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宫殿前裸露的断崖上,任凭寒风灌满我的王服,任凭冰凉的雪花轻抚我的脸,温柔又刺痛的清醒。
我的师傅站在我的左手边,他说,卡门,我亲爱的王子,你是未来的王,你要学会坚强。
我看着苍茫大地,看着远方的冰海。我想到了我的大姐白雪,她说,卡门,等你强大了,再来带我离开。
雪越下越大,直到马车消失在冰雪中,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童年的一幕幕再次悄然浮现,大雪纷飞的温泉边,树影婆娑的雪梨树下,那个穿着白纱裙的女孩,一把古琴上雪花在琴弦上飞舞,她的手指刻画出一方天与地,取名幻境的时光。
冰雪幻化成蝴蝶,蜻蜓还有温泉中徐徐盛开的冰花,蝴蝶绕着冰花嬉闹,蜻蜓踩水掠过,水纹波四散开来,圆圆的圈,白白的雪,还有缓慢而悠闲的琴声。
随着蝴蝶摆动,伴着蜻蜓轻舞,风很轻,日光倾斜出一道道长发的剪影,温泉中的水纹波消失了,她的手指停在了一根琴弦上,她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我,她开心的说,小鼻涕,你怎么来了。
小鼻涕,多么熟悉的名字,只有她这么叫我,在我长大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见过这个陪伴我童年记忆的名字。
抓住他,巴朗快抓住他!
顺着声音望去,一群大孩子追赶着一个留着鼻涕的小孩子。
那个被追赶的小孩子被一块石头绊倒,然后蜷缩在悬崖边一块巨石的背后,用手捂着嘴巴,起伏的胸口上满是脚印。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但还是被那群追赶他的大孩子发现,那个叫巴朗的大孩子恶狠狠的将小男孩拖拽了起来,然后几人合力将他丢下悬崖。
就在男孩落下的瞬间,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孩咆哮着跑了过来,她身后跟着的几名拎着红灯笼的侍女,侍女们被甩的很远。
女孩嘶吼着跟着跳下了悬崖,一刻钟,女孩带着男孩奇迹般的出现在悬崖上。
脚下无数的冰雪幻化出的蝴蝶密密麻麻的托起了两个人。
两人上来后,那群大孩子还未离去。
随后就是一场混战,结局令人有点诧异,只见女孩卷起袖管,气势汹汹的冲向那几个男孩,然后在几个男孩错愕的目光中将他们打飞,飞的好远好远。
女孩送给男孩一盏红灯笼,然后小男孩问她,姐,我要灯笼干嘛?天之城不是永远都不会天黑的吗?
女孩眉头皱了皱,他双手叉腰看着逃跑不知几万里的男孩们,然后说,小鼻涕,拿着这盏红灯笼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小男孩疑惑的问,姐,那他们还欺负我,你怎么找到我呢?
女孩一只手继续叉着腰,一只手托起好看的下巴思索起来,过了好一会,女孩眼睛一亮,兴奋的说,他们只要再欺负你,你就松手让这个红灯笼飞起来就行了,姐就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了。
同样,姐姐找你的时候,姐姐也会放一盏红灯笼在天空中的,怎么样?聪明吧!
侍女们在一旁笑了起来,然后在女孩凌厉的目光中抿住了嘴。
面色潮红的看着两个孩子。
记忆在一瞬间崩塌,支离破碎成龟裂的声响,我看到一丝丝裂纹蔓延。
不知为何,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姐,你一辈子不嫁人该多好呢?我陪你一辈子好吗?
白雪姐,等着我,不管有多远,不管多少年,请在那里为我点上一盏红灯笼,我会看到的,我会去找你,我一定会去找你。
卡门,你怎么了。
师傅推了推我。
我苦笑着看着他,我说,我想我大姐了。
师傅眼角有些湿润了,他看着天空中的雪花,他低声的说,白雪那丫头从小就霸道,唯独对你不一样。
我听着师傅的话,心酸的难受,一丝风吹了过来,传来雪梨花的香味,我的眼泪被眼眸收回了心中,我说,师傅,我想吃雪梨糕。
师傅笑了笑,我看到了他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些许,师傅已经慢慢老了,而我还未真正的长大。
下午的时候,侍女们做了一大桌雪梨糕给我,那天祭和雪姬不知为何也来了,我想了想,反正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
于是,消灭雪梨糕的重任就落在我,师傅,祭,还有雪姬的身上了。
师傅最先逃走,因为他说他这辈子都没今天吃的多,无论我们怎么软磨硬泡劝他他都坚决不吃,最后干脆说有要事要离开。
祭吃了大部分的雪梨糕,然后他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嚷着要去睡觉,于是我让侍女们带着祭去我的寝宫去睡。
祭兴奋的拉着侍女朝我的寝宫跑去,我笑了笑,我的寝宫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进去,侍女都不敢进去,我的师傅从来都不进去,连我的父王都没进去过。
自此,坊间就流传出我的寝宫有宝藏的传言。
我听到这个传言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看着祭兴奋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听过这个传言,这个神秘的宫殿中藏着对他有吸引力的东西。
其实,那里什么贵重的物品都没有,有的只是希望而已。
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活在看不见的希望中,对于前方总是充满好奇,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希望破灭了,天之城还会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吗?
最后,桌子旁只剩下我和雪姬,她微笑着看着我,然后将最后一块雪梨糕拿给了我,不由分说的塞进了我的口中,然后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其实我发现,雪姬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丝模糊的感情。
当我看着她的笑容时,也许你不会相信,其实我已经爱上她了。
最后我们坐在大殿中,对饮起来,直到喝得微醉,她才对我摇了摇头,她说,我有点喜欢上你了,卡门。
然后我端起的酒杯掉在了地上,碎成一地。
我看着她,我说,别开玩笑了,你是我父王的妃子,你也是祭的母亲。
然后我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隐忍的伤痛,她面色潮红的看着我,然后走了过来,她趴在我的耳边,小声的说,你父王从来都没有碰过我,你的哥哥都不是你的哥哥,他们都是我用雪花幻化出来的而已。
我看着她眼中的嘲笑,突然难过起来,那么,祭也是幻化出来的?
记得她临走时,亲吻了我的额头,她说,王子,我会在前方等你。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侍女们惊愕的表情被瞬间掩藏,我那天遣散了那群侍女们,给了他们充足的紫晶币,让她们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