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羽?”温嬑慊咽下一口碎肉,不解道:“明明在发光,怎么会叫暗羽呢?而且我也只听过一到九【九羽】这种分法。”
时明之娓娓而释道:“除却灵宫,羽族生而自有背翼胎纹,最迟在成年典礼觉醒释放灵翼,皆可考入各岛玄武院空,出师羽族精锐,以极限飞行高度划分为【九羽】,一般羽族中人皆可通过,四羽其下劝玄文,六羽其上励射武。”
“这只是常规分法,要知道万年来,即便匠神府后来发研出各种飞行道具,可羽族一直都是空中霸主,盘踞风发州,他们眼界自然不止区区九重天,而是更想飞离天元,穿梭外宇,故开始重新推行前古羽族世代推崇的精英理论。”
“羽族幼儿时期,亦如人族一般蹒跚学步,七千年前羽族三王氏之一长空氏幼子居然在学会行走之前,先离地飞跑,成为万年来第一位【风羽】,一时间震惊七岛,精英理论呼声愈烈,开始渐入鼎盛之态。羽族从七岛互衡演变为以三王氏为首的货币通行,却分管自治,开始实行王族内部通婚,也间接引发了长达近两千年的七岛战乱。”
“凤羽成年之时,已然能穿过十重天云,遨游外界,能清楚地感受到天元是一个星球。目睹月近日远,却近似一般大小,然而无论凤羽多么厉害,皆飞不出天外道膜。”
“七千年来,羽族不断优化自身血统,地脉复苏之际,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个天生便会飞行的【天羽】。”
“而【暗羽】,则是在这几千年血统极论之下,近亲通婚的失败品。”
“暗羽与外族通婚后,其子嗣会遗忘飞翔本能,背翼胎纹自然也消失不见,不在具有羽族特征。只有在一生最危机之刻,情绪暴乱异常之时才有可能觉醒。”
“昆玉兄弟孪生,可见昆玉伯也是暗羽。”
时明之神情疑惑道:“可当时那么多人是谁杀的!暗羽没有这种能力,而且为何还要写下伯玉季三个字替血煢承担骂名!”
“血煢?暗羽?孪生?”时明之喃喃自语,而后恍然道:“我早应该想到!昆玉伯先被血煢感染潜伏,暗羽衰血双重觉醒,成为【血羽】才会大肆杀戮!”
冷晴臻闻言愣道:“明之,到底有几种羽,是不是还有大羽小羽毛毛羽?”
时明之尴尬一笑,解释道:“一共六大等,天风九暗血斥,不算水火雷变种,再无其他。”
“血羽?”温嬑慊见言通意,顺而回想道:“原来真是这样,难怪我看他幻境中,经常追着天空中一道血红翅膀之人大喊——伯昆伯昆,别丢下我。”
毋子庸茫然设问道:“那他在前一个月中,整日监督他人洗马喂草,又是被谁感染了的?”
众人一阵沉默,唯能闻江流奔腾不止,夹杂偶尔噼噼啪啪作响的柴火之音。
冷晴臻率先开口道:“你们能不能放眼于现在,别总想着几千年前,死无对证的事难不成还被你们说活了!”
时明之辩解道:“衰血需要更换宿主来存活,既然不是阴噎,那么当时他杀的人已足够让衰血活到现在。”
“同见。”
“还同见,那你揪出他来给我看看?”
二人对视,不理会冷晴臻小脸之上,仰首轻傲挑衅之色,毋子庸目光落在她身旁一脸专注的温嬑慊身上,询问道:“嬑慊,它是不是你们灵幽理养的鱼?”
温嬑慊侧目摇头,终于忙里偷闲,吃完最后一口烤鱼,咀嚼道:“那时候,姐姐还没醒来。才刚开始研发道灵傀,我一个人很忙的,哪里还敢养鱼,逮住衰血就用紫仙玉葫炼了。”
“没辙了罢。”
毋子庸无奈一笑,随口问道:“嬑慊,你之前在附近执行什么任务?”
“太恒古墟那般蠢货——”话音顿止,温嬑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变得难堪起来,连忙起身干笑道:“哈哈,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歇息,晴臻小姐,还有各位,下次见。”
看着温嬑慊突然化作紫光离去,众人一脸愕然。
毋子庸不以为意道:“已经说漏嘴了,还跑什么?”
时明之摇头笑道:“可温灵主连玉回损坏,天相灵宫非灵幽理所出,这等秘辛都敢大肆其谈,还有什么是不能提的。”
冷晴臻提议道:“看来不一般,太恒古墟就在对面,要不我们去逛逛?”
毋子庸赞同道:“也好,既然说他们蠢货,多半还没得手,而且总不能让甯馨姑娘帮了我们自己却空手而归。”
愿甯馨儿道:“甯馨这次出来,主要是想多见见奇闻异趣,回去说与母后听,然与各位一同作伴数日间,发生怪谋妙巧之事繁多,却能迅速剥茧抽丝窥视真相,已是最好礼物。”
“况且,绛衣还解开听雪卷轴,可说是意外之喜,只是甯馨修为不高,也没帮的上什么忙。”
药学好闻言低落尴尬道:“殿下你都觉得自己没帮忙,我岂不是更不用说。”
时明之见状连忙舒缓二人情绪,正言道:“断非如此,太庄懿中绝无出力多少这等说法,晴臻游探,明之行案,苏晏静感,苍学出险,我们四人本就司责不同。”
“如今无险况,岂能怪常乐无用。”
“哦,原来是这样,哈哈,我才不怕死呢!”
