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木虽然没对外人讲过,但仍然为推荐干部的事郁闷着,责怪王小吉怎么不早提醒。王小吉愁眉苦脸地说:“干啥事情都要讲职业道德,这次如果跟你没牵连,我肯定继续保持沉默。”
鱼玄木嘱咐王小吉:“无论想什么办法,包括使用非正常的美人计,也要把幕后推手挖出来。”
王小吉没来得及回应,王青昭又接过话头:“都火烧眉毛了,你俩还有心情逗闷子,我算服了你们当官的。这么说来,王行长串场的理由更充分,我从反感层面回撤,表示最大的理解,谁都别抱着地雷过日子。”
司马相关和卓雅君同步到达,他的车特意绕个大弯,把卓雅君从家里接来。
卫姐迎上去戏说:“真是神雕侠侣,同来同归。”司马相关反唇相讥:“我说卫姐,你管得太宽了,放着自己的张二哥落单,竟然有心思和外人斗嘴。张二哥今天没带女人,快引他进门吧。”
卫姐羞羞答答地说:“我个小女子,怎敢和大局长斗嘴。只是眼馋你俩的绝配,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司马相关没再答理卫姐,只顾自己进雅间。他忽然发觉卫姐有点势利眼,弄不好还爱贪小财,以后很可能要与卓雅君有一拼。他触景生情过了遍脑,并未往心里输送,想过即忘,当然没及时找卓雅君交换意见。
黄副局长最后一个到达,司马相关却把他往主座推。黄副局长认识鱼玄木,在记不起的场合喝过酒,顺口说:“今天市领导在场,我再不懂事,也能找准自己的位置。”
鱼玄木谦虚地开导他:“都是兄弟姐妹,哪来的领导不领导。如果非讲领导的话题,市长们才算市领导,桌上人谁能请得来他们?”黄副局长开起浅度玩笑:“您是市财政局领导,把财政局三字抹掉,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市领导?”
鱼玄木推让不过,貌似无奈实则坦然地坐到主位,司马相关请张二爷的跟屁虫卫姐报菜名。卫姐报过八道菜,又特意解释道:“熏牛头是从邻屋李经理他们嘴里抢来的,人家提前一天预定了。但司马局长说请贵客,犯再大的难,我也要献上本馆第一招牌菜。”
黄副局长觉得自己很受重视,意气风发地回应:“司马局长疼兄爱弟是出了名的,也多谢卫经理的特殊关照。本来以我的身体状况,桌上多数菜应禁吃,因为我的尿酸超高,犯过两次痛风病。按医生的说法,吃海鲜和动物内脏最易患痛风。但今天为吃招牌菜而来,再大的困难和风险,也不能阻止我吃无禁忌的决心。来吧来吧,我连啤酒也开戒,就不信明天能犯痛风住院。”
张二爷信口问:“黄局长的尿酸多高?”黄副局长回答:“五百挂点零。”张二爷骄傲自满地讲:“差得远哩,我的尿酸六百挂零,天天照样吃违禁的食物。医生说喝苏打水管事,那才叫糊弄人,我喝下几十箱仍然犯了一次痛风。但自从饭时加吃碱片,痛风再也没骚扰过我。”
张二爷从手包里掏出碱片瓶,往黄副局长手里倒出两颗,十分懂行地说:“这东西特别便宜,十元钱买几瓶,比啥药都管事,赶紧吃掉吧。”他又自倒了两枚,大大咧咧地就着茶水吞服掉。黄副局长积极回应:“我终于找到了知音,从此可以轻装上阵吃菜喝酒,该死该活命里注定的,听医生的话大年三十都过错啦。”
王小吉参加喝酒场合时,偷偷摸摸吃药没亮过相,今天大概受到了感动,也掏出药瓶凑热闹,豁达大度地说:“哥们儿兄弟莫得意,我有药片陪着吃。你服两片我论把,看看最后谁潇洒。”说着他倒出一把药塞入嘴里,又大义凛然地发感慨:“我的血糖指标超出临界值好几个点,医生见我就命令戒酒。我偏偏不信那个邪,天天照喝不误。弟兄们凑到一起难啊,这叫做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宁可倒下决不吓死。”
三人没等喝酒已露出醉态,互相显摆谁不怕死,预示着这场酒要喝多喝大。
司马相关做东请客,自然要负起东道主的全责,先提议前三杯酒。黄副局长玩起幺蛾子,别人前三口喝掉口杯的一半,他却吹干一瓶燕京啤酒润润胃,然后再让卫姐换白酒,美其名曰“倒炝锅”。
接下来应该鱼玄木唱主角,但她心思满腹扫了酒兴,坐在桌上没吱声。黄副局长与王青昭、卓雅君首次见面,便越过鱼玄木,对两位美妇下酒。他带着挑战的口吻发话:“咱们是先分再合还是先合再分,单挑与团战皆可,任两位美女选择。”
卫姐及时地提醒道:“黄局长应先单挑卓君姐,她是我的老板。你俩喝到位,接着再敬王教授。”
黄副局长正式明白了两人身份,也没客气两句,持酒向卓雅君发起攻击。
