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张宗才从清醒过来,本来绷着神经一直喝酒的,多喝了几杯没有醉倒。但放松下来,却后劲更大。敲了敲脑袋,张宗使自己好好清醒了一会才梳洗。
这过程中一直在想着,难道自己对那陆丰多心了?嗯,也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或许他们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没有实话实说。至于话里的漏洞,看他们那一群人,都是高高大大,孔武有力的精壮汉子,包括陆丰,都不似那种玩心眼的人,或许没有编好谎话吧。
不管怎么说,应该是无事了。张宗走上甲板,也见大家都在忙碌着准备东西,心情大好。把刘老大叫了过来道:“刘老大,你问下其他船准备的如何了,若是妥当今天我们就出发。”
刘达回道:“这次在济州没有货物要装卸,只是补充点淡水和食物,今早已经准备停当了。大家见您没醒,正好也要报关,便没有打扰您。若是顺利的话,午时就可以出发了。”张宗不在,就是刘达在管船上的事情了,这些事情都熟稔的了。
“请示一下方公子,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要求。”张宗说道。方源虽然到了船上,从没有要过权,但张宗还是事事都要先和方源说一下。
而此时正好方义过来了,见到张宗说道:“见过张管事,你可见到我家大爷了?”
“方公子?不是你在伺候着么?正好我也要找方公子呢。”张宗说道。
“我醒来发现大爷不在房间,在船上找了两圈也都没见到大爷。问天长和刘明宽他们,也都说没见到,此刻也在找呢......”方义急促的说道。
张宗有些感觉不妙,一番盘查,船上不见了方源与那女子庄容。而陆丰他们昨日下船就没再上来,张宗也只是被送到码头后,让人接了上去的。这时潘然醒悟到-原来目标是方源!
......
方源一觉醒来,忽然感觉不对劲,房间不是船上的房间了,而是在陆地上了。透过窗户,能看到院子里有些人来回走动。
“我被绑架了?”这时方源第一个反应,但自身并没有被束缚住,而且睡得床单也都是新的,这时什么待遇?
方源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他起身活动一下身体,也没什么不适。仔细回想昨日的情形,好似睡下后再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好在自己并没有受到伤害,应该有回旋的余地。想到这里,方源起身往门外走去。
摇晃了两下,房门确实从外面锁着的,而且门口也站着两人,明显是在看守自己。自己晃动着房门,也只见二人回头望了望,之后就没什么反应了。
“能不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方源只得问他们。
可惜的是,那二人并没有理会方源的话,笔直的站着不动。这让方源一阵气馁,这种人一看就是油盐不进的,别想着和他们套什么近乎。
方源知道再敲也没用,就回去坐下来,安心的等着人过来。相信把自己抓过来的人,不只是为了观赏的吧。
见桌子上有本书,而且有温开水,方源也不客气的倒了一杯给自己喝,顺手把书拿过来看。
翻开是一本手抄书,字体小而娟秀,写书的应该是一个女子。然而往下看,却发现里面讲述的都是些功夫体术之类的,方源对此看不大懂。学堂里学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并且强身健体之用。而这本书里,明显是奔着杀人去的。
这让方源心中一颤,事情没有自己想想的那么美好。
继续看了一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是个女子问的:“里面的人可醒了?”
门口二人回道:“回三当家的,已经醒了。”说着便打开了门。
方源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整理好衣冠,等门看清了来人,是个明艳的女子,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方源,这让方源心中一寒。
“既然醒了,就跟我走,大哥要见你。”那女子语气也不太好。
方源也没有多话,知道问这个女的也是无用,只有跟上那女子见到了正主,自然一切都会晓得。
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穿过了两个院子才到了一处厅堂,方源看了一下,之间上面写着“结义堂”,没多想便进了门。
“大哥,人带到。”那女子同她大哥说话也是冷冷的语气,而且话也不多。
方源抬头望去,果然和自己隐隐猜测一样,正位上坐着的,正是那陆丰,而他也正看向方源。
“这位方公子,看来你对来到这里没有半点惊讶嘛。”陆丰起身拱拱手,笑着说道。
“陆大哥若是有事吩咐,何必使用这个手段呢?”方源也拱拱手,算是见礼了。
“只是怕方公子不肯,只能出此下策,方公子请见谅。”陆丰摆摆手道:“坐,坐下说......只是这也让某见识了方公子的胆识,果然是不凡。”
方源弯了弯身子,算是表示谦虚,没有说话。
“实话和公子说吧,有人出钱雇我取公子的项上人头,只是我念着张大哥就我一命,便没有为难方公子。”
“谢过陆大哥收下留情。”方源知道他还有话说,没有问是谁要杀他这种低级问题。
“听我说完”陆丰收起了笑容,严肃道:“但是也是有条件的,其一,我对雇主说已经把你杀了,领取酬金,而你则要留在我这里,不得公开露面。若是你有能力打听到谁是雇主,也可以去报仇,我们不问。”
“其二,把你放回去,双倍退还雇主佣金,对外宣称任务失败,承受名誉的损失。”
“其三,把你杀了交差。”
“方公子,你说我该如何选择?”
