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娶的是婉悠吗?怎么会换成你。”白敏贞一愣,瞬间苍白了脸颊,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手不经意一挥,打翻了桌上的油灯,滚烫的灯油四溅,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立刻起了好几个水泡。
“娘亲,你的手。”苏雨梨惊呼一声,看了眼白敏贞手背上又红又亮的水泡,想起木柜上还存放着小半瓶白酒,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内室。
白敏贞只觉一股灼痛向她袭来,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低眸之际,苏雨梨已从内室出来,她一把抓过白敏贞的手,照着她的手背猛得淋了下去,顿时一股浓烈的酒味在屋内蔓延开来。
不作任何迟疑,苏雨梨忙用被火消毒过的银针细心的挑开每一个水泡,轻轻的把水放干,随后扳断窗台上载植的芦荟,将粘稠的汁液涂在白敏贞的伤口上,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拖沓。
白敏贞顿觉手背上的疼痛消减了不少,不似刚才那般火辣辣的痛。低眸看着苏雨梨得心应手的模样,心微微一怔,她从来不知道梨儿还会医道。但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相比这个,她更关心的是她的终身大事。
“梨儿,你告诉娘,这桩婚事你可应下了?”白敏贞眉心紧锁,目光中带着明显的焦躁,她急切的追问道。
“恩,我已经答应了。”苏雨梨点点头,轻柔如丝的声音平静淡然,不带任何语气。
“你太糊涂了,怎么不跟为娘商量一下。”白敏贞面色一紧,不悦的责备道。
“我也是迫不得已的。”苏雨梨低声说道,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她太了解北辰忻了,所以比更任何人都清楚拒绝的后果。
白敏贞面色凝重,无力的跌坐在木椅上,眼神中满是幽怨的目光。
苏雨梨扬起眉睫,斜眸望向白敏贞,心头生出几分疑惑,她还以为娘亲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毕竟苏家只是一介平民,能攀上离莫王爷这等高贵身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是娘亲却没有,相反的,她却是很不乐意,似乎北辰忻是毒蛇猛兽,让她惟恐避之不及。
“娘亲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愿意女儿出阁吗?”苏雨梨只觉得娘亲的情绪似乎有点过于激动,青眉一挑,试探性的问道。
白敏贞方觉失言,她赶忙收起失态的表情,慈爱的说道,“傻丫头,娘亲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只是……”话到这里,她停顿了几秒,掌心缓缓的抚上苏雨梨白嫩如玉的脸庞,眸光中泛起忧虑之色,低低的说道,“一入王府深似海,娘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嫁个寻常人家,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离莫王爷位高权重,他认定的事,谁又能阻止的了。”苏雨梨淡然一笑,眼神中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复杂神色。这桩婚事对爹来说是喜讯,对娘亲而言是祸事,可是在她看来,福祸并不是关键,重要的是她能就此接近北辰忻,这才是她的重点目标。
白敏贞闻言,只是忧心忡忡的点了下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娘亲,明日女儿要出府一趟,大概十天左右回来,您在府里一定要小心提防大夫人她们。”苏雨梨明眸微动,朱唇轻启,低声说道。
“出府?”白敏贞闻言一愣,诧异的问道,“去做什么?是你爹让你去的?”
“娘亲多虑了,此事与爹无关。”苏雨梨微微摇头,亮如星子的黑眸在白敏贞的左脸停顿了一会儿,柔声说道:“女儿要去天山一趟,为娘亲寻药。”
白敏贞眸光一敛,手不经意抚向脸颊,嘴角扯出一抹欣慰的淡笑:“梨儿,天山路途遥远,地势险峻,期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娘亲不希望你去冒这个险。脸上的浓疮已经存在多年,娘亲早就习惯了,容貌对于娘亲来说并不重要,你就不要费心为娘去寻药。”
“娘亲,肌肤溃烂,总归是出了什么问题。女儿在乎的不是您的容貌,而是您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为了挽救你的性命,关键的这句话,苏雨梨没有说出口,她并不知道娘亲是否知情。若是冒然说出口,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你执意要去,娘亲也拦不住你,但是路上你一定小心谨慎。”白敏贞担忧的嘱咐了她几句,便让她回房去歇息。
苏雨梨顺从的颔首,明日便要赶路了,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白敏贞看着她柔弱的背影,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倚在窗边,望着无边的黑暗,久久不曾回神,心中思绪纷乱无章,低声讷讷自语,为何偏偏是皇族,难道这就是命吗?
夜色沉沉,凉风飕飕。梨院寂静无声,油尽灯灭,而相隔不远的兰院却烛光通明,亮如白昼。
屋内整齐的摆放了成套的红木家具,珠围翠绕,花瓶古董应有尽有,摆设尽显富庶。层层叠叠的纱帐后,隐约映照出女子来回走动焦躁的身影。
“可恨,可恼,我苏婉悠身份才学,哪点不如苏雨梨那个贱人,离莫王爷为何执意要娶她为妃,我不甘心,不甘心哪。”苏婉悠握紧拳头,清秀的脸庞因妒忌而变得狰狞恐怖,眸光中满是愤恨,原本的满心期盼在一瞬间化为灰烬,她仿佛从山崖上跌进了谷底,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输给苏府最卑贱的七小姐。
“小姐,切莫动气,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婢女芷荷轻声劝慰,顺手倒了杯茶递到苏婉悠的面前。
“芷荷你说,我跟苏雨梨比,谁更胜一筹。”苏婉悠目光含怒,抬手一挥,只听“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水被狠狠扫到了地面上,茶杯碎裂,发出清脆的响起,水渍溅了一地。
“这还用说嘛,长眼睛的人都比知道小姐比七小姐好了不知千百倍。”芷荷巧言说道,话里话外尽是讨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