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时间比较紧迫,我现在就去买调色膏和大理石胶。”陈羁言说完当即拉着琴茵往外跑。邢劲追出来:“我开车跟你去啊!”
陈羁言回头一摆手:“你给我看好办公室,任何人都不许进!”
快到博物馆大门时,陈羁言忽然拉着琴茵躲到一个展柜边的角落里,盯着她的眼睛。
琴茵不知道怎么回事:“干吗?你不是买胶去吗?”
“九点多了,你也该上班儿去了。”陈羁言小声对琴茵说,眼睛却盯着外面参观的游人们,从口袋里掏出一对儿银闪闪的小钥匙来。
“啊!这不是手铐的钥匙?”琴茵的脸色一下变了。
“这是昨天晚上我从地下捡的。”说完,陈羁言捅开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铐,又把钥匙塞到琴茵手里,“对不起啊,我现在有急事儿,不陪你玩了。”
“你!”琴茵的脸从脖子红到了头发根儿,“你吃饱了撑的吧?”
“呵呵,这是对你昨晚不由分说铐上我的惩罚。本来啊,我想跟你玩儿一天,但是现在不行啦,你得感谢那块摔断了的长脊龙化石。”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陈羁言脸上!琴茵转头朝博物馆外面走去。
出门的时候,小袁赶紧打招呼:“嫂子走好啊!”
琴茵勉强一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二零零五年秋——北京医院病房10月24日9:45
郭文鼎教授正在床上和郭向丽说话,门一开,田放拎着一篮子水果进来了。
“哎!我不是让你回家休息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郭向丽站起身接下水果。
田放脱下外衣,挂在钉子上,拿起暖壶倒水:“你以为我睡得着啊?”
郭教授很了解自己这个徒弟,知道他心里藏不住事:“田放啊,你过来坐。”
“哎!”田放走到老师床边,搬凳子坐下。
“现在我这个样子,估计再也找不到那个东西了。”郭教授稍稍动了一下头,立刻感觉到脖子疼痛难忍。
郭向丽赶紧把枕头整理了一下:“爸,你会好起来的。”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郭文鼎用唯一能动的一只手,握住了田放的手,“昨晚我想了一夜,找化石的事儿啊,还得落在你们身上。”
田放点点头:“您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您相信我们。”
郭文鼎皱着眉头:“这么多年,在北古所,只有你、向丽和石头一直对我的理论深信不疑。虽然只有你们三个人,但是我非常欣慰。”
田放拿起苹果,一边削皮一边小声嘟囔:“老师,其实,刚才回去以后,我想来想去,昨天对石头确实有点过分了。”
郭向丽一听,低下头摆弄衣角。
郭文鼎脸上露出笑容:“嗯,你们想通了就好。你和石头,自始至终都是我最好的学生,还有向丽,你知道作为一个父亲,一个老师,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门下弟子你争我吵。石头的嘴其实挺厉害的,如果他昨天跟你们动嘴,估计再加上十个田放,十个郭向丽也不是他的对手。”
田放削下一块苹果,用勺子刮成泥,送到老师嘴里。
郭教授吃了果泥接着说:“昨天石头为什么没还嘴?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我这个老师啊。”
“爸,您别说了,我们知道错了。”郭向丽赶紧辩解。
田放拿出手机一晃:“向丽,我这就给石头打电话。”
郭教授很高兴:“行,叫他来,我一块儿跟你们说说那个东西的埋藏位置。”
二零零五年秋——北京石材市场10月24日10:02
陈羁言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消除,早已打出租车赶到昌平科技园区水屯桥西的石材市场。
市场里只有稀稀拉拉的个把人在转悠,陈羁言找到一家比较大的石料店走了进去。
这店铺老板正爬在柜台上睡回笼觉,陈羁言走过去一拍柜台玻璃:“老板,有大理石胶吗?”
老板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揉揉嘴角:“要啥?”
“大理石胶,还有调色膏。”
老板拿了胶和调色膏一股脑堆在柜台上:“要啥样的,自己挑。”
陈羁言想,要调出三叠纪那种黄灰色岩板,起码需要土黄色、淡灰和淡青三种颜色,但是这里只有淡灰和淡青,没有土黄……
“老板,土黄色的调色膏呢?”
“没有啊,就整了这点儿,一般谁也不要土黄色的,也就没进那样的货。”陈羁言只好又转悠了好几家,土黄色的调色膏一直没有着落。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陈羁言掏出来一看,是大师兄田放的号码,赶紧接听:“喂,老大!老师怎么样?”
那边田放一听陈羁言先问老师,冲郭向丽点了点头。随后才说:“老师挺好的,石头啊,昨天我跟向丽和你闹着玩,你别当真啊。”
“呵呵,哪能呢?咱哥俩还说那个,老师没事我就放心啦。”田放的电话听筒声音跟免提那么大,旁边的郭向丽听得一清二楚。
田放接着说:“你现在忙吗?”
“不算忙,在外面买东西呢。有事吗?”
郭向丽抓过电话,冲田放挤挤眼:“喂,石头啊,现在住院押金我们还没凑齐……”
田放知道郭向丽还在试探陈羁言,赶紧抢电话:“向丽,你别这样。”
郭向丽拨开田放的手,继续说:“石头,听清楚了吗?”
陈羁言一心买调色膏,心里正犯急,只好如实说:“现在我过不去啊。我这忙着呢。”
“什么事那么急?”郭向丽问,但是脸色已经变了。
陈羁言要顾及邢劲和馆长,不能把长脊龙化石被摔的事情说出去,故此回答很含糊:“哦,反正是很急的事情。”
郭向丽咬着牙冲话筒喊:“行,那你就忙吧!”
说完“啪”把电话挂了,回头对田放说:“听见了吧?人家一说掏钱就有事儿,问他什么事儿,人家说‘反正很急’。昨晚他拿钱也就是虚虚咱,这人性,哼!”
陈羁言看那边挂了电话,心说坏菜了,弄不好又误会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买调色膏才行啊!
待修待展的化石,死活买不到调色膏,老师等钱用,郭向丽的误会,琴茵那一巴掌,使他实在有点火烧屁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