这个镇上只有一家舞坊,而且距离宋离的客栈并不太远。夕萤选了一个天气不错的晚上去了舞坊,结果一进去就被浓重的脂粉味和酒味熏得头疼。地上用石块搭了个圆形的台子,上面铺着红布。一个身穿露脐舞衣的女子在台上做着各种姿态,就像当地的许多女人一样,她也是个大眼睛美人。
夕萤无心去看这些美人有多美,只想快点找到白枫蓝。她四下里观望了好久,终于在一群躺在地上的人里找到了早已醉得不成样子的白枫蓝。
她本想走过去叫醒他,结果接下来却看到了难以忍受的一幕。
白枫蓝在熟睡中,翻了个身,顺手搂住身旁的西域美人,然后与她亲吻。
夕萤直直地盯着亲吻的二人,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跑出舞坊,再也没有回来。
即使再怎么对自己说刚才看到的不是真的,也没用。刚才的确发生了那一幕。再想到他没回客栈的几晚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夕萤心中的寒意便增加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心灰意冷地回到客栈,像是丢了魂一般。这一夜,无论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白枫蓝跟那个舞女亲吻的画面。
内心有一种所有的美好与希望要在一夜之间坍塌的感觉,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
她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床帷,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后来,也许是太累了,她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便醒来,发现白枫蓝已经回来,正坐在桌旁看着她。她急忙下床穿好衣服,走到他身边,欣喜道:“你肯回来了?”
“小夕,把药喝了,我有话跟你说。”白枫蓝的脸色有些不好。
夕萤这才看到桌上已经有一碗熬好的药,她一饮而尽。白枫蓝今天的样子有些古怪,往日他见到自己总是会笑。可今日,有些不寻常。
“小夕,我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他说道。
夕萤注意到他很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且他从不开这种玩笑。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变心了。我喜欢上了一个西域姑娘,是在我离开的这两个月认识的。她很美,美得让我忘不了。而且,她很温柔,很体贴。我对她一见倾心。”
夕萤默默地听他把话说完,不发一言。
“我们是两情相悦。但她知道我有妻子,所以怎么也不肯跟我在一起。这些天,我都在烦恼。我忘不了她,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我想跟你说清楚。我以后不会继续留在你身边了。”他看着她说道。
夕萤想要勉强地挤出笑容,然后说:反正我现在已经得到解药了,你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条狗而已。但她根本无法笑出来,也说不出这么狠心的话。她眼里蓄满了泪,最后一次问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我对你,已经厌烦了。”他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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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萤上了马车,跟宋离夫妇告别,启程返回中原。
三天前,白枫蓝跟她断绝关系,然后一走了之。她在客栈等了他三天,企盼他能回心转意。但是,他再也没有露面。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为什么在两个月内没有给自己写信,为什么没跟宋离一起回来,为什么会在舞坊与舞女厮|混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他不爱自己了。
于是三天后,她没有迟疑的选择回京城。西域已经没有任何让她继续留下的人或事,此时选择回京,是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以前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不在了,在她想要努力珍惜他的时候,那个人离她而去了。她怎么也想不懂,在这段感情里,究竟是谁对谁错。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缘分尽了。
考虑到她身体的状况,宋离为她雇了一辆马车送她回京。夕萤便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回了京城。
路上,她流过泪,可是不再有任何人看到。心痛的感觉根本难以言说,她本以为病好了以后幸福的生活就会来临。
她设想过与他以后的生活,想过自己会跟他有孩子。但是,只是想了一下,现实就把这些念头全都割碎了。
毫无预兆的,他变心了,爱上了另一个人,然后就不要她了。
可是,她还爱着他啊。他们认识一年多还不及他跟那个西域女人仅仅认识两个月么?
可是事到如今,已是于事无补。再去伤感,也是徒劳无功。既然得了解药,便要好好地活下去。即使再没有人来爱她。
她现在又无处可去了,天下之大,哪里才容得下她呢?
思前想后,她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或许是唯一的还愿意收留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