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或者死亡,一瞬间的生死拼夺,双方已然都豁出命去拼了。
尘双屏住呼吸,已经准备好引颈谢罪的。
突变,往往在于一瞬间。
刀尖快要刺入裴玉凰身体,连二人也以为势必成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可那笑却来不及收回,下一刻二人不知为何双双倒地。两眼大睁,未收回的笑令脸显得扭曲异常,似是不可置信。断气的前一刻,他们看见一个素白的影子从车中揭帘而出,遗世独立,风华万千。
背手,收针,凤涅笙看也不看地上两个已然死绝的人,望着广阔的天际淡然说道:“想要倾凤的人,也得看倾凤同不同意。”
霸道而自信。
原来凤涅笙从刚才其中一人躲避的姿势看出端倪,料定二人必有所图,便顺水推舟看看他们耍的什么把戏。此事,自然是用裴玉凰的命在做饵,虽然最后裴玉凰分毫未伤,她却不敢看裴玉凰的眼睛,怕那里面有着数不尽的指责和忧伤。
想到这里一时心绪难平,竟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抓住胸口处,身子不自觉地弯曲。
“凤儿。”裴玉凰惊叫道,忙上前将人揽到怀中,体温仍旧偏冷,脸却诡异地绯红。
“该死的,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你明知道你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催动真气使用凤阙针。”吩咐尘双继续前行之后,裴玉凰抱着人进了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凤涅笙的咳嗽声剧烈而又压抑。
裴玉凰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气愤难当,懊悔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一拳打在车身上,前行的车子也不禁摇晃了两下,似与裴玉凰同感。
眉峰紧皱,忍住心中的恶心,吞下已经涌到口中的血腥,凤涅笙深吸两口气,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之后,才疲乏地开口道:“无碍,你也知道是老毛病了。”
“凤儿,老实告诉我,你这是什么病?”裴玉凰严肃地看着凤涅笙,执拗的眼神告诉凤涅笙,他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是、、、、、、不治之症、、、、、、然而说得出口吗!
她低眉,嘴角动了动,然后笑道:“没什么,当初生笙儿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只要好生调养,便没事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裴玉凰紧揪的心放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抱住凤涅笙,不无愧疚和悔恨地说道:“凤儿,苦了你了。放心,以后决计不再让当初之事重演。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在一声又一声的安慰中,凤涅笙突然感到春风拂面,全身上下竟是从不曾有的舒适安逸,渐渐的,她闭眼,进入梦乡,唇角含笑。
这里是哪里?!凤涅笙看着四周的景色:歪脖大桃树,湖畔垂柳,高宫金檐,钩心斗角,“栖梧宫”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高悬于上、、、、、、居然是已经被焚毁的凤室王宫。
这一刻凤涅笙明白了,原来她已经坠入梦中,回到了以前生活的地方。
“妖怪!”惊呼的声音吸引了凤涅笙的注意,她抬眼一望,一个身着白衣,额间配玉的小孩正对着一棵盛开的桃花树惊呼。
随即,小孩用力地踢了一脚桃花树,满树的桃花轻飏纷落,一场花雨,染红了小孩素白无瑕的衣,零落在小孩还显稚嫩的脸上,泠泠片片,似一抹而透的胭脂一点。
“啊,痛痛痛。”伴随着白衣小孩动作的是一阵痛呼声,一袭紫衣从树上掉落下来,却原来是一紫衣小孩。紫衣小孩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不禁抱头痛呼。桃花残留在身上,孩子初醒的睡眼含了泪水,星光点点,静水微澜。
白衣小孩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紫衣小孩本来想要发怒的脸在看见白衣小孩的容貌时立马变成了一脸惊艳。
白衣似雪,纤尘不染,宛如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出画仙童。
紫衣小孩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对白衣小孩问道:“你也要到树上去睡觉吗?”指了指被繁花遮掩了的不太粗壮的树枝。
白衣小孩随着紫衣小孩的手看了看,随即摇头,“万物都是有生命的东西,我上去睡觉会伤害到它。”
这是什么大大的谬论?紫衣小孩一脸错愕。他翻了翻白眼,似乎有些无语:“都像你这样,我们早就饿死了。难道我们吃的东西不是这些东西变来的?”
“可是、、、、、、”白衣小孩皱紧眉头,似乎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适当的解释,“这样就是不对。”最后只能这样说道,却显得有些强词夺理。
“别可是了。”紫衣小孩上前一步抱住白衣小孩,一提气,两人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树上。“万物亦相生相克。我娘说过,行世间必要放下心头的枷锁,卸下心之所惑,随心所欲,不为外物相扰,按其本命行走,必能逍遥物外,放之则成,拿之则累。比如这登树,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你偏偏为外物相扰,惜其命而缚你以手脚,你这样行世,何以放得开,必伤神累心。”说完之后紫衣小孩呵呵一笑,骄傲地看着白衣小孩,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有道理吧,还不快崇拜我。”
白衣小孩不领情,嗤之以鼻道:“哼,还不是你娘告诉你的,照搬别人的话谁不会啊。”
凤涅笙也感觉心神一震,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心口破土而出,带着灼热的温度,羽化成蝶。
原来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没有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