卓雅君顾及司马相关的面子,服从黄副局长的酒令,特别痛快地喝干剩下的半杯酒。她委派卫姐每人发个小酒杯,专门回敬了黄副局长三小杯酒,还不忘为小酒馆做广告:“请黄局有场合多往小酒馆引领,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感激你到春天里。”
黄副局长属于酒场老手,虽然司马相关没介绍关系,但他也看出司马相关与卓老板关系非同寻常。他没话找话地套近乎:“能给美女捧场,我求之不得,也很毛毛雨啦。但有个前提条件,我来时卓老板要陪着喝酒。”
卓雅君豪爽地答应:“只要我在小酒馆,别人的酒可以拒陪,黄局长的酒绝对陪到底。如果我不在小酒馆,卫经理肯定替我优先奉陪您。黄局长若有诚意,我想与大哥再干三小杯,算是今天的定酒。”
黄副局长想起那句名言,酒场上敢端杯的女人不容忽视。她们敢端就敢喝,摊上女人长得美会放电,男人与其较劲的后果不堪设想。况且今天场上坐着三个半美女,上来就较劲恐怕醉定了。不过与美女喝酒其乐无穷,当醉鬼也很风流。他振奋一不怕多二不怕醉的精神,不打折扣地喝下去。
卫姐既服务又陪酒,严格来讲只能算半个桌上人,察觉出黄副局长本性如姓氏,心里暗潮涌动,叫他“黄”局长绝对贴切。她有心配合桌上俩女人灌多黄局长,抢在王青昭前边发言:“黄局酒风正很爷们儿,我无比佩服和喜欢。卓老板说过的话就是圣旨,我会不打折扣地照办,就怕陪黄了黄局长。”
她信手递上名片接着说:“如果觉得有必要,请黄局打过电话来,我好记住领导大哥的号码,方便以后为大哥提供陪酒服务。”卫姐顺其自然地获取了黄局长的电话,得寸进尺地提酒词:“我要到别的桌去转转,先插王教授的队敬黄局三杯酒,应付完另外几桌,我赖在桌上陪黄大哥。”
黄副局长见了美女就来电,美女如果擅长反放电,电倒黄副局长易如反掌。他无条件地喝下去,嘴里回应:“我这人没别的毛病,比较爱色,就如我的姓氏,美女让怎么喝,绝对怎么喝,喝趴下也光荣。”
王青昭如法炮制电黄局长,酒词散发着暧昧文学的色彩。两组三杯顺利地喝下去,总体算酒,黄副局长半斤白酒加一瓶啤酒下肚,远远领先桌上的平均数。他酒兴正浓,努力表现得周到全面。
黄副局长继续霸占酒场的主持权,端杯对着鱼玄木说酒词:“新认识的美女们我都敬过,该敬早就认识的美人鱼领导了。请领导发话喝几杯,我黄某无条件地服从。”
鱼玄木心情不爽无处发泄,黄副局长积极主动抢酒喝,便打起他的坏主意。她冷艳四射地说:“黄局长的酒作风令我钦佩,我也学习前边的姐妹好榜样,与黄局长整个好酒成三小杯。”
黄副局长见色起兴,豪迈地叫板:“喝小杯怪费事,我提议和美人鱼领导整大杯喝。”大杯换到位,鱼玄木发射出两道冷电,没有扭捏,出手碰杯干掉。
黄副局长喝下七八两酒,已经出现喝多的状态,然而桌上的其他男人并没怎么喝。
司马相关出面打圆场:“黄局暂且歇几杯,该让王行长和张二爷提酒啦。”王小吉趁机说:“我从自己开始打圈全封闭酒,打完圈后,请大家允许我赶场提前约定的酒。人在酒场走,喝酒不自由;这场要签到,那桌也不丢。真是的,实在没办法,理解万岁吧。”
桌上没人提异议,王小吉迅速打圈,自己单独喝完最后一杯酒,把圈封闭起来,便走人赶酒场了。
张二爷通过司马相关认识的黄副局长,他俩的交情随行就市,喝酒的机会却没断过档。他陷入矛盾心理,想乘人之危彻底灌倒黄副局长,又担心司马相关提意见。眼看着黄副局长打卫姐的主意,不给他点颜色看,恐怕黄副局长得寸进尺。
他试探司马相关的意见,司马相关没表示,张二爷没有后顾之忧,便甩开膀子灌酒。
卫姐回到主场,从旁边推波助澜,美人鱼和王教授吹阴风点鬼火,黄副局长成为落酒狗,桌上人谁逮着他谁灌。他分不出东西南北,光知握着卫姐的手来回揉搓,说些只有他俩听见的话套热乎。卫姐斜眼观察张二爷的表情,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司马相关赶紧召来俩司机,强制性地把黄副局长架回家。
送走黄副局长,时间尚早,几人一致同意再喝点,省得去夜总会接着喝。鱼玄木在酒精的刺激下,渐渐恢复了元气,给酒插上翅膀,想让酒飞起来。
喝着喝着形成两大阵营,张二爷与卫姐成了少数派。司马相关率领仨女将轮番敬酒劝酒,张二爷先败下阵,反复表演他的标志性动作和表情,双手划拉板寸头,只管嘿嘿地傻笑。
卫姐强支撑着拼酒,最后也成为司马相关的俘虏。司马相关菩萨心肠大闪现,有意成全卫姐和张二爷同行。他坐专车送三位美女回家,唯独把卫姐送上张二爷的车。
卫姐送给张二爷,他爱怎么处理,是他俩的私家事,司马相关才不往下面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