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色光球浮出水面,可见石室内部氤氲缭绕,云雾朦胧,所幸潭池之中自生水蓝荧光照亮四周,显见石壁之上刻有一段字符,晦涩难明。
毋子庸飞离池心,立于刻字石壁对面一落脚处。
青光离体,冷晴臻望着壁上刻字,愉悦亲切道:“每次看到这句情诗,我都感觉自己挺有起名字的才能,实在是一语双关会意传神,你觉得呢,毋绛衣。”
“是,是,是。”毋子庸笑了笑,撩衣盘膝下坐,随口问道:“晴臻,见到明之鸟的话,你会问什么问题?”
“当然是万年前自行天解的天帝到底是谁咯!”冷晴臻也坐了下来,青光褪去白鞋,将一双赤足浸入潭池中轻轻摇曳。
“嗯,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凉快。”冷晴臻双手撑地微微后仰,闭目沉醉道。
“可既然天解,他已经身陨神灭,知道他是谁又有什么意义?”毋子庸不解道。
“哼,要不是他,上次我就找到花懿了!当然要知晓其姓名痛骂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说着说着,冷晴臻忽而直背侧坐,调侃道:“话说回来,你们两人的感情纠葛,比起这自解天帝也不逞多让。圣人之上已无情感之说,她身为真神竟然还能自有情感,这可是飞仙坎门!”
“而你愈加离谱,耗尽真元神际转生,区区一个人帝境修士心比天高,居然没有选择记忆传承,而是独立特行留下思想,更是闻所未闻。别人是暗留火种续燃,你是直接捣灭重新点火,这跟死了有何区别,怎么不留下著作直接自杀算了,还转生作甚!”
“其木雄雄以为火,以木燃燃其为薪。我倒是能理解这点。”
“哼!空想家!”冷晴臻不屑一顾道:“你也就只剩见识高,我看你定是出自前古那个空想家的聚集地——【理室学派】。”
“自以为技高一筹,结果却眼高手低转生失败。不过,这就奇怪了,人家一位真神境神女,怎么会看上你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帝境修士。”
冷晴臻惑而生疑,续而思虑道:“与如今普世羸弱,圣人难寻不同,前古生而皆为圣灵,圣人九合成帝,人帝九转成神,真神九离成仙,离仙极境方可封帝。你若是有过转生经验,绝不会产生【以思存想】这般荒谬念头。她能够自悟情感,也差不多逾至真神极境。”
“你们两人身份地位相差甚远,她是如何爱慕上你的?”
冷晴臻侧身打量着毋子庸面容,自己小脸上一抹迷惑呆懵神色,故作认真道:“绛衣,除了脑袋灵光之外,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优点?”
毋子庸也不在意冷晴臻调侃,商榷道:“现如今我免疫灵震,晴臻恐怕也不能断言我一定是人帝境修士,说不定我当时也是真神境的真人或者是离仙境的仙人呢?”
冷晴臻自负否决道:“转生失败,必然需要更高一阶修士及时抢救,损耗先天命元才能救活你。暂不说你是其中最坏的情况,灵宫已然破碎,即便搭上所有命元救活你也只是一个凡人。”
“首先,如果你是仙人,整个大周天界便只有我一人能帮你转生!你觉得可能么?”
似乎感受到了冷晴臻可人双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股睥睨寰宇的气势,毋子庸连忙摇了摇头。
“然后,当时只有一个仙君,前古崩坏那日正是他的封帝大典。若你是真人,便只有他能救你,你觉得可能么?”
毋子庸垂首想了想,抬头对视道:“可能,可能罢。”
“可能可能?”
冷晴臻闻言扑哧一笑,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少年衣,的确是有这样的可能。十方天帝,九幽君,我们太庄懿四个都可以救你。但你要知道,这偌大无垠的大周天界之中,无数星域散布,皆由这三方势力构筑而成,平衡主宰。除了明之鸟喜欢以史学家的身份接触世事之外,苏晏鸟化生神女凰族守着【道苛梧桐】,其他人从来不会出现在历史当中,皆是存在于无形。”
“当然,苍学鸟除外,反正他从不带记忆,谁也不知他是谁,只喜欢找死。”
“更不用说,我可是其中最为神通广大,领衔周天道象上限,无所不能的晴臻鸟。”
“若非我们刚好拥挤在一个石头里挺有缘分,你又如此特别正好适合我居住,我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呢!”
眼见冷晴臻一副你可是受了天大恩惠却还不自知的表情,毋子庸诚恳纠正道:“不过,晴臻明明是被我发现捉到的,每日偷偷睡在我心窝之中,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冷晴臻闻言心中一慌,脸上得意洋洋,骄傲无比的表情瞬息溃败,连忙义正辞严,耍着无赖道:“明明是我主动出现的,肯定是你记错了。”
毋子庸也不继续纠缠,暗自笑了笑,总结道:“这么说,当时我只有是人帝境修士,才有足够多的人选可能救我。”
冷晴臻颔首道:“当时真神极境除了太庄懿苏晏之外貌似只有六个,不过前八真还是很多的,找到明之鸟后,他说你想,肯定轻松简单,一下子就能找到。”
此时,潭池中心氤氲逐渐淡薄,似乎已经能依稀看见其中映有一行篆文。
冷晴臻见状欢喜起身,望着空无一物的潭池中心不禁回忆起从前,忽然感慨道:“绛衣,既然她肯舍命相救,为何不跟你一起睡在这个灵母石中呢?反正你又不会吸收心水,这么大的灵母石也足够你们二人厮守。”
冷晴臻张开双臂,似乎想要重新勾勒出记忆中灵母石的大小,却想到身旁的毋子庸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刹那,灵母石便已然被自己打碎,不禁尴尬笑了笑,只好一笔带过道:“当然,你没看见过,但被我敲碎之前,灵母石的确很大。”
四目平视,眼见冷晴臻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毋子庸也还以笑容,缓缓起身。
二人伫立前望,凝视池心,似乎十分默契地在等待着什么东西出现一般。
此时池心之中,恰好氤氲消散,清晰可见池水下倒映着一行白光刻字:
今辞君离毋子庸,一生倾蹙未绛衣。
“【毋子庸】三个字,可以表明她是在知道我会变成如今这般情形之下,仍然选择舍命相救,但她最终还是选择离开前往另外一个地方长眠。看来重点是在后半句【一生倾蹙未绛衣】之中。”
冷晴臻闻言颔首,尝试着继续赏析道:“一生辛劳来不及脱掉自己衣服。挺传神的,你脱了衣服我的确察觉不到你。”
毋子庸笑愣道:“我之前又不是这样,再说,是绛衣的绛,又不是降落的降。”
“哼,你当然不懂,这叫通假字!”冷晴臻娇嗔而曲解,忽然心中涌上一股熟悉之感,惊奇道:“不过,绛衣这两个字好耳熟啊,好像很久之前,我在哪里听过一般。”
毋子庸闻言想了想,提议道:“上去罢,找到明之鸟,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