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世界是混沌却又静的出奇的,夏瑜桐紧紧地搂着沈冰,顾不得四周熙攘的人群,顾不得汽车停驻观望,也似乎听不见周遭混乱的嘈杂声……
怀中的沈冰睡的如此安详,身体各处都是斑驳的血迹,也不知究竟是哪里的伤口在涔涔流血,皮肤愈来愈苍白,是几近干涸的全身惨白!皮肤的触感越来越冰寒,夏瑜桐紧紧地、紧紧地搂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愈来愈冷,冷得几乎感觉不到温度,那心跳脉搏虚弱的仿佛已经停止。那刻,夏瑜桐的心跳得剧烈的快要破膛而出,一股寒意在脑中炸开,身体莫名的颤抖着,顾不得一切她撕心裂肺的呐喊起来……
“救护车呢?”
“快叫救护车!”
“为什么还没来?!”
世界是如此的混乱不堪。
她已经不记得救护车是什么时候来的,沈冰又是如何被抬上救护车的,更不记得是如何被送入医院的。只记得整个过程中如影随形的仪器跃动声不规则的跳动着,如同一只致命的魔抓在那仪器的声音渐弱时,随时可能袭来死亡……
医院的走廊静谧的可怖,消毒水的味道一阵阵刺激鼻尖的嗅觉。夏瑜桐疲累得倚靠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身上淡蓝色的衣服也被血染得斑斑驳驳,彼时的她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早已不安到汹涌澎湃。
接到电话,杜木轩同方奇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哒哒哒’鞋底仓促得拍打着走廊平滑光洁的地板,急促的搅乱人心。
脚步声渐弱,驻足在那一排座椅前。
夏瑜桐仰首时,杜木轩正凝视着她,那眼底有深切复杂,而那复杂中似隐匿着淡淡的疼惜,但在下一秒与夏瑜桐对视时,那复杂疼惜的眼神飞逝而过,又恢复了一派冷静。
“沈冰在急症室里抢救。”还未等杜木轩开口,夏瑜桐先说,眉目神色间有些恍惚,那干涩的唇角满载自责。
垂下的手指轻轻地颤动,然后缓缓地握紧成拳,眯起眼睛,眸色涣散的望着夏瑜桐,而那心中并不全是对沈冰的担忧,竟还有对……
抑住胸腔的起伏,杜木轩平静地说:“夏小姐,另外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夏瑜桐疑惑地看着他。
杜木轩继续说道:“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些沈冰的衣物再带回来,而且请千万勿要假手于他人。”他的语气里有种说不清的谨慎。
夏瑜桐凝住他,更为疑惑,收拾衣物可以让崔管家代劳再送过来便是,由其是他最后那句话,颇有深意,让人寻思不出其本意。
仿若从她眼中探出了她的想法,杜木轩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这动作惹得夏瑜桐也随即打量着自己,衣物上嶙峋的血迹还散发着丝丝血腥味,尤为渗人。夏瑜桐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回道:“好,那我去就来。”
杜木轩附应点头,又说:“我让老赵送你。”
这次夏瑜桐没有拒绝,这一来她这一身衣着走出去定会惹来路人的围观,第二她想尽可能的快办妥赶回来,毕竟沈冰还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于是,老赵先将她送回己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再载着她至杜宅收拾些沈冰的衣物。
这刚进沈冰房间便见一位女仆打扮的女佣正在收拾东西,偌大的行李箱里已装满形形的物品,推门进去。那女佣便回头冲夏瑜桐打招呼:“夏小姐。”
“请问你在收拾些什么呢?”望着那个行李箱,夏瑜桐问她。
女佣回答:“崔管家让我整理一些少夫人的所需之物再送去医院。”
思肘片刻,夏瑜桐微笑看她:“这里让我来吧,少爷吩咐我来帮少夫人整理东西带去,赵大叔正在车里等着我呢。”
“好。”女仆应道,刚要出门,夏瑜桐便见那箱中似有一只白色药瓶,随即取出,问她:“等一下,这个药瓶里是什么东西?”
“是少夫人抑制精神病的药物。”女佣回答。
微笑着说:“好的,麻烦你,接下来这里让我来就可以了。”待到女佣离开了房间,夏瑜桐细细端倪着白色药瓶,忽的想起杜木轩谨慎的叮嘱,于是将药瓶塞进自己包包里,随后又将整个行李箱的东西悉数理出来,确认无可疑之物在一件件收回行李箱中。
再次回到医院是,得知沈冰已经脱离危险并转至私人病房。奇怪的是,杜氏旗下有附属的私立医院,而杜木轩并未打算将沈冰转至附属私立医院,反而在这家公立医院为沈冰安排了一间设备齐全的私人病房,并从私立医院调来几位医生和护士专职照看沈冰。
病房内的光线甚好,阳光透过玻璃漫进来,将房间照耀的洁白神圣。
沈冰躺在纯白色的薄被下,身子苍白的恍如一张白纸般脆弱,有护士在旁二十四小时全阶段照顾,着白袍的医生正在记录着仪器上的数字。
扭头透过敞开的房门,见里间休息室里,杜木轩静卧在复古沙发内,凝神闭目。想起早晨例会时,白夕娜宣布由她和艾琪公平竞争新系列的事情,她知道白夕娜不会好心好意为她争取这个机会,可想而知这会是谁的主意……
可她不明白,杜木轩为什么要帮她?
明明当年……
明明如今杜木轩已经忘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