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并未作声,心中还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那场火是日朗放的,他已经自刎了。”
闻言,木槿并不感兴趣。
“大哥!”瞥见戏风那眉目中染满的风霜,嘴角勾起的苦涩,眸底那深深的疼痛,便觉得心酸。那一张精致的脸上,刻满了悔恨,一呼吸间,皆令木槿觉出那浓郁的令人窒息的痛“对不起槿儿。”戏风伸出手,狠打向自己的脸。那烙红的痕迹,刻在绝美的脸上时,听到响声,震了天地。
“别打!”木槿急忙抓住他的手,不准他自残,“那么漂亮的脸,打歪了怎么办?根本不是你的错,是……”
骤然,戏风张开双臂,将她拉入怀中,牢牢的拥住。夜间的风,吹乱了三千黑丝,孤独的身躯,遇到生命中的火把,燃起悲鸣的焰火。
“大哥,我光着呢!”
“哦,你光着呢,为兄才注意到。你再捂回去吧,去吧”
听罢,木槿满脸铁青,咬牙切齿,粉拳狠狠握紧,啪一拳打向戏风的眼眶。“你这只禽兽——”
戏风未躲,被整整打了一拳头,却不吭声。只是扬起笑,妖娆问,“这下扯平了?”
戏风抓起木槿的手,便向他另一个眼眶袭去。木槿即使停了住,“我不想毁了你这张漂亮的脸,你走吧!”
“不怕,毁了就毁了,为兄不在乎!”戏风眯起眼眸,叫木槿打他,或许狠狠打他,他心底才觉得舒坦些。那些过往的迷茫,不知所措,甚至产生的邪念,才能随她着份单纯,而渐渐被洗净。
“可我在乎我在乎你的心,什么时候能像你的脸那么完美?”
“槿儿……”
“别用那么心碎的眼神看着我,我,给不起你安慰。”
戏风别过头,低下眉梢。
“答应我,试着改变。”
“答应!”戏风将小拇指一下勾住了木槿的拇指,“有一天,我会变到,让你爱上我”
上面的林中忽然传来小声的叫唤,“槿儿,你在哪?”
“小七?”木槿忽然意识到不妙,骤然伸出手,一把将戏风给按入泉水中,“下去,快点——”
“会淹死的!”戏风故意钻出头,满脸的水珠滴答滴答从下颌滑稽淌落。我狠剜他一眼,他才不甘心的钻入泉底,屏住呼吸,心底有些委屈。为何那个男人光明正大,他便成偷偷摸摸的鼠辈?
不过为了木槿,他忍下了那阵冲动。早晚,他要让这个男人,从世上消失。
温泉冒着泡泡,翻腾涟漪,木槿如何压制皆有破绽。
笑嘻嘻迎着头顶林中那轮椅中坐的泰然自若的花昊月,心虚时,不自觉流冷汗。“小七,大半夜你来干嘛?”
“我怕你冷啊!”花昊月瞥向温泉中,眼见那涟漪一圈圈,像碎石抛入,刚刚激起的一般。却又似,有某种庞然大物,正栖息其中。
眼精地端倪,却并未开口,直到木槿慌忙拍了两下,“你腿脚不好,干嘛大半夜的出来冒险,我不冷!”
“真不冷?我看你好象很冷的样子,瞧,都哆嗦呢。”花昊月借着月色,深凝泉中那圈银色,半响,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依旧平静无波。
“你快回去,去休息!”忽然间,瞥向花昊月那澄澈的眼眸,心中有些怨。怨她为何骗他,可不骗,必是一死一伤,她不忍心一边想咬断舌头,一边还得替戏风遮掩。她也怕怕戏风现身,和他起争执。他腿脚不方便,根本不是大哥的对手,怕被他连手筋脚筋都被挑断。
“槿儿……”他那澄澈如泉,深如潭不见底的眸。深深凝视那涟漪,眸色幽深,如琥珀石一般不可忽视。不自觉勾起的浅笑,邪魅而森冷。“别太晚”
“恩,知道了。”
花昊月推着轮椅,指甲狠狠划过边沿,恨不得将那轮椅给拆了。竭力控制起身跳进温泉的冲动,离开了林子。
“不要背叛我!”花昊月的指甲划出血丝,一路延着暗夜前行。
“要好好爱我……”
不要让他全身心的付出,变成笑柄。不然,他会疯的。不止疯,他会杀人的。他会毁天灭地,除了这个残酷没有真情的世道!晚风很凉,明明火眼晶晶,他却半句未语,给她空间,也给了她台阶“大哥,可以了。”木槿伸手捞了捞,戏风却如大白鲨般打水漂。她一惊,顺手揽住他精腰将他捞上岸边。
“咳咳……”戏风咳了一下,猝然睁开桃花眼笑问,“倘若没有刚刚那个男人,你会不会爱上大哥?”
桃花眼眯的很美,眉目间笑的很开,许久不见他这般撩人的笑。宛如彩虹一般,令天地间染上彩色,忽然觉得,即使起黑夜,也有他的影子。有光的地方,有她的地方,便不是孤独的一个。
“我……”
戏风忽然捧住她的脸,甚为认真地问:“如果世上没有他,你会不会和大哥永远在一起?”
“有他也能,只要你俩别打了,足以。”
戏风忽而暗下眸色,似乎并未听到满意的答案。“如果我和他,有一天只有一个能活,你希望谁死?”
“我死。”
木槿斩钉截铁地道,“我要我死,让你们永远后悔,永远痛苦,永远记得我,呵呵。”
“槿儿……”
木槿正了正色,继续道,“我只知道仇恨让人痛苦,让人不快乐。一直纠结,就会一直看不到好。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戏风细细的聆听,听着那每一句,渐渐扬起了笑。心中暗叹,“小妮子,你这是要我改邪归正吗?”
许久,戏风忽然转过身,背对着他,和她脊背相帖,用他的身体支撑着我,“宝贝,想睡了?”
“困飞了,我睁眼睛都能睡着。”
“怕你张进温泉里,你睡吧,为兄的背借你用。”戏风和她背对背,腰为弯,正好可以让木槿既当床,又当枕头用。
“怕抱着你太暖和,我会情不自禁,一起张进去你的脸便前功尽弃了。正好,你倚你,你倚着我,为兄替你看着!”
木槿便悄悄阂上了眼眸,倚着这个可靠的大枕头,心里甜的很。忽然觉得够了,有那般疼她的小七,还有这般疼她的大哥。
“大哥,唱个催眠曲吧!”木槿模糊不清地要求。
“唱歌?”戏风挣扎半响,温柔回道:“给你吹个催眠曲。”
用嘴唇打转,吹起了催眠曲,和口哨截然不同的风味。半响,木槿并了并腿,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别这么催尿,哈。”
听那浅浅的小呼噜,戏风仰头望向明月,悄悄扬起满足的笑。还有几个日夜,可这般平静?当他亲手将他男人推向绝路时,她是否还能对她这般笑若嫣花?
翌日,曙光透过稀疏的林子,洒入温泉中。木槿惺忪睁开眼时,才发现躺在岸边,上面铺的是大哥的衣衫。
抬头一瞧,是花老太爷正在那吐着葡萄皮,偶尔掉木槿衣裙上。
“啊——”
“杀猪了,卖肉了。”花老太爷是极爱葡萄一族,为吃葡萄,可不吃饭。正好葡萄成熟,又大又紫又甜,他吃了一早晨,专等这丫头醒来解释给他听。瞧他乖孙儿委屈的,早饭不吃,关房中练闭气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