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凰终究还是没有阻止凤涅笙救人,说到底,凤涅笙坚持要做的,他哪次没有妥协。
女子不只是受伤,身上更是中了一种罕见的剧毒。为了帮女子解毒,二人不得不暂时停下回京的脚步,在一个小镇上歇了下来。
当女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是一张绝色浅睡的容颜,那容颜在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然而次次都没有今天这般清晰、真实。
女子伸手,想要抚摸那如玉的容颜,可是手还没有碰到,浅睡的人就已睁开了眼。
凤涅笙下意识向床头看去,女子已然清醒,正痴痴地望着他。
“咳。”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问道,“姑娘,你好些了吗?”
“哦。”女子这才回过神,慌乱地收回手,眼看向一边,答道,“没事了,谢谢。”
“如此便好。”凤涅笙说道,“只是你中的毒仍未彻底清除,若无碍,这段时间姑娘且住在这里。倾凤会竭力治好姑娘。”
女子没有说话,凤涅笙也没打算听她的回答,拿了药碗便走。
“纯光。”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凤涅笙停了下来,回眸一笑,“好的,纯光,倾凤知道了。”
那一刻,纯光紊乱的心,凤涅笙不知。
当凤涅身走出屋子,看见的便是在初晨的寒气中直立的紫衣少年。他不禁有些担忧,启口,语含关心,“笙儿,为何不去休息?”
裴玉凰的眼有些疲惫,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憔悴。
“因为凤儿,你不在。”你不在我的身边,所以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凤涅笙怔了怔,随即苦笑道:“倾凤,不能陪你一辈子啊。”
倾凤的一辈子很短,而你的一辈子很长。倾凤终是无法一直陪你走下去。
“若是如此、、、、、、”裴玉凰涩涩开口,声音充满苍凉与苦涩,“那奉笙该有多寂寞!”
灵魂的震撼吗?这句话,竟是穿透了多年冰封的心,在上面划下一刀浅浅的沟痕。不深,却痛侧心扉。
凤涅笙疲惫地闭眼,“倾凤累了。”说完,离开。
大约停留了半个月,纯光的余毒被清理干净。裴凤二人立即打算启程赶回阳京。
至于纯光,裴玉凰在她快好的时候就明确地对她表示天下好汉,各走一方。然而纯光愣是没反应。一句小女子孤身一人无以为家博得凤涅笙的同情。
于是,带着这个身份不明无家可归的女子,一行三人来到了阳京。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巍峨高墙,裴玉凰不自觉地高昂了头。
这一次回来,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忍气吞声的稚嫩孩童,这一次,他将高昂自己的头颅,让那个高位之人仔细看看,他当年抛弃的孩子是如何的风采。如果这也算报复的话,他无疑是成功的。
经过任萧逸的一番打击,裴王也注意到了裴玉凰的必要性。这一次,他领着自己的臣民,迎于城下,足以看出他对裴玉凰的重视。
近了,在天边的霞光中,紫衣与白衣在众人的翘首中出现,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风华绝代,宛如天生绝配。
裴王看着驰马而来的两人,眼里蓦地涌出复杂的情感。
华儿,你的牺牲没有白费,我们的孩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裴玉凰勒绳下马,他一步步走到裴王的面前,步伐沉着而坚定。他跪下,仰头看着裴王已然苍老的脸,大声说:“孩儿裴玉凰拜见父王。”
那一声父王的确是盼得久了,盼得这位向来冷血的君王不禁想要潸然落泪。裴王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他伸手扶起裴玉凰,拍着裴玉凰的肩膀语含欣慰地说道:“我大裴男儿果然好样的!”
听到这样的夸奖,裴玉凰忍不住笑了。那笑容入目刺眼。凤涅笙黯然低眉。
裴玉凰,无论你以前是多么痛恨他遗弃了你,当他再一次向你伸出手时,你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接过。骨肉情亲,本该是血浓于水的牵绊。那倾凤即将做的事,你可会认同?
不,你不会,你对倾凤的纵容,倾凤并不是不知,然而即便如此,你也会有你的底线,任何人也不可触碰的底线。
凤涅笙扶着纯光下马,来到裴王的面前叩拜。
裴王依旧如往常一样,在凤涅笙还没有屈身下去的时候就阻止了凤涅笙的行动。
凤涅笙也不矫情,立起身来。
“好,我大裴的智囊和战神都回来了,且看那些小国还敢在孤王的面前叫嚣。”
裴王自豪地大声说道。此话一出,臣子四方应和。
待众人都笑得出不多的时候,一个白胡子老头腾腾走出来,弓腰说道:“王上,旅途劳累,九世子和倾凤公子一定都累了。且容他二人歇一晚,才好出席明晚的庆功宴啊。”
裴王点头,“卿所言正合孤意。”
九世子回京,裴王为其安排了好了府邸,可裴玉凰不知到用了什么理由说服裴王,庆功宴之前,可暂居凤涅笙住所。至于纯光,凤涅笙以其身体不适,加上身为女子照顾多有不便的理由将她送往自己的知交好友的瑕沁坊中。
凤涅笙的府邸不大,异常的清雅。园中种着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兰花,府院周围也种着稀疏的劲竹陪衬。园中有一条小河,从外面引水而入。河上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桥,带着江南的典雅风韵。从桥上走过去,可以看见竹叶的浓荫下放着一方石桌,那上面还摆着棋盘和棋子,落竹之叶残留在石桌上,不愿离去。
倾凤,你当真是绝世的人儿,单看这府中布局,便可窥探你的淡然清雅。
一路走来,景物虽美,却不见人气。裴玉凰不禁好奇地问道:“凤儿,这府中的下人呢?”
瞥了一眼当惯主子的人,凤涅笙收拾着石桌上的棋局答道:“倾凤早在相遇时就对你说过,倾凤不喜与人接触;再者,倾凤并非残疾,日常生活琐事还难不倒在下。”
哦。裴玉凰大悟。心里禁不住雀跃起来,这不就是说,到明晚庆功宴之前,他就可以一直和凤儿独处了。
“今日天色已晚,先睡吧。”凤涅笙竟是说完就要走。
忙叫住已是一脸疲惫的人,裴玉凰问道:“凤儿,我睡哪呢?”
半眯的眼睁开。凤涅笙有些暗恼自己因为疲惫竟忽略此事。
“这、、、、、、”客房没有派人打扫过,倒是自己的那件屋子,在离开之前是安排了人去打扫。虽然之前也在一起睡过,但、、、、、、
瞥了眼一脸无辜的人,咬一咬牙,凤涅笙道:“要不今夜,就与倾凤同寝。”说完率先走进了屋子。
与倾凤同寝,同寝、、、、、、裴某人的脑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不行,不行,打住!
裴玉凰拍了拍自己的脸。可似乎没用,他的脸呈持续走红趋势。
夜是很美妙的时间,而今日的夜对裴玉凰来说格外的不同。
小心翼翼地唤了声身旁熟睡的人,没反应。看来连日的奔波的确是累坏了,不过这对某人来说却是大好事。
转过身点住凤涅笙的睡穴,裴玉凰慢慢靠近那张熟睡的倾世容颜。直到接触到那清冷的唇,裴玉凰紧绷的身子才刹那放松。
辗转流连,抵死缠绵、、、、、、
本该沉睡的人的手在身侧慢慢握紧,眼睫轻颤,眼角滑过一行清泪。
裴玉凰,倾凤能给你的,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