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你个小蹄子搞的鬼，作死要来害我？”刘妈闻言，大怒，伸手卷起袖口来将红儿猛推了一把，她的力气本就大，红儿打了个趔趄，身子没稳住一下子摔坐在地上。“夫人、小姐待我们不薄！今儿个是小姐回门儿的大日子，你弄出这幺蛾子来，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刘妈斥道,作势上前再打，却被禾凝一把拽住胳膊。
“刘妈，先别怒，咱们且听听她作何说法？”禾凝安抚道，一双美目冷冷地望向地上的红儿。
“不薄？我呸！”红儿费力地站起来，不屑地啐了一口。“咱们下人的月钱还赖着不给结，自己倒是大鱼大肉吃得欢喜得很！夫人待我们当真是不薄！”
“你……”王夫人气得一滞，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儿？”禾凝定定地盯着王夫人的脸，顿了一顿后又道：“凝儿虽然出嫁了，但也还是禾家的女儿！母亲若有何难处，一定要告知我！不要让我不知不觉中做个不孝女！”
“凝儿，你莫要多想，我……”王夫人的声音弱了下去。
“小姐，这禾家我红儿今后是待不下去了！我也不想待了！劳烦小姐把我上个月的月钱结咯，我好收拾包袱立马走人！”红儿说着，把右手伸到禾凝跟前，掌心摊开。
禾凝利落地取下耳垂上戴的一对儿金镶紫英坠子，放入红儿手中，眉毛一挑：“这些应该足够付你的月钱了吧？”
红儿拿起耳坠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一番，心满意足地道：“还是小姐体谅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苦处！”
“你个不要脸没心肝的小蹄子，小姐的东西你也敢收？不怕烂了你那双贱爪子！”刘妈看到红儿贪婪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上去狠狠地揪住红儿的头发，巴掌高高地扬起来。
“刘妈，住手！”禾凝眉头一皱，大声道。
刘妈闻言，悻悻地松了手。
红儿吃痛，气得在屋子里跳去脚来，她指着吴妈尖着嗓子喊道：“别以为你就是个什么好东西！说是教咱们做菜的功夫，你教我了吗？就知道教给绿儿那块木头疙瘩！你何时把我放进眼里？”
禾凝往一旁的绿儿望去，只见她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小脸紧紧地皱成一团，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谁让你个小贱蹄子天天儿就知道躲懒儿去！你那奸懒馋滑的性子别以为我刘妈看不出来，我做菜的功夫就是烂在肚子里，也断不会教给你！”刘妈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气得脸都变了色。
“都给我住嘴！”突然，王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整个大厅里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红儿，你如今既得了银子，还不赶紧走！”禾凝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红儿见状，轻哼一声，顶着一头鸡窝状的乱发大摇大摆出了门。
“刘妈、绿儿，你们先回去做事儿，我要和母亲说会子话！”禾凝淡淡地吩咐道。刘妈闻言，带着绿儿赶忙退了下去。
“小翠，家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说！”禾凝盯着翠儿的眼睛，沉声问。
“小姐！”翠儿突然忍不住哭出了声，“夫人本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是……”
“小翠！”王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娘！”禾凝一急，语调也不自觉地拔高许多，“如今爹去了，哥哥又不在您身边，您现在就只有我！有什么难处不能对女儿说？难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这是说的哪门子混话？娘怕你知道了只会跟着着急，也没有丝毫办法！既然你执意知道，娘也不再瞒你！小翠，你且都告诉她吧！”王夫人无奈地说道。
“小姐，你成亲那日，家里乱作一团，府里的好些下人都不愿在禾府待了，便四散而去，临走还偷走了好些府里的字画、花瓶一类的。剩下的下人有的要走，不但要月钱，还提出得给些遣送费。如今老爷去了，少爷又从了军，留下夫人自己，家里处处都是开销，却没有半点子进项！”小翠说着，眼泪已夺眶而出，“这几日，把夫人愁得呀，是茶饭不思，这顿饭还是小翠儿去当铺典当了夫人的几个首饰换来的钱置办的！”
禾凝听了，心下大震，她心里明白禾家会遇上钱财的窘迫，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到了此种地步。“那父亲以前攒下的积蓄呢？”禾凝问。
“你父亲一生清廉，哪儿能攒下几个钱？你一出嫁，都给你拿去置办了嫁妆。下人们走了也好，我自己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愿意走的就都走了吧！”王夫人挥挥手，脸上露出疲倦之色。
禾凝怔忡了一会儿，毅然道：“小翠，等会子你去院子里统计一下，把那些要走下人的名字都报上来，该付给他们多少钱也记清楚，传话儿给他们，就说明儿个会把钱发给他们，让他们各自奔前程吧！”
“凝儿，你哪儿来的钱？”王夫人问。
“娘，您别操心了，一切有我!”禾凝扯出一个笑来。看来，她的嫁妆可以派的上用场了。只是，那些嫁妆只能解个燃眉之急，也不是长久之计。
“娘，您今后可有什么打算？”禾凝蹙眉。父亲一介文官，就靠着朝廷的那点子俸禄过日子，半点儿田地、铺子都不曾置办。
“唉！”王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望了望天，而后缓缓地道：“我思量着去找你舅舅和你外公，请他们来接济一下。你外公对我一直甚是宠爱，你舅舅也是打小护着我。现在你外公在外带兵驻扎，你舅舅如今在京中归家省亲，一旦知道了禾家发生的事，断不会坐视不理的！昨日里我已派人捎信儿给他，他接到信定会过来的！”
王夫人正说着，看门儿的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夫人，王将军造访！”
“快！快请进来！”王夫人一听，满脸的惊喜。禾凝听闻，也是欢喜得紧。到了紧要关头，还是自个儿家人靠得住！
“母亲，舅舅果真是来了！咱们还是出门迎一下吧！”禾凝满脸喜色，兴奋地挽起王夫人的胳臂，往厅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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