“陆大哥已经选择了。”
“好!哈哈哈!”陆丰大笑道:“方公子果然是聪明人,那方公子你的选择呢?”
“第二种。”方源平静的答道。
“哦?”陆丰眼睛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看着方源问道:“你说说看。”
“第一,我不会加入到你们中间。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为活性命而屈服自己的意志,此不为我之道也。”方源想了想,比喻道:“便如同你们不愿意让自己名誉受到损伤是一样的道理。”
坐在陆丰下手的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之人,拍案而起道:“你这娃娃好不晓事,知道我们不愿名誉受损,还要选第二种,这不是在消遣我们嘛?”
“就是,就是。”
“这小子胆真肥......”
陆丰一摆手,下面的讨论立刻停止了,看的出来,他还是很有权威。扫视了一周,面无表情的对方源道:“你继续说。”
“第二,相必此刻济州岛四周都应该封闭住了,而且各位的通缉令也该在准备中。无论这里是在济州岛,还是在附近哪个小岛上,终究会能够找的到的。尤其是你大当家,我相信张宗能够把你的画像画的清楚。”
“日,你小子当你是谁啊,为了你一个人,就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另一个人显然对方源的嗤之以鼻,认为方源是拉大旗。说实在的,他们干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几乎没遇到过这事情。
方源不紧不慢道:“是啊,为了我一个人,顶多是把港口码头附近戒严,装模作样搜查一番作罢。但是少了一船货物呢?或者更多的五船货物?我想大明的军舰肯定会云集济州附近,或者已经赶来了,我相信张宗有这个魄力的。”
大明海军,无论是北洋舰队还是南洋舰队,对待海盗从来都不手软的。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只要知晓有海盗劫掠商船,那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除非远远的跑出他们的巡视范围。但可能不等他们跑走,附近都已经布防完成了,只留下天罗地网等着人去钻。尤其是北洋海军,不似南洋有那么大的海域。北洋海军在北洋地区有着绝对的优势,有着容不得任何国家、海盗挑战的权威。
如果只是报方源失踪,那有可能就归到济州府管,这对他们这希尔当然是没办法的。但若是张宗下了狠心把商船弄沉报案说他们是海盗,那海军就不会坐视不管了。
“当真?”陆丰不能确定方源说的是真是假。
“你也张宗也有过接触,多少也应该可以有点猜想。再者来说,张宗的东家,便是我的岳家,你说张宗会不会舍得几条船?”方源稍作解释,没有说的太细。但这已经能够给陆丰很明显的暗示了。
方源件陆丰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其三,我们早已经对各位有了提防,只是没想到目标会是我。但有了目标和防备之后,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出来。若是各位还在这里耽搁,保不准便会有官兵找上门来。”
“最后,诸位好汉在本地也不是无名无姓之辈,稍稍一打听,便能够猜个大概。诸位,估计你们也会被人当做目标的。张宗为了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我想十万两白银发布江湖追杀令,不知各位有没有能力抗衡。大海商是出得起这个价钱的,甚至更多。”方源最后总结道:“第二条,对你我大家都好,诸位名誉稍稍损伤一点,并不会伤筋动骨。而任务失败的双倍酬金,则由我来出,诸位还能交我这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的,你在吓唬我们!”众人被方源说的一愣一愣的,心中大是不满,这谁在威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