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本市的同学约我回来聚聚,所以顺路过来,想看看你们。”
他说的是“你们”,紫屿猜想师雅才是主角,而她只不过是陪衬或者附带。她看了看师雅的肚子,不知道峻男如果看见这副情形会怎么样。
“可是……我最近有点……”
“难得吧,出来见一面好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师雅?”
他沉默了一会:“我想她不会再接我的电话了。”
“你是要我以聚会的借口约她出去?”
他又沉默了半晌,才嗯了一声。
“我想还是算了吧,师雅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哦。”
“峻男。”紫屿突然有点替他难过。
“没什么,你不用同情我,其实我早接受现实了。”
“嗯。”大家都该接受现实,包括我。紫屿想。
“出来坐坐吧,好久不见你了。”
“我?”
“不行吗?”
“什么时候?”
“现在方便吗?”
紫屿看看那边的两个人。找个机会走开也好,眼不见为净。她走过去:“我有点事,想先走了。”
“你能有什么事啊?”
“有个同学,叫我去聚会,你一起去吗?”
师雅摇头:“不去。哪个同学啊?”她实在想不起来上学的时候除了她还有谁跟紫屿比较接近。
紫屿随便说了个本市同学的名字。
师雅不经意地哦了一声:“他会找你?你去吧,告诉他我不方便,代我问候一声。”
“嗯。”
匆匆赶到,峻男早已经在星巴克等着。
紫屿从来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峻男单独见面。很久不见,他瘦了些,黑了些,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似乎比以前更帅了,很有点巧克力帅哥古天乐的味道。
“嗨。”峻男向她招手,笑容一如既往地开朗。
她记得她以前就喜欢他这样开朗的样子,永远很乐观地笑。当然,后来她才知道那不是爱情,只不过是他拥有她羡慕的个性和生活方式。
紫屿笑笑,坐下点了杯加鲜奶不加糖的卡布基诺,她觉得这种泡沫咖啡像人生。
“越变越漂亮了,紫屿。”
“谢谢。”
“最近好吗?”
“嗯。”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爱说话,不过看上去光彩照人,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紫屿笑笑。
“师雅最近好吗?”
说到正题了,紫屿咽下苦涩的咖啡,答不上来。
“说吧,没什么我接受不了的。”
“她快结婚了。”她小心地抬眼看他的表情。
他笑得有点无奈:“你说过了。还有呢?”
“她……怀孕了,快生了。”
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几个月了?”
“快八个月了吧。”
“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没结?”
“对方的妈妈说今年没有吉日,要明年吧。反正也快过年了,过完年就该结婚了。”
“她男朋友一定很优秀吧?”
紫屿勉强维持的笑容僵了一下。
“怎么了?”
“原来你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雪夜。”
峻男也以同样僵硬的表情看着她。“怎么会是他?”
紫屿无语。
“原来是他……”峻男喃喃地说。“他对她好吗?”
“很好。”
于是两人同时沉默。
“对了,你不是说有聚会吗?”
“哦,明天。都是男同学,你来吗?”
紫屿摇摇头。
“最近我就职的公司有意向要在这里开个分公司,我有机会调到这里来,也许那时候我们有机会常常见面。”
“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峻男苦涩地笑了一下。
“也许,觉得离她近一点,心里会好受些。”
紫屿同情地看着他。
“她已经不爱你了。”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她不爱我和我爱她,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的确没有。当恋人变心,大多数人的理智都会告诉自己要忘记这段感情,但理智和情感未必能达到绝对的统一。明知道不该再爱下去,但心里想什么,理智又怎么能控制。
沉默得只听到咖啡匙搅拌的声音。
“你和杨溢好像过得还不错,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摇摇头,到底是不错还是错,她自己都不知道。至于结婚,她更是想都没敢想,幸好杨溢也没有提过。
“好像你们在一起也有两年多了,怎么还不结婚?”
这个问题真让人心烦。紫屿烦恼地答:“你为什么不去问他,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吗?”
