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冬——北京阜成门外大街热饮店12月16日15:30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了吧。”邢劲捂着脸趴在桌子上。
“什么样的人呢?”郭向丽歪着脑袋,微笑着望着邢劲。
邢劲红着脸:“不是说得挺明白吗……接近你,是为了得到你们的化石,跟石头较劲,处处跟他为难……还在领导面前说他坏话……”
郭向丽双手捂着果汁杯,轻轻地说:“你救我的那天,可不是为的化石吧。”
邢劲猛地抬起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只是觉得你可怜……就……”
“只要那次和现在是真心的,我就很高兴了……”郭向丽的脸红了。
自从田放走了以后,她就很少脸红了。郭向丽突然觉得手里这杯果汁很甜,甜到了心里。
“哎!”邢劲突然望着天花板,眨巴着眼睛,似乎想起点儿什么。
“怎么啦?”
“我想起点儿事儿。”邢劲挠着下巴说:“他们说你和琴茵被绑架了……而且,石头研究的那块化石丢了……那个铜钱豹和石头签了放弃研究龙鸟的合同……可是石头签了字以后,他们却不提化石的事儿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和学术界有关……”
“不可能吧?铜钱豹怎么会跟学术界扯上关系?”郭向丽摇着头说。
邢劲咬着嘴唇半天想不通,只好一拍桌子:“但是馆长绝对冤枉我了,我觉得我好像为某人挡了枪子儿……”
“什么意思呢?”郭向丽越听越糊涂。
“算了……我瞎猜的,来,干杯!”
二零零五年冬——北京西城郊卖布小街12月16日15:32
琴茵把陈羁言按在地上,引来一帮围观的人。
“你给我转过头来!”琴茵用力一扳陈羁言的脖子,手一下子摸到了他的喉结。
“啊!”琴茵大惊:这是个男人,自己就这样趴在他身上了……
她赶紧缩回手爬起来,改为蹲在地上掐着陈羁言的脖子,把他的脸按在地上。
“说!你到底干什么的?”
陈羁言被她按得呲牙咧嘴,可是依旧把脸往地上蹭,想把着一脸浓妆蹭掉。
终于,他的脸被琴茵扳过来……
“啊?”琴茵傻了,“怎么……你……”
陈羁言叹口气:“你没被绑架……”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陈羁言脸上:“无耻!你居然在洗头房玩变装?”
“不是那么回事儿!”陈羁言粗声大气地蹦起来,吓跑了身边围观的人。
那管库房的小伙子此时也站在胡同口看,听陈羁言这一声吼,先是一激灵,然后骂骂咧咧地撕掉了“陈姬妍小姐”的名片。
琴茵的胸口一起一伏,指着陈羁言:“你……你丢人现眼啊!”
“琴琴!你听我解释!”
琴茵气呼呼地往回走,脚下高跟鞋“噔噔”的跑得比来时还快。
陈羁言在后面追得也很卖力。
这时候,张宝亭迎面跑过来,他已经跟警察解释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怕琴茵闹误会才追来的。
“琴茵!其实石头他……”张宝亭拦住琴茵。
“变态!”琴茵瞪眼冲张宝亭说:“老张,原来我以为你是个汉子,没想到……”她一扒拉张宝亭,径直奔警车去了。
陈羁言和张宝亭跑到近前,警车已经一溜烟开走了。
“我靠!”陈羁言一跺脚,“老张!看你出的馊主意!”
张宝亭用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打住……琴茵没有被绑架,我问你,现在你是高兴还是生气!”
陈羁言铁青着脸:“废话,当然是……是……”他泄了气,“当然是高兴啦。”
二零零五年冬——北京潘家园翠屏轩12月16日16:27
翠屏轩屋檐上的冰溜子,越挂越长……
雷阳抱着一件月牙紫晶洞:“你说这玩意儿怎么长的?空心石头里居然能长出这玩意儿。”
冯磔撇嘴一乐:“喜欢你抱走吧。”
“那怎么行?这东西肯定特难找,再说我也不懂。”雷阳把它放在了货架子上。
“我说真的,这东西不值钱,人工做的。”
“怎么?这么好看的东西,是假货?”雷阳重新抱起晶洞左看右看。
冯磔点了一根烟,用两个指头夹着,烟头一指晶洞:“有的时候,假的东西会比真的还美。石头如此,人也如此啊。”
这时候,门一开,探进一个脑袋来:“冯老板……嘿嘿。”
冯磔回头看去,忽然是赵凯歌。
“冯老板,生意怎么样?”赵凯歌唉声叹气地问。
冯磔点点头:“赵哥,今儿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啦?没去辽西倒腾假化石啊?”
“哎呀!冯老板,您可别乱说啊,什么化石……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啊。”赵凯歌说着看了一眼雷阳。
“呵呵,你老哥上次那块儿什么龙鸟坨儿,可把石头儿害得不轻啊。”老冯坐在沙发上,“这回又拿什么宝贝来了?”
赵凯歌眯缝着小眼儿,掏出烟来给俩人上了一根儿:“呵呵,瞧你说的,我那是真不懂。”
“有什么好说的?”冯磔歪着脑袋点烟。
“冯哥……我看看你的货行不?”
“随便,反正没啥值钱的。”
赵凯歌站起身来,满屋子转悠,看看这件儿,摸摸那件儿:“嗯,好啊!好!”
雷阳盯着他,生怕他随手拿走什么。
他捧起一块黄铁矿来,问冯磔:“冯哥,你这东西品相也不一般啊,我就纳闷儿了,怎么生意这么冷清呢。”
冯磔爱答不理儿地说:“呵呵,对过儿读石堂生意火,你可以去那边儿转悠啊。”
“呸!”赵凯歌冲读石堂唾了一口,“老子才不去呢。”
这一呸可把冯磔呸舒服了:“怎么?读石堂跟你什么过节?”
“哼!”赵凯歌斜眼盯着对过,“就冲着左庚午那老小子,老子就不愿意上读石堂的门儿。”
“哦!赵哥你坐。”冯磔把他拉在沙发上,对他有了点儿好感,“说说,怎么啦?”
赵凯歌撇着嘴:“起先我他妈就纳闷儿,怎么他这家打假,那家打假,就是不进读石堂打假,感情那买卖时他丫的。”
“哦,那又怎样?”雷阳凑过来问。
赵凯歌苦着脸:“这帮孙子,妈的没一个好东西。”他越说越气,脸涨得通红。
冯磔给他倒了一杯茶:“慢慢说,咱这儿有警察,而且外面儿也有人暗中盯着他们呢。别怕,说。”
赵凯歌压低声音说:“上个月,我手里拿着一块儿缅甸树化玉,还是虫料。正碰上左庚午。我寻思让他给把把眼,这老兔崽子张口就儿给我否了,说是玉石沫子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