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阁的门口此时有周夫人身边的两个婢子守着,几个不大面熟的姐妹也围着来了往里探,然而周夫人下了令不许人进去,所以此时的她们也只能驻足在外,没人进去院子里。莫大夫带着药童面色严肃地飞快与佟七娘擦肩而过,而佟狸狸见此状也加快了脚步想兰音阁去。
“七娘子,周夫人吩咐了不得进去。”守在门口的婢子伸手来拦住了佟狸狸的去路,清露此时也在门口,她见自家娘子来了连忙迎过去,面色有些局促不安,待佟狸狸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时她也只是摇头回道不知。
“有劳姐姐去与我母亲说一声,就说我今日晨早与六姐姐在一起的,如今这情况,我心里担心的紧。”那婢子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另一个婢子,见她默默颔首点了点头,她便欠了身快步地向着兰音阁阁内走去。
此时院门口能看到兰音阁的大门是开着的,知琴正仓促地端着个铜盆走出来,而她的眼瞥向院门口时正看到佟七娘愣了一愣,遂而转头连忙地端着盆子走了,让佟狸狸只想起了早上那一撇,那去通报的婢子也从阁里出了来。
“娘子,夫人让您进去。”那婢子颔首弯腰伸手向她引了引路,佟狸狸也没作多留地带着清泉和清露就往院子里去了。兰音阁的阁里此时大大小小的婢子正里里外外地跑,见了七娘子来连忙欠身行礼就见七娘子也不招呼一声像阵风一样地望着阁楼里去。
“娘,二婶,姐姐怎么了?”过了花翅的细纱屏风,佟狸狸能看到榻上的女子面色苍白,莫大夫正将手放在纱帕上位她探脉,而詹夫人此时倒在榻边面色呆滞地看着帐内的女儿,周夫人则急躁地踱着步子在床前来来去去。
不过一会儿,莫大夫的面色并不好看,他将手收起后就迅速地回头开口向周夫人说道:“府上可有绿豆或是人参甘草?”
“厨室当有绿豆的。”
“请夫人快让人去将绿豆煮汤汁,要多,要快。六娘子怕是误食了乌头,若晚了就麻烦了。”
“乌头!?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乌头?”詹氏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她的身子哆哆嗦嗦如筛子,周氏则令清铃去备绿豆水,屋内的人仍旧处处入入地马不停蹄,而佟狸狸也来到了周氏的身边。
“乌头?”佟狸狸抬头看了看榻上的姐姐,在转身去看了看屋里的人:“知画,知琴呢?”她看着站在帐边瑟瑟发抖的知画问道。
“方才她去将娘子的吐的浊物收拾了倒去,该回来了吧。”
“你去外面找找,务必把她找回来。”
“是。”知画听着连忙退了出去,而绿豆水也被清铃端了来:“放才过厨房时巧是有绿豆水,诶?知琴知画呢?”
“我让知画去找知琴了。来,将绿豆水给我,我来吧。”
“一碗不够,且去多拿些,记住要灌入,越多越好。让六娘子可将毒物排除,续断,你去药铺抓土茯苓与甘草回来与绿豆煎煮,幸得六娘子的毒症发现的早,只要毒物可排除,应当是没什么大碍。”莫大夫嘱咐完后就避讳地退了出门外,周夫人也连忙将他送出去,佟狸狸听着嘱咐连忙将绿豆水到了帐边,将手插入六娘子的脖子下方将她身子抬起,詹夫人见状也忙来帮忙,佟狸狸便伸手掰开了佟六娘的口将那绿豆水不要命地往里面灌。
“快,下一碗。”一碗灌完,清铃连忙将第二碗递到了佟狸狸的手里,佟狸狸伸手用衣袖去抹干佟六娘的嘴角,继续将绿豆水往里灌。这一灌三碗下去后,佟六娘一声咳嗽地撑着床沿咳吐了一阵,怏怏地倒在詹夫人的怀里。
詹夫人心疼地为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却也没见她睁开眼,心里是好一阵焦急。
“七,七娘子,知琴,知琴,知琴不见了!”知画踉踉跄跄地跑进了门,气喘吁吁地撑着双腿面色焦急地看着将碗放下的佟七娘。
“不见了?”詹夫人迷茫地看着佟七娘又看了看正喘气的知画,一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将女儿放平了促步走到知画身边:“她怎么不见了。”
“奴也不知,方才让她将娘子的浊物倒了去,七娘子让我去寻她,我在院中四处都找遍了也没见她人,那铜盆里的浊物也没倒,就放在净室里。”
“清铃,你去带着府上的护卫将那蹄子找出来。”周夫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的面色看起来并不好,眼看着知画再到了詹夫人的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肩将身子有些发软的詹夫人扶到了一旁坐榻上放下。
“七娘,你早上与六娘在一起都做过什么?”来到了帐边,看着女儿将第四碗绿豆水灌下佟六娘的口中,她坐在了床榻的边缘开口询问,只见女儿将碗递给了清铃,嘱咐她继续慢慢灌,站起了身就向自己示意,向着门外走去。
詹夫人此时扶着额头侧倒在坐榻上,看着帐中的女儿人事不知,焦急也散去,只默默地抽泣流泪。佟狸狸将周氏请到了门外,看了看四周忙碌的人便凑到了母亲身边小声地道了今日觉得知琴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说,她今早便是在你面前对六娘下了手?”听着女儿的描述,周氏有些不解地看着女儿。佟狸狸只怂了怂肩细声道:“我也不敢肯定,今早我与六姐姐一起时,她让知琴出去买西凤大街胡记的烧饼来着,一开始也没什么,只是女儿觉着那榴莲味不喜便没有吃。但是倒也闻到了点奇怪的味道参杂其中,现在想来应该是那烧饼出了问题。”
“胡记?他家做烧饼虽是新户可也是靠名声拿钱的,若是他家的烧饼里有乌头那不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看来还是要将知琴早些抓来才是啊……”周氏长舒一口气,而无话间,佟狸狸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母亲。此时的她与前几日和今早上那梨花带雨柔弱的人儿截然不同,当满屋子的人都慌忙焦急却只她,虽是面露愁色却是镇定的。
两人无话间准备再入里屋,门口却跑来一个身影,而佟狸狸此时正对着门口,看着匆匆而来的身影不禁皱起了眉。不因为别的,只是来人竟是方才一时间找不到影的知琴,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身后还跟着莫大夫身边的药童,手里端着碗药汤进了兰音阁里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