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念之听说夏哲楠家里派了人来,心里便知道有事,正要去打听,还没走两步,便瞧见整个军营都开始忙碌起来,细问之下,才知道夏哲楠的姨娘已经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邱念之早知道这位姨娘怀孕的事,心里便有一个结在,如今真的知道她生下孩子,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沮丧。
转念一想,就算要不开心,哪里轮得到她,夏哲楠还有原配夫人和那么多已经和他确立关系的红颜知己摆在那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医,虽医术高明,到底无父无母,普天之下,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她的事情,又有谁能帮她做主。而夏哲楠是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官至三品,前途无量,就连京都的大家小姐,都对他另眼相看,趋之若鹜,她算得了什么?就算是给他做姨娘,也是抬举了。想到这里,不禁流下眼泪。
自己叹了口气,又觉得没意思,好像天底下,再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开心起来,正往回走时,忽地看到元昊,又见他一脸的不屑,便突然想到莲影。
就算她再怎么低贱,也比那个贱人强,想到这里,忽然又生出希望来,这一世,她也无法成为夏哲楠的正牌夫人,她认了,她出生低微,无依无靠,也不敢妄想,可是,她不能输给那个贱人,更不能放弃夏哲楠,她爱他,无论如何,也是跟定了他。想到这里,猛地转身,向夏哲楠的营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掀开帘子,迈步进去的时候,便听到夏哲楠讲“你放心,我……”,邱念之进去,见夏哲楠正拉着莲影的手,便料定夏哲楠正因为得子一事,在安慰莲影,承诺什么,心里顿生怨气。
夏哲楠和莲影见她进来,同时抬头,莲影下意识要挣脱,夏哲楠硬是拉住不放,邱念之见此情形,心如刀绞,难受得要死,却仍是故作镇定,笑道:“我正说来给参领大人报喜呢,没想到打扰了大人的雅兴……”话到此处,故意拿眼睛瞟了莲影一眼,“既这样,我先告辞了。”说着,作势便要离开。
“等一下……”莲影知道,她这样出去,又会横生枝节,赶紧挣脱夏哲楠,站起来,“邱先生,你略站一站。”
邱念之停下来,莲影来到她身边,“我有事要先走,你留下来和大人说话吧。”说着正要走,邱念之一把抓住,“你走什么,要走,也是我走,您说是不是啊,大人?”
夏哲楠因为那日邱念之掌掴莲影一事,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对她也就淡了许多,如今见她这样无理取闹,叹道:“你要走要留,是你的事,问我干什么?”
邱念之流出泪来,“大人的意思,是要赶我走吗?”
夏哲楠奇道:“是你自己说走的,如今怎么奈在我身上?”
“好,我早知道你嫌弃我,如今又碍了你俩的好事,你自然巴不得我走了,再没人在你面前,碍你的眼!我走,我走!呜呜……”邱念之嘴上说走,脚底下却不动,只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莲影见此,早从旁边溜走,夏哲楠无奈,只得上前安抚道:“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自己想歪了,还往我身上赖,我还满肚子委屈,没处赖呢?”
邱念之“噗嗤”一声乐出来,“你怎会没处赖,你的莲姑娘不是在那儿吗?”
“好了,好了……”夏哲楠拍拍邱念之的背,“你也别牵三扯四,拉出无关的人来顶罪。”
邱念之听他说莲影是无关的人,倒显得她和夏哲楠更亲近些,心里得意,渐渐止了哭,又想到今天是夏哲楠的好日子,实不该这样闹,便笑道:“我哪有不好了,一直都好着呢。”
“是啊,好得很呢!”夏哲楠符合道。邱念之方给夏哲楠道喜,两人又说笑一回。至晚间,军营里设宴庆祝,大家难免痛喝一回。
接下来一段时间,除了梅归鹤每日带人四处搜寻外,大家相安无事。一日,夏哲楠忽收到一封来信,正是红颜知己方婉婉写来的。
方婉婉常会回怀安城探亲,因怀安城离边境不远,所以每次来时,都会拖人带信过来,夏哲楠有空时,便会过去探她。夏哲楠心里知道,方婉婉名为探亲,实则为他而来,便在怀安城内买了一所别院,供她探亲时居住。如今她过来,自己又没事儿,正好去探她。又想到莲影和邱念之,在军中许久,也没出去走动,所需之物,自然短缺。莲影只得两套衣服,还是邱念之所赠,而邱念之衣服本来就少,给出两套去,自己也所剩无几,如今天气渐渐热了,便想着带他两人进城,让方婉婉找人为她们做两套衣服,也正好采购些应用之物。
这样想着,便让人请了她两人过来,将这事儿一一给她们说了。莲影欣然答应,邱念之知道这方婉婉和夏哲楠的关系,也知道她是**出生,便有些不满,冷笑道:“我东西够用,衣服也够穿了,不用别人替我操心,你自己带了她去吧!”话一出口,想到自己不去,莲影和夏哲楠便有机会独处,也后悔了,却拉不下脸来收回自己刚说出口的话,只盼着夏哲楠能再劝一劝,她便赶紧应了,谁知夏哲楠也不说话,只吩咐人准备车马。
莲影见邱念之面带悔意,也瞧出了她的心思,笑道:“邱先生,怀安城据说有许多好玩儿的,就算不缺什么,也好去逛逛,说不定有需要的药材,正好一并买回来。”说着看着夏哲楠,“参领大人,你说是吧?”
夏哲楠勉强道:“是啊,去逛逛吧,你不是老说别人买回来的药材你不满意吗?如今让你自己去选,你又不愿意。”
“谁说不愿意了,去就去好了。”邱念之赌气道:“不过话说到前面,我只买药材,可不要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邱念之补这一句,就觉得自己到底没有放低了身份,与妓女为伍,不像那莲影一般,不知廉耻。
一时三人说定,备好了车马,便要出发。元昊见莲影要出门,执意要跟着去,南宫虽有异议,见夏哲楠应允,也不多说什么。便派人也为他备了马,岂知这元昊并不愿骑马,倒愿意为莲影牵马。于是,大家出发,一路上,众人策马奔驰,元昊也跟着莲影的马跑,丝毫不曾落队,夏哲楠看在眼底,心中暗暗纳罕。
这边,邱念之坐在马车上,想着刚才夏哲楠并不劝她,倒是莲影帮她说话,夏哲楠又那样言听计从,心里更恨,一腔怨气,便全都记在莲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