峻男愣了一下,难道他们之间也出什么问题了,可是杨溢没有说过。
“我该走了,别告诉师雅我的事。”
“好的。”
“改天找你和杨溢一块出来玩。”
“再说吧,杨溢成天忙,我都很少看见他了。”
峻男笑笑:“太忙冷落了你吧,难怪总显得不开心。”
见鬼,难道不开心三个字写在脸上,连他都看出来了?紫屿心里叹气。
……
过几天师雅兴奋地告诉紫屿,她去见过雪夜的爸爸妈妈了。她说做梦也想不到在S市居然能有占地那么广的私人住宅,简直像公园一样,走远了就会迷路。然后又说雪夜的爸爸看上去成熟潇洒,魅力不凡,而且随和幽默,一点也不像成功人士那样傲慢和瞧不起人。雪夜的妈妈高贵优雅,年轻美丽,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不过那眼神尖锐犀利,看起来不是个好应付的婆婆。
然后紫屿想起自己看见赵予容的时候,虽然像师雅描述的那样优雅美丽高贵,但一点也不像难于应付的女人,应该很好相处才对。
“还是你好,杨溢的妈妈不在了,你就不会有个难伺候的婆婆。”
紫屿皱了皱眉,听她的口气没有婆婆倒是件好事似的。爱一个人不是应该爱屋及乌吗?她淡淡地说:“杨溢的妈妈生前对我也很好,我想不会难伺候。”
“是吗?做了婆婆可就不一定了,婆媳关系通常处不好。”
“可你不是爱雪夜吗?也应该爱他妈妈才对。”
师雅不以为然地抿嘴:“尽量吧。”然后她又眉开眼笑地说:“明天雪夜跟我回家,我爸妈还没见过他呢。”
紫屿心里突然一阵堵得慌,转身走进卧室去。
……
师雅回了家一趟,心情越发地好,据说她父母对雪夜是十二分的满意,当然了,他看上去也没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尤其是有个那么有钱的爸爸。
接着她晃着手指上明晃晃的钻戒,笑着让紫屿猜是多少克拉。
紫屿看都没看,随口敷衍说:“一只钻戒能有多少克拉,他那么有钱,你应该让他给你买一整套,外加项链耳坠手链才对。”
师雅撅嘴:“听你说的,我好像出卖自己似的,难道我除了爱他的钱就什么都不爱了吗?”
紫屿想,你不就是爱他的钱吗,为什么这会儿又清高起来了。
“我爱他,是因为他是虞雪夜,除了有钱,他还很可爱不是吗?”
紫屿心烦意乱。
电话响,她赶紧跑去接。
杨溢打来的,说晚上有个慈善晚宴,想带她一起参加。他知道她从来不喜欢应酬,向来各种宴会都会想方设法拒绝,所以也很少会约她,但这次例外,因为有个人要介绍给她认识。不得已,她只能答应。
翻箱倒柜找不到象样的衣服,她从来不出席这些正式的宴会场合,根本没有什么礼服之类的,普通便装又不适合,翻来翻去突然发现一条从未穿过的白色长裙,捧在手里发起呆来。
还是雪夜在蔡航专卖买的那三条裙子中的一条。因为裙子太长,又是低胸露背,样式很像晚礼服,她从来没有穿的机会,只把它压在箱底存放着。因为从来没穿过,也没洗过,拿出来的时候依然是崭新的。她拿喷汽熨斗熨了一下,穿上身,发现即使是现在穿也显得样式新颖别致,丝毫没有过时的感觉。
她化了点淡妆,自己把长发绾上去,然后披上件皮草。
“去哪儿?打扮这么正式。”师雅惊讶地看着。
“杨溢说要接我去个什么晚宴。”
师雅打量她一下:“衣服很漂亮,什么时候买的,都没见你穿过。不过脖子上太空了,你等等。”
过会她翻了一套项链耳坠出来,帮紫屿戴上,浑圆的粉红色珍珠,每粒都有指甲盖大,难得的是大小颗颗一样。
“这是天然珍珠,雪夜有一次送给我的。珍珠性凉,我从来没戴过……看看,多适合你。”师雅拉着她在镜子前照了一圈。
“还是不要了。”一听是雪夜送的紫屿就本能地抗拒。
“没关系,借给你而已。好了快下去吧,杨溢也许等急了。”
杨溢看见她的时候一脸吃惊的表情,把她看得低下头去察看自己有哪里不对劲。
“上车。”
“你盯着我干嘛?我这身打扮很糟糕?”
杨溢点点头。
她不安地说:“那还是去重买套衣服吧。”
“那倒不用,不过看你穿成这样很不安全的样子。”
“我哪里不安全了?”
“长得不够安全。”
“呃?”
他托起她的下巴笑:“平时还没怎么觉得,今天突然看见你穿成这样,才发现原来你就是社会不稳定因素,长成这样,叫我哪里有安全感?下次还是少带你出去,不然迟早被别人抢走了。”
“原来你是拿我开心。”
“我是说真的。不过这件衣服从来没见过,什么时候买的?”
“几年前吧,没有适合的场合穿。像晚礼服吗?”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