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来已经在子仲的大帐外一动不动地站了两个时辰,湿透的衣裳也全部风干。
子片在雨中的提醒,使他明白发狂是报不了仇的,因此,他就冷静地回到自己的帐篷,然后把桃子扛到子仲大帐前,他要子仲要么交出凶手,要么查出凶手。
不能硬闯子仲大帐,这是好来在雨中一边扛着桃子,一边冷静下来的思考出的行动底线。
他还一边走,一边把能发现的拳头大的石头放进口袋,他必须为报仇做些准备。自己没有兵器,要是碰见仇敌,就用石头击杀他们。
好来扔石头是有相当水准的,能和子辛打成平手,子辛的石头可以扔得无穷远,好来的石头就扔得像安了瞄准器那样的精准,反正都可以击杀人。
子仲的仆人已经发现了愤怒中的好来,当然也早就禀报了。但半个时辰了,子仲还是没有出现。
不在外面嚷嚷,也是好来不断提醒自己的事情。
除非子仲就装龟儿子到底,在这里安家落户还不出门,否则,好来就决定不吭声不出气,在此等个地老天荒。
当一个人决定拼命后,也就有了顶天立地的感觉。
“哎呦,这不是姐姐的侍女吗?谁干的?查!”
子仲终于出现,也只能出现,但和酒宴上相比,子仲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斩钉切铁般的鲜明态度,立刻使好来因此无话。
好来不能非得要子仲交出那俩人。没有证据,更找不到人证。
关键是子仲不能交出那俩人,他就左右不了形势,反到还被人所左右。
好来不过是要个他的态度。
人已死,仇未了,已死的人更需要的是安葬。秋末天,苍蝇不少,再过几个时辰,就更不好了。
“按照宫女的最高标准隆重厚葬,费用我出。”
子仲以为终于摆平此事,但好来还有个无礼要求。
“请帝子将好来前晚在此处用餐的那刀,赐予好来。”
这种事既然不能公了,那就只能是私了了。
子仲稍沉思,然后解下自己的佩剑,递给好来。
尽管不得志,尽管在哥哥姐姐弟弟间显得窝囊,但子仲也毕竟是帝子,多少有些帝子的气度与脾气。
子仲也有装傻的一面,尤其是在酒宴上,故意显得自己就是个酒囊饭袋,宁肯说黄话,也不说真话,以免卷入是非。他深深地知道,明哲保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得装痴,还得装焖,还得装傻。也还不能太闷,太痴,太傻。
平衡哥哥姐姐弟弟之间的事儿,依然是子仲为人的终极选择。随时为自己留后路,也是他必须预备的。这次哥哥的出手有力,杀气腾腾并搬动了父亲,姐姐因此几乎不能应付;但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有姐姐的人赶到,也不得不使子仲重新掂量一下平衡的筹码。
子仲吃哥哥的亏吃得不少,尤其是在被利用来对付姐姐上。
自己被哥哥一方踢出国,子仲也不是麻木的,只是没实力争斗,也就正好远走避祸罢了。
因此,子仲递给好来剑后,也就深沉得不说话。
好来毫不犹豫地接了剑。
这首先不越礼,子仲赐予自己的不是代表他帝子身份的宝剑,而是在他野外时用于防身的佩剑,帝子有权力把他赐予他信任或是喜欢的人。
更重要的是这比那刀更好使,如果碰见仇敌,即可投杀,也可剑杀。
“好来谢帝子。”
好来恭敬还礼后,正要离开去寻找仇敌,子仲却把他叫住。
“我不想昨晚的事再次发生。”子仲笑着对好来,这话也是想好来尽量息怒。
“这也是我对姐姐的人照顾不周。从今晚起,你就把帐篷搭我旁边好了。”
好来想了一下,决定答应,因为这样也更能发现仇敌。
因为要隆重地安葬桃子,这样才能给好来,最终是子御交待,子仲决定在此暂作停留。
这地方也正好在盘古山风光极为旖旎的深处,一些树木正金黄,一些树木开始变红,子片等借机出来观光的帝子帝孙们,也巴不得在此彩林处多住几天。
好来却像一个暴徒,一边兜里揣一个大圆石头,四处寻找仇敌。
好来的拳头没那么硬,要想一下就把对方爆脸,他没把握,但这圆石头能达到那种效果,血债血还,脸债脸还,否则不能雪恨。
想到这石头能把仇敌爆脸,好来就爽。
好来更像一条疯狗,见了帐篷就狂嗅,好在只有子肿带了家眷,否则好来就可能被当成连色狼也不如的怪物。
有了子仲的剑在身,好来也就更身份些了,至少下人们对他更礼貌,也更不会碍他的事儿。
好来暴愤了一天,也白忙活了一天,连子片都没有碰见。
夜幕降临,子肿的人也来通知他帐篷已经重新搭好,子肿还特地给他分了自己吃的酒肉。
好来因此只好暂时作罢,还把子仲送来的酒肉一扫而光。
好来正在做梦,梦里有人叫史进,还不停地叫,终于被叫醒。
“史进。”
“使劲!”
“史进。”
“使劲!”
??????
好来刚刚梦醒,也不知道自己是好来还是史进,亦或就在梦中,但那声音又像是那种声音,又像是在惨烈地呼救,真不明白,也不敢耽误,要是子仲那里真有一个啥事,或者发心脏病什么的,自己还得去救。
因为母亲是医生,史进也懂不少医学知识,心脏急救什么的,也还能对付,管它什么原因引起的。反正自己多少懂一点儿,得去救!
何况人家确实是叫自己的名字!
子仲毕竟是子御的弟弟,子辛的哥哥,对自己还不错,今晚的酒肉又没下药下毒。
史进让好来义不容辞地冲出去,又立刻让他回来把子仲给自己的剑放在自己的帐篷里,然后再去救人
一股拳风袭来,好来侧身倒地。
这下子他清醒了,比刚才似醒非醒更清楚了。
因为子片的提醒,好来就在深潜意识里也提放着被治罪,所以刚才奔出去后又立刻回来,把剑放下。这才刚出帐篷,就被击倒,只能说明对方是不择手段了。
右脸肯定被打碎变形,好来很痛心,要是自己长得太难看,子御姐姐也不定喜欢自己。
这种可能要失去子御的感觉使好来立刻摸出了石头,就是在躺着的情况下,就是在这没有月光的黑夜里,他也听到两声“嘭”“嘭”。
命中目标,绝对爆脸。
好来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立刻找到了和子辛打架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