侧目见到药学好回到寻常那副乐天笑脸模样,时明之转头续而道:“而甯馨殿下还未得到记忆,故有所不知,若然不是你,晴臻和绛衣不会初到海石城第一眼便见到我。”
冷晴臻醒然道:“对哦!其实清抬城那次,我们跟着甯馨落在桥上时,便已经见过常乐。”
药学好闻言不解道:“哦?”
时明之又道:“不止本源秘术与小祈愿术,苏晏鸟本身存在,便会影响周围气运。在时感觉不明显,若殿下离开,有些事情就没有那么巧合。恐怕就连我们抓到的鱼都没有这么味美鲜滑,你看,今天天色明明都快要下雨,不也还是没下。”
药学好顿时心生一计,憧憬道:“那岂不是说,殿下去赌馆根本就不会输!”
冷晴臻闻言鄙夷道:“我看是你自己想去,人家东邸谷会缺这点钱?”
“东邸谷附近倒是没有赌馆这个东西——”愿甯馨儿面色稍有茫然,又微笑道:“常乐,给你那三颗丹药也有暂时提高气运的功效,根据气机强弱对衰,最多能维持十二个时辰。若是遇见什么紧急情况,说不定能帮你脱离困境。”
药学好连忙从怀中掏出白玉药瓶,惊讶道:“有这么神奇?”
毋子庸侃侃道:“天元为球笼,前由百步近可至,反转千乘远同闻,那么达到目的的行程断不会只有一种。普世从玄学为理,习惯眼见耳闻推敲判断,就好比顺着清冷江逆流必然能找到源头一般。”
“然神女素感心自觉,依靠气机共鸣识别,自然能无视过程,更快地追寻到水源。”
“我想,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即便相隔万万里也能相互交感的同质之物,灵幽理多半就是这样接入灵宫,不然世间六族每息皆生胎源,只靠嬑慊一人注入灵宫,根本就说不通。”
言之及此,彷如拨云见日般,毋子庸豁然开朗道:“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要跑了?”
冷晴臻闻言不同他人一般好奇神色,反而恶狠狠道:“你最好别卖关子。”
毋子庸见状尴尬一笑,娓娓道:“嬑慊说他们蠢,表明她自己知道东西在哪,却不能凭自身拿到,不求助于我们,说明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然玉回灵宫九幽君三个秘密她毫不在意全说了,没提及的,灵幽理也只剩下【心水】。”
“除却灵宫,即便暂湍也只能存储适量心水,可见绝不是现成之物,那个东西多半是能帮助灵幽理得到更多心水。”
“什么东西能带来更多心水,天元内宇封闭,小周天界皆是九幽君统御,故而结合方才论理不难想到,这次嬑慊是要打开前古遗留定位,召回远遁外域的诸神道统,所然才不想多说。”
冷晴臻这才露出满意神色,颔首道:“的确,对于九幽君而言,无论世间如何,她终究是最大赢家。”
时明之顿了顿,询问道:“万年灵荒,灵感定位失准,恐怕只有九幽君和晴臻才能校正。”
“我觉得,我们应该帮助她。”毋子庸顿了顿,续而侃侃道:“三十二纪元中,花懿困扰了你们多久,木火谬论同样困扰了十方天帝多久,你们不知道花懿是何模样,他们同样也不知十方天帝集齐会发生什么。”
“纵然晴臻在时,在外能够压制九幽君。可百年间若不能寻得花懿,晴臻沉睡,明之与我皆死,甯馨姑娘与常乐皆非善战,还有谁能妨碍她?”
“既然迟早都会发生,不如趁着太庄懿四位皆在,共同面对。”
冷晴臻毫不在意道:“你想多了,我才没兴趣理会这些俗世中的纷争,万年灵荒没有我们,他们太微宣不也是自己活得好好的,管这么多干嘛,只要找到花懿就行。”
药学好自然是以冷晴臻为首,神情迷惑道:“头儿,你们说的花懿在哪?有什么特征能不能先告诉我,不然哪一天我见到了都不认识。”
冷晴臻面无表情,反问道:“你闭上眼睛还能看见我们么?”
药学好摇了摇头。
“只有等甯馨习得本源秘术,融合我们四人真血,才能够追寻到花懿踪迹,只是除却最后一次雪白,之前每次皆是一片漆黑。”
“这就说明,常人能涉足之地,绝不会是花懿所在之处。这大周天界,哪里是人去不了,还没去的地方,哪里就可能存在花懿。”
药学好总算听个明白,恍然道:“所以,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就好,”冷晴臻点了点头,又庆幸道:“幸亏这次只有天元星才有活人,不然搁在前古,每颗星上都得逛上一圈,怎么可能找的完。”
“不过,花懿是活人么?说不定仍在哪个无光之地,我岂不是还要出去探游。可现在这么弱,岂不是——”
毋子庸断然道:“不会,明之鸟作为太庄懿核心,只有你们不愿帮他,绝无他背叛太庄懿一说,上代明之多是知晓最终大周天界会变成这般,才隐藏末帝天解真相。”
“虽然如今晴臻羸弱,可无疑仍是世间最强之人,况且相比之下,天元星对你而言,也更容易更轻松些。花懿不在天元,便在外域,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打开灵感定位,将诸神诱导归来。”
药学好闻言兴致高昂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冷晴臻否决道:“天黑就睡觉,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明天去!”
“可发生一连串事情,我一条烤鱼都没吃,好饿。”
“反正我先睡了。”
说完,冷晴臻化作青光浸入毋子庸【两相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