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贺山,楚军顺南而行,配合其他几路军队驱赶流匪,将叛军赶往闽地,意图以虎牢关为口,将叛军圈制在内,逐步分崩瓦解。
楚羿宸收了家信后几日都是阴沉着脸,心中的压抑无处发泄,只督促了士兵加紧赶路。没有大错,楚羿宸一向不会随便打骂士兵将领,也没习惯将自己的私事怒气乱迁怒于他们,所以舒华南农安几人都以为楚羿宸是被天气影响了心情。
也是,进入了黔地,天气突然就变了,连日来的连绵细雨下得行军速度锐减,而黔地又多山路崎岖,有些地方路狭难行,一次紧容数人通过,大大拖延了速度。而和贺山军队约好的第一次合击将于十日后在泽仪关展开。
这是叛军第一个主关,据探子报,这镇关驻扎的是信王的心腹,人称“杀人王”恶魔屠梓易,这恶魔以酗酒杀人为乐而闻名。信王派他坐守泽仪关,他对周围县镇百姓横征盐课,勒索银米纵容手下士兵夺人田庐,掠人子女,十分猖狂。
楚羿宸闻探子报时就横眉怒竖,十分厌恶这恶魔,诸鹏更是冲动地自领先锋,说要枪挑屠梓易,第一个杀进泽仪关去,为乡民们除去这一大害。
楚羿宸只是淡淡地说:“等需要冲时自然叫你第一个冲,本王现在发愁的是怎么让你冲上去。”
那泽仪关,相邻两座高山的峡谷中央,依山而立,地势险要,却是一个一夫当关的防守要地,所以信王给屠梓易三万多人马就守住了这关岭,也是看中了这天险。
楚羿宸研究了泽仪关的地形,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只好等行到泽仪关再做打算。
阴雨连绵,又拖后了行程,再加上云陌的事,楚羿宸再好的耐心也有点消耗到头的感觉。只觉得胸中积聚了许多郁闷之气,只等到泽仪关将一腔怒火发泄到恶魔屠梓易身上。
这日,晚,抵达西坪,一个已经临近泽仪关的小村落,楚羿宸下令在村外扎营,自己和舒华南带了一队士兵进村打探消息。因为在高处看到这村落不过四五十户人家,楚羿宸和舒华南带的队都弃马而行。
进村口楚羿宸就觉得有些不对,太安静了!冬日的天黑的早,他们抵达时天已经灰蒙蒙,又在军中交待了一下事务,等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可村里却无一丝灯火,连狗吠声也没的话就显得太怪异了。
雨下午时分就停了,地上还有些泥泞和潮湿,霍容和随行的士兵已经点起了几把火把。楚羿宸站住了,沉声问舒华南:“华南,你有没有感觉到奇怪?”
舒华南点点头:“我正觉得奇怪,王爷你就问了。”
“难道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方书眉拧了起来:“或者他们都已经逃光?”
“连路我们过来就遇到了几拨逃难的人,不像一个村子的人都逃走的样子,这村子四十多户人家,上百口人,要逃也大规模,不可能就那几拨。”舒华南分析着。
“对。华南说的对。”楚羿宸点头,沉思了一会说:“方书和我来,华南你带队伍在这休息,没有我的命令别进村来。”
“王爷,还是我和方书去吧,你是主帅,你留下来。”舒华南不干,拉了方书就急急掠进村子。
楚羿宸阻挡不及,只好冲着他们叫道:“小心些,不对就马上回来报告。”
“遵命,王爷。”舒华南拔剑在手中,和方书顺着村道一路进去。
村子里死气沉沉的,别说狗吠,连一只活着的牲畜都没有。舒华南和方书已经走到村口那棵大树了,也没遇到一人。
“难道村子里真的没有一个人了?”方书疑惑地问。
“进屋子看看。”舒华南做了决定。两人就顺着路边的房子开始搜查,推开第一间屋子,屋里很破败,唯一的桌子椅子上都落满了灰尘,两人随便看了一下,就退出了这家。接连进了几家都这样,舒华南也迷惑了,难道村子里真的没人了?
思索了一下,舒华南叫方书:“我们去村尾看看。”怕楚羿宸久等,两人是提起身形狂奔,没跑多远就看到路中卧了一个人,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就冲了过去,快到那人前面才机警地站住。从衣着看,那是个老人,一头白发蓬乱地披散着盖在地上,看不见脸型。
“老人家,老人家。”舒华南大声叫道,边注意观察着老人的动静,可是老人一动不动。舒华南皱起了眉,看了看方书,他正紧盯着老人,不知道看什么眉头皱得很紧。
“你发现什么了?”舒华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手,你看他的手。”方书的声音有些奇怪,让舒华南的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他们几人都是跟随楚羿宸经历了很多战役的人,有什么是他们没见过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千锤百炼,所以方书口气中的恐惧让他了解他绝对不是无病呻吟的恐慌。
手,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半截手臂都在褴褛破烂的衣袖中露了出来,被方书提点,舒华南看到了被自己疏忽的盲点:那手臂上全是脓包,干了没干的,全部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手臂,以至他开始以为那就是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