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朝,散了臣,独独大殿之上端坐的两人久久没有离开。
西门轩慵懒地靠在龙椅之上,一手揽过坐于他身旁的怜紫罗,薄唇勾起一丝谢谢的笑意。将她放在自己腿上,看着她不动声色的脸孔,顿时有一种挫败感:“朕的爱后,对于大夏此次来访,做何感想?”
“先赛马,再设宴,装扮得华丽一点,足矣。”眸光流转,素手捻起置于桌上的茶杯,看着它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完美的轮廓给人一种摄人心魂的美艳,薄唇微挑,露出一丝不予察觉的笑,“怎么?臣妾的反应皇上还满意?”
“嗯。”慵懒地闷哼一声,狭长的凤眸微眯,把头偏向一边。满意,满意倒怪了,为何眼前的女子总能打破自己的面具,自己却不能打破她的淡定,是因为她隐藏太深,还是自己根本无法在她的心中立足?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沉寂,怜紫罗昂首,薄唇勾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颜:“皇上,臣妾饿了。”不安分地在他的怀中扭来扭去,双眸眯成好看的月牙形,让身下的人一阵燥热。
缓缓抬眸,紧紧地将怀中的伊人禁锢在怀中,附在她的耳边呢喃:“自然好,不知朕的爱后,想要吃什么?”眸光之中闪烁着浓浓的情意,在她的耳垂处咬着,满意地看着那绝美的容颜染上一层红霞。
单手托腮,若有所思道:“嗯,臣妾想要吃那纤草煮鲤鱼。”望向那不远之处的宫门,淡淡道,“以前臣妾可是在大夏天天吃的呐,现在许久没吃,思念得紧呐。”眼波流转,一副少女思念故乡的模样。
身形猛地一怔,低沉的声音道:“爱后想吃的东西,朕掘地三尺,也定会找出来的。”深邃的眸光一如两汪深深的潭水,却又瞬间恢复那慵懒。大手冲着一旁的宫女一挥,威严之气充斥在周围,“朕的爱后说的话,还不快去办。”
西凉皇宫果真不赖,不出半炷香的功夫,满桌的鱼儿已经摆成一长串。身着粉色宫装的宫女婀娜的身子在桌前来回舞动,放置好玉质的碗筷。为首的宫女盈盈俯身,勾起一个训练多次的笑:“皇上,皇后娘娘,请用膳。”而后齐齐地退了下去。
香气扑鼻而来,让怜紫罗一阵心慌。素手拿起那双玉筷子,晶莹剔透的玉筷子在那油光闪闪的鱼肉之上轻轻一夹,顺势在飘荡着纤草的汤汁上沾了沾,另一只手接着,转身对着西门轩笑道:“皇上,来,你先替臣妾尝尝。”看似一副讨好的样子,实则内心风起云涌。
西门轩眸光幽幽,紧紧凝视着那泛着油光闪闪的一块鱼肉,沉默不语,那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仿佛要把一切看穿。几秒钟而已,却让人感觉几个世纪之久。偌大的宫殿之中的气息似乎凝固了,让怜紫罗心中不觉漏了一拍。
“嗯,真方才还在想,这鱼肉色泽鲜亮,朕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却不抵爱后手中的这么一块呢。”那慵懒的笑意恢复在脸上,低沉的身影打破那暂时的沉寂,让人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殷虹的薄唇缓缓靠近鱼肉。
依旧是那甜美的笑颜,却在那一刻僵住了,手微微一颤。淡紫色长袖下的素手紧握成拳。一双摄人心魂的凤眸,亲眼看着他将那块沾了汤汁的鱼肉一口吞下,一如当初她看着那红盖头遮住那碧日蓝天,看着那绝傲之人跪在宫门之前请她走过。
玉筷落地,溅起清脆的声响,眼角顺势两行清泪流过。西门轩,其实有些事你也不能怪我,身处皇权之中,不得不如此。任凭你对我百般的好,百般地疼,我们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待到安了天下,不知你我又归属何方。
那青墨色的身影缓缓地从椅子上倒下,重重地摔在了地面。薄唇之上,荡漾着的是那丝不变的慵懒笑,带着丝丝嘲讽。
她的心却比万针扎更加难受。她懂了,怜宇豪当初为何甘心假扮安宁公主,皇权,黄泉!
在怜紫罗转身的刹那间,长臂一身,她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如魔鬼般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朕的爱后,可曾听说过,纤草又称,狼毒草!”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天将军,不愧是尊贵如帝的逍遥王爷,不愧是,”顿了顿,搂着她的胳膊更加大力度,双眸微眯,附在她的耳垂出如魔鬼般的声音流露而出,“不愧是,朕的爱后!”那漆黑的双眸仿佛有一团火能在瞬间将人燃成灰烬。
并非血眸,却比血眸更加骇人。
大手从餐盘之中捻起一根纤细的草芽儿,薄唇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当年天将军用着一根小小的狼毒草攻下青城,朕自然也有所耳闻,”一脸阴霾,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君王般的霸气,“只可惜,朕,不是襄国四王爷!”他,也没有吃下去。
怜紫罗眸光淡淡,望着眼前怒气冲天的绝美男子,薄唇轻启,幽幽道:“皇上,本王自始自终没有变过,你有你要守护的江山,可本王有本王需要守护的东西。譬如说,本王的男人们。”这句话不冷不热的话更是火上浇油。
或许她现在说些好话还能挽回,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她与他之间,注定是那斩不断的孽缘。一皇一王,两败俱伤。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对她付出真情,换来的不过一根毒草,那逍遥洒脱的王爷,辅佐他的大好江山,可最终……
一双大手扼住那光滑无比的喉咙,他一步步前进,她一步步后退,直到她被抵在石柱上。如同魔鬼一般完美的脸孔,掩饰不住他眼底的伤痛,她与她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冷清的气息扑了她一脸:“朕的爱后,你说,朕该拿你如何?”
她望着他,一语不发。眼底涟漪泛着坚毅,不卑不亢。紧张的气氛在大殿之中如藤蔓般的蔓延,空气仿佛凝固,好似度过了千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