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峻男赶到医院,他没有进病房,只远远地看了一下师雅和孩子。紫屿陪着他在医院草坪散步,问他那天对师雅说了些什么。
他笑笑,却没回答。
“我觉得她没有完全忘记你。”
“那又怎么样呢?毕竟都结束了。”
“你一点也不恨她吗?”
峻男叹了口气:“很多人说爱与恨是会并存的,我觉得不可能。爱着就没办法去恨,哪怕她错得再离谱,看着她走远,我也只能祝福。”
其实师雅的眼光一直都不错,当年她选了峻男,时间证明峻男真的是个好男人。接着她选了雪夜,不管雪夜是否真的爱她,至少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有些人就那么好命,永远都一帆风顺。
“你调到本市工作了?”
“是啊,感觉还不错,以后你结婚我就专替你摄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过师雅肯定比我早。”
峻男不自然地笑一下:“我想她结婚是不会请我去摄影的。”
……
婚期原订的是四月底,正好生孩子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多月,师雅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去减肥。那孩子在育婴室里住了将近一个月才出院,光是忙就够她瘦了。偏这孩子还不让她省心,一直体质很差,出院后也隔三岔五地生病,要往医院跑。
师雅就常常叹气说要是早知道这样一定要晚两年再生。
紫屿忙于工作,也没有时间陪她,雪夜就请了个阿姨专门照顾师雅和孩子。本来虞轩至夫妻是很希望师雅住到虞园去的,但师雅不想去,她不喜欢赵予容看她的眼神,就以虞园离医院太远为借口拒绝了。然后她就住进了雪夜在市区的那幢别墅,紫屿每晚一个人在家享受孤独,常觉得寂寞。
原来孤独也不是每个人都享受得起。
三月天气也开始转和,紫屿想起前几天试的伴娘礼服真的不大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师雅非喜欢去巴黎买婚纱,至少她不觉得贴上进口标签的就一定是好货。她想起蔡航的店里似乎也有婚纱礼服,随意散步去看看。
蔡航专卖的柜台里坐着个女人,正在修指甲,听见有人推门便抬起头。
紫屿盯着最里面一件近似婚纱的小礼服看,没注意那女人站起来向她走过来。
“真巧呀,楚小姐。”
“哦?”紫屿看了一会才想起来这女人居然是蔡航。没多久不见,已换了个新潮发型,削薄了层次分明的短发贴在耳边,从上到下渐变的银白色看上去很是古怪,也许这就是潮人喜欢的造型。不过这次她穿的很中性,白色隐形条纹衬衣,燕灰马甲,下面是长裤马靴,简单利落。
“买衣服呀,看中哪件我给你打折。”
紫屿笑笑,她总觉得这个服装设计师过于热情。看看那件小礼服,问道:“你们订做伴娘礼服吗?”
“婚纱都行,你看看这本杂志,有现成设计好的款型,你看中哪款可以订做。如果不喜欢可以为你专门设计一件,不过那样的话价格可就不一般了。”
紫屿接过杂志翻了一下,很多新潮时尚的新娘伴娘礼服和婚纱。
“楚小姐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要是现在有空的话我可以帮你量一下,重设计一款外加订做可能要二十天。”
“那么麻烦。”紫屿想那么久的话都到师雅的婚期了,还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再说价格也许会高得无法接受,还是在杂志里选一款好了。她选了几款咨询蔡航,问哪件适合自己。
蔡航看看杂志再看看她,然后摇头:“我还是为你另设计一套吧。”
“可是那也许太久了。”她不想说是因为价格可能离谱。
蔡航嗤地一笑:“你怕什么呢,我答应你就一定能按时做完,至于价格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定给你最低折扣。”
“可是……”
“虞家的婚礼出席的都是名流贵族,如果你穿得不够隆重的话会让你朋友卸面子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虞家的婚礼订做的?”
蔡航目光闪动,别有用心地笑:“以我跟虞雪夜的关系想知道什么不可以?”
