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方家已经很晚了,早过了吃饭的时辰。吴老太君那边的吉祥过来传话,说是众人都已吃过饭了,让禾凝和青梧自己在凝翠阁里吃些就好,也不必过去请安了。
禾凝吩咐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开火做饭。不一会儿,四四方方的楠木桌上摆满了四个精美的青花小碟儿。一盘糖醋荷藕,一盘素炒三丝,一盘子蜜汁山药,还有一份儿,是禾凝特意嘱咐厨房为青梧制的桂花糕。
走了那么久的路,午饭也没吃,禾凝真的是饿了。藕又脆又嫩,酸甜可口。山药咬一口放进口中甜而不腻。别说,这方青梧的小厨房厨艺还真好!禾凝心里暗暗赞道。
想起白天的事儿,禾凝有些生气,不过转念一想,青梧一个傻子去了青-楼也不会干出什么事儿来。今日倒是看到二哥青槐,青梧定是青槐给带去的,这次她便不计较了。
青槐看样子只怕也是媚香楼的常客,也不知道二嫂知不知道这回事儿,她瞧着二嫂那脾气也不是好惹的,若是闹开了,定会吵个天翻地覆。
禾凝瞥见一旁的方青梧,只是咬着他面前的桂花糕,其他菜式动也未曾动。
“青梧,来,多吃点儿菜。”禾凝说着,夹了一块藕放入青梧碗中。
方青梧抬起头看她,眼睛眨了眨,却摇头道:“我只喜欢吃桂花糕。”
禾凝微微蹙起了眉,柔声哄道:“光吃桂花糕怎么行呢?尝尝其他菜,定然比桂花糕好吃!”
方青梧闻言,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那凉子喂我!”
“是娘子!不是凉子!把娘子重复二十遍!”禾凝赶忙纠正道。
方青梧倒是听话地很,“娘子,娘子,娘子……”看到他认真的模样,禾凝脸上露出了笑容。
二十遍后,禾凝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问:“青梧,我是你什么人?”
青方梧顿了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嘴角一咧,笑答:“凉子啊!”
禾凝好似被雷劈了一样,嘴角抽搐了几下,只好放弃。“青梧,以后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凝好了!”
“以前?什么以前?”方青梧不解地问。
“我们其实很久之前就相识了。”禾凝陷入深深地回忆里,“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正坐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读书,就是祖母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正值秋日,梧桐树的叶子都黄了,被瑟瑟的秋风一吹,叶子都打着旋儿簌簌地飘落。有的落在你的帽子上,衣襟上,你都未曾发觉。我当时心想,还真有读书这般入迷的人儿!只一眼便将你记住了!”
方青梧望着诉说着往事的禾凝,表情微微松动,却终是大口一张,满脸痴呆地道:“小凝,我饿!我要你喂!我要吃山药!”
禾凝被从回忆中给拽了回来,看着眼前的方青梧,心里一阵儿心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便遂了他的意,夹起一筷子山药送到方青梧张开的嘴里。
只是,禾凝忘了,因着天儿热,屋门正大敞着。忽然,许夫人那边的春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春梅一愣,却是忍不住低笑一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禾凝的手僵在那里,脸上火辣辣的,瞬间红到了耳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方青梧却浑然不觉,望着她好奇地问:“咦?小凝,你的脸怎的红了?”
禾凝真想一巴掌糊死他!
春梅走上前来道:“少夫人和少爷还真是恩爱呢!”说罢,从托盘上取下一壶酒放在桌上。“这酒是夫人送给少爷和少夫人的。今儿个晚饭夫人没见到少爷、少夫人,心中想念得很,便打发奴婢送了这壶酒来,特意嘱咐奴婢要转告少夫人,这儿今后就是自个儿家了,想吃什么就打发小厨房去做,千万别客气!”
禾凝闻言,心里暖暖的,许夫人非但没有责怪自己没去请安,反而差人送了酒来,真是个宽容大度的好婆婆!
“夫人还说,明儿就是少夫人回门的日子了,让奴婢提醒少夫人、少爷可别忘喽!”春梅笑意盈盈地道。
“母亲想得甚是周到,替我们谢过母亲吧!”禾凝说着,从右手边的妆奁里取出一个绞丝镯子,塞进春梅手里。
春梅得了赏,连连道谢退了出去。
禾凝倒了两杯酒,给青梧一杯,自己端了一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是好酒,透着一股子清香。禾凝抿了一小口,轻微的辛辣中带着甘爽,接着便将整杯酒喝下。
青梧举起酒杯闻了闻,表情有一瞬间的严肃,而后依然是挂着憨憨地笑容。“小凝,我来帮你倒酒!”说着,方青梧拿起酒壶,却不料在起身的时候被桌子腿绊住了,整个人身子一歪,趴在地上,“啪”地一声,酒壶摔得粉碎,酒也洒了一地。
“青梧,快起来,有没有伤着?”禾凝着急地将方青梧扶起,仔仔细细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被瓷片儿划到。“喜子,樱桃!快进来!把地清扫干净!”禾凝边招呼着下人边扶了青梧到旁边坐下。
禾凝觉得有点儿晕,或许是刚才起得太急了吧,她甩甩发木的脑袋。
待喜子、樱桃把碎片拣走,方青梧道:“小凝,我要如厕!”说罢,急匆匆地迈出屋门,且把屋门仔仔细细地关紧,转而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此时,怡蓉堂里,春梅附在许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许夫人听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掩着嘴笑得**。许夫人一眼望见架子上那方雪白的帕子,正是昨日喜房里的那一块,脸色一沉,吩咐道:“还不赶紧给我扔咯!看着就来气!”
好热的天儿啊,身子也好热!禾凝打开窗子,想要透透气,莫不是这白酒后劲儿太大了吧,站起来脚都有些发软。
口好干,额头也烫得厉害,禾凝意识已经模糊,她把外衣脱掉,想要凉快一点儿。突然,一股子苦涩的液体被喂进嘴里,入喉却是无比的清凉。禾凝不知道旁边是什么,只觉得好像一个大冰块,很是解暑,便将身子紧紧地偎依过去。
方青梧望着挂在身上的禾凝,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给他,酥-胸隐约可见,他身子颤了颤,吞了一大口口水,却终是咬紧牙关,一夜无眠,睁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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