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教授摆摆手:“我看你们是想得太多了,石头去博物馆上班,目的是攒钱给咱们提供研究资金,他有他的想法。”
“天,他给咱们提供研究资金?拉倒吧!所里不给提供经费,爸您动的是我的嫁妆……”郭向丽意识到不能再说下去了,当即住口:“爸,您先喝点豆汁吧。”
郭教授剧烈咳嗽了几声,郭向丽知道父亲上火了,赶紧撒娇似的逗他开心:“哎呀,爸,您别往心里去,我是闹着玩呢。我给您扮演个小猫,您看……喵……”
郭教授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我就纳闷了,田放喜欢你哪点啊……”
“爸,我俩的事,您老就别管了。”郭向丽端起豆汁,继续喂郭文鼎喝:“田放可是您亲传的,各项技术和学术在北古所都是拔尖的。这次他要去帮您老拿那个东西,只要地点不让石头知道,他就顺利多了。石头的野外技术和采集方法一大半都是野路子,您要是真想让他跟着去,俩人肯定打嘴架。”
郭教授喝了一口豆汁,咂咂嘴:“不过……我看那个地方地貌倒是石头的野路子更适合。”
二零零五年秋——北京潘家园古物市场10月24日8:32
沈烈骏托着一堆龙蛋的碎块回到读石堂。
他取出一张大包装纸,把碎块摊在纸上,细细地用放大镜看遍每一块碎片。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重新按照拼合顺序放在一起。
这时候门一响,伴着香气飘进一个人来。
沈烈骏抬头见是杨梵妮,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Fanny!”
“干吗呀这是?看见我怎么这么激动啊?”杨梵妮斜了他一眼,走到水晶簇旁边,把身上的裘皮领羊绒风衣脱了挎在手上,掏出细长的烟来点燃,冲着水晶簇吐了一个烟圈:“老板,那块驰龙幼体我已经跟柬埔寨人交易成功,义子已经打到咱们账上了。”
“Fanny!”沈烈骏走到杨梵妮身后,接下她的风衣。
“哎呀,干吗?有什么话直说!”杨梵妮一向不喜欢少言寡语的沈烈骏,有时候就连正眼也不愿意瞧他一眼。
沈烈骏从西裤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擦手,指着茶几上的龙蛋碎块:“我想让你帮我黏这个。”
杨梵妮捋了一下卷发,走近茶几,用手拽着短裙蹲下看那些龙蛋碎片:“哎?你从那搞了这么个玩意?”
沈烈骏冲着对门博雅斋一努嘴。
“他们干吗要摔?”杨梵妮从皮包里掏出便携显微镜,取了一块碎片放在显微镜下仔细看。
沈烈骏凑近杨梵妮道:“不是冯磔摔的。而且,这东西不摔,怎么能到了咱们手里。”
杨梵妮会意地点了点头:“以你的手艺,这东西要粘上,可不止万儿八千的啊。好,我帮你!”
沈烈骏面露喜色:“好,可是别在大厅里弄,咱里面粘去。”
二零零五年秋——北京地铁1号线出口10月24日8:35
出了地铁站,阳光较之进站时更加灿烂,是个好天气。行人的脸上似乎都像太阳一样灿烂。可惟独琴茵脸上却还阴着天,甚至有些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你当了多少年警花儿了?”陈羁言没话找话。
琴茵不答,铁青着脸往前走。
其实,琴茵平时没少来博物馆,她喜欢一个人来看藏品,顺便了解一下有关各类化石的知识。今天跟着陈羁言大摇大摆地顺着大理石台阶往上走,看起来是不用买票了,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我说,买票去啊。”陈羁言冲着售票处一努嘴,但是随即又一抓头发:“哦,对了,你没带着钱啊,那算了,看在咱俩绑在一起的份儿上。”
琴茵的火儿腾就上来了,当即蹲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了:“成,我没钱买票,但是也不用看你的面子啊,你自己个儿进去呗。”
“哎哟喂,别啊,咱这铐着呢。”陈羁言赶紧陪着笑脸儿,“警察同志,您这送佛送到西不是?”
琴茵伸手去抓搭在手铐上的外套:“今儿个我也不要什么面子了!一会儿你到我们单位,爱咋说咋说!”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陈羁言赶紧按住外套,“我怕您了成吧?到里面第一件事儿就是先给您老人家泡糊糊。”
说完,陈羁言跟个孩子似的,晃着琴茵的手。
琴茵哭笑不得:“你说我怎么有你这么个邻居。赶紧进去吧。”
“得喽!您老人家先请!”陈羁言做了个“请”的动作,又对检票员喊,“我说小袁啊,这是我女朋友,以后她来免票啊!”
小袁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当即冲着琴茵点头一笑:“嫂子好!”
琴茵鼓着气瞪了陈羁言一眼,又不得不陪着笑对小袁似真似假地回以一笑:“你好,以后你们陈哥犯了事儿,就找我啊!我给他用大刑。”说完又狠狠地用脚后跟跺了一下陈羁言的脚面。
走近博物馆,迎面是通到屋顶的约翰·锡比克的古生物复原图。一个高大的暴龙骨架张牙舞爪地支在复原图前面。
陈羁言贴近琴茵的耳朵,挑起大指:“嘿,你刚才在门口真给面子。”
琴茵叹了口气:“不给面子怎么办啊?免得一会儿有人在我单位不给我面子。真是虎落平阳……”
“没事儿,把‘被犬欺’仨字儿说出来我也不在乎,我脸皮厚。”陈羁言一边带着琴茵往里走,一边随手抚摸一旁的化石。
琴茵心说:没错,你脸皮的确是不薄啊。
俩人七拐八拐,来到博物馆东边的办公区,陈羁言掏出钥匙,打开自己办公室的房门:“进来吧,先吃点东西。”
“我可不吃糊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