“我想还是别麻烦了。”紫屿心里不舒服,想还是穿师雅给她选的那件算了。
“怎么听见我提虞雪夜就不开心呢,我们可是纯哥们关系,别以为我会横刀夺爱插手你朋友的婚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来量一下吧。”蔡航不由分说将软尺套在她身上麻利地量起来,量完笑道:“我尽快交货,保证你能在他婚期前提货,保证你喜欢。”
紫屿被她的热情搞得头昏脑胀,又听她说:“楚小姐有空做我的模特儿,你穿上我的衣服往店里一站简直就是活招牌,谁都会多看几眼的。”
紫屿笑笑,赶紧对她说再见,没想她也跟着走出来:“我也要走了,一起吧。”
“可是我们不一定同路。”
“没关系,我闲得很,顺路送你一程。”
“不用了……”
“现在下班高峰期啊,还下雨,你拦不到车的。”
紫屿无可奈何上了她的车,还没坐稳,后座就刷地冒出两个黑影不由分说拿着布袋套在她们头上。
紫屿听见蔡航尖叫,想必她也遭遇了相同的事。地下停车场冷僻空旷,估计她们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听见,于是她拼命挣扎,然后头上挨了一下,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头上的布袋已经不见了,紫屿感觉自己被五花大绑,全身都动弹不得,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试图挣扎,却发现绳子勒得更紧。
“救命——”
“别叫了。”背后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是蔡航。
“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就是我们被绑架了。”
“啊?绑架我干什么?我又没钱。”
蔡航说:“可是我老爸有啊。”
“……”
过了一会,紫屿问:“怎么办?”
“凉拌一下。”听她的口气居然不太担心,还很轻松。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比你醒得早了点,叫了半天没人理,估计这里不是哪个货仓就是哪个地下室。”
紫屿闻到空气中潮湿冰冷的气味,料想她说的不差,心里有点恐惧,绑架的事她看得多了,基本是在影视作品里,到最后撕票的一大把,即使现实中也差不多。
“你怕吗?”
“嗯。”她老实回答。
“我不怕。”
“为什么?”她有点奇怪。
“好像是熟人干的。”
“你怎么知道?”
“那王八蛋有我的车钥匙,不然怎么躲在我的车后座,如果没猜错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那你有办法吗?”
“暂时没有,你有吗?”
紫屿想了半天,觉得电影电视里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数是肉票很幸运地发现了一件什么锐器或者有边角的东西割断绳子自己逃跑,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蔡航。
蔡航嘻嘻一笑:“你电视剧看多了,白痴才在这里放锐器。”
紫屿有点不死心,努力睁眼想要看清这里的环境,却发现这里是绝对黑暗,真的一丝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也许我包里有什么可以弄断绳子。”紫屿才想起来自己的包,伸手在地上摸索,只有冰凉的水泥地,什么也摸不到。
“别乱动,我和你绑在一块呢,你一动我就被你拽得生疼。”
紫屿摸索了半天,发现两个人好像是被反绑在一起,互相能摸到对方的手,但是无法再有更大的活动度。
折腾了半天,她们除了徒劳地喘气再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周围太空旷,也许什么都没有,脚也被绑得很奇特,两只脚是八字形交叉的,想要同时站起来移动脚步压根是不可能的事,只能用臀部在地上稍稍挪动。
“到底什么人想要绑架我们?”紫屿想起要关心这个问题了。
蔡航纠正她:“是我,不是我们。你只是运气不好顺便被绑来了而已。”
她居然还有心情争辩这个,紫屿不知道哭好还是笑好。
“应该是我前男友吧,被甩了不服气就来绑架我。他本来有我的车钥匙,分手我忘记跟他要回来了,这王八蛋的品性真够恶劣的,不过我想他还不至于敢杀人。”
杀人,紫屿哆嗦了一下。
“别怕啦,要杀也是先杀我。”
紫屿心想你要是被杀了我还能活吗,最多是比你晚死一分钟的区别。她叹了口气:“要是能打电话报警就好了。”
“你真是太聪明了,不说我还忘记了,有手机啊。”
紫屿苦笑:“我当然知道,可我的手机在包里,包都被搜走了。”
“我的也在。”
“那不就是。”
蔡航突然吃吃笑起来:“可是我还有一只,放在后面口袋里,如果运气好应该还没被他们搜走。”
“那赶紧拿出来报警。”
“我能拿吗?你过来……在后面,过来点。”
紫屿的能活动度很少,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蔡航在那里哇哇叫:“别乱碰啦,那是臀部,不是口袋。”
“可是你说是后面的口袋。”
“……左边一点啦,上面,上面……幸好你是女人,不然这油就被你揩大了。”
紫屿边摸边说:“还好你有两只手机。”
“我有四只啦,上衣口袋本来还有一只呢,最近被我摔坏了还没买新的。”
“……带那么多手机干嘛。”
“现在谁不带两只以上啊?你就一只手机算什么白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