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一十八年,高宗吕奉染上头痛之疾,难以料理政事,因此将国事托付太子吕成与泯王吕禄,由吕成司管矫诏、奏折批阅之职,吕禄负责禁宫守卫之责。吕奉又告于吕成,凡事无法决断、好坏无从辨认之时,便求教于中常侍顾硕。然吕成生来懦弱,事事优柔寡断,政务之事均难以料理周全,事事均要征询顾硕之意,加之朝中大臣多有依附顾硕者,这顾硕竟渐渐独揽朝政大权,一时间朝中谏路中断,奸佞弄权,朝政日渐黑暗,朝野人心渐渐离散。然吕奉养病于深宫之内,对这些却全无知晓。
吕国之事传入西羌国内,西羌国主罕穆图急召忠臣面见,待群臣到齐后,罕穆图乃道:“本王听闻中原吕国皇帝病重不理朝政,朝政皆由那奸臣顾硕把持,那懦弱的太子毫无办法。此乃天赐良机,本王欲起兵夺他中原江山,众卿意下如何?”
罕穆图话音刚落,早有大将军兵马元帅罕粘出班奏道:“王兄所言极是,想中原富饶之地怎能让那群猪狗独占,臣弟愿亲自带兵前往,打下这中原江山送于王兄。”
罕粘言毕,却见将军帕布勒出班奏道:“大王,出兵中原哪用大将军亲自出马?末将前去足够了!末将愿领兵马先破凉州,然后长驱直入攻下吕国都城长安,届时再恭迎大王与大将军前去!”
罕穆图闻言大喜,乃命帕布勒为征东大元帅,点艾麦粘、库尔察、拉莫哈粘、穆尔德、洪赛五将,共引五万兵马望吕国凉州进发。帕布勒命艾麦粘、库尔察为先锋,领精锐骑兵一万,步兵五千,弓弩手五千,先行打通各关隘道路;命洪赛带领骑兵五千策应粮草补给安全;拉莫哈粘、穆尔德与帕布勒统领中军。
西羌兵马一动,早有探报报入凉州,一面凉州刺史文徽忙命八百里快骑上报朝廷,请朝廷差得力战将助战;一面凉州牧叶忠督促凉州各处守将兵马齐备弓弩箭矢、滚木礌石,准备迎战。
不出数日,西羌先锋兵马已到第一座边关——天门关下。西羌兵马稳住阵脚,艾麦粘打马出阵,至天门关下,喝道:“关上守军听着,我西羌大军到此,你等识相的速速投降,若不愿降,待关破之日,定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关上守将道:“西羌刚至,我等以逸待劳,可以先战一阵,折杀他们的锐气再固守待援。若不战,待其养足气力强攻时,后果难料。”言毕乃点起副将,开关出战。却不知西羌诸将皆是武艺超群,十分有本事之人,交战数合,天门关守将便被艾麦粘斩落马下。守关吕军见状大惊,库尔察乘机挥军抢关,吕军主将已亡,哪有心思再战,弃关而逃。艾麦粘催动兵马掩杀一阵,吕军死伤无数,西羌军缴获衣甲兵械粮草无数,战马数百匹。一应物资清点完毕,艾麦粘命传令兵向元帅帕布勒报捷,帕布勒大喜。
第二日帕布勒引军入驻天门关,令艾麦粘与库尔察领本部兵马继续东进。西羌兵马士气正盛,乘胜出击,而凉州诸城关闻得天门关已失,皆士气低落,一触即溃,被西羌连下玉门关、西峰关,兵马直指武威城。武威城中刺史文徽与州牧叶忠紧闭城门,督促军民一同守城,西羌前锋部队日日攻打,中军驻守西峰关中。武威城被西羌围的水泄不通,军民日日血战,西羌军连连猛攻,城防数次告急,皆被军民奋勇击退,然城中日日死伤兵士过百人,能战者越来越少,粮草也已告急。天水、安定二郡数次出兵救援,皆被帕布勒引军击败。文徽无奈,连连向朝廷发出求援战报。
凉州战报传入长安,太子吕成大惊,不敢怠慢,忙报与高宗吕奉。吕奉闻报,也是一惊,不料西羌如此轻而易举便连破三道边关屏障,武威城眼见被破,忙诏令群臣觐见。君命传出,百官齐至宫中,吕奉开口便问,何人愿领兵前去凉州救援,击退西羌。
吕奉话音刚落,已有平东将军赵敷出班奏道:“陛下,臣自为将军以来未立尺寸功劳,今日国家有难,臣愿领兵前往,不杀退西羌兵马,臣誓不还朝!”吕奉大喜,乃命赵敷为元帅,点平西将军赵成为副帅,又点战将数十员,引兵马十万奔赴凉州。赵敷唱诺,这时太尉慕容泛奏道,“益州距凉州近,陛下可令奕远成派出兵马,与安定城与赵将军兵马汇合,策应赵将军行事,可保万无一失。”吕奉称是,乃令传旨益州,命奕远成拨出兵马前往凉州,策应赵敷,归赵敷调遣。诏令一下,赵敷即刻点齐兵马,第二日便奔凉州而去。
且说奕远成接到圣旨,便命长子奕坚领两万兵马,前往安定城,与赵敷汇合共同驰援凉州。将令一下,却急了奕歆亥一众兄弟,奕歆亥面见奕远成,道:“祖父,我等皆是将门之后,自幼习练武艺,修习兵法,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排兵布阵之法深谙于心,此时正是建功立业,扬我奕家声威之时,孙儿们请祖父让我们随大伯前往,杀退西羌兵马!”
奕远成道:“你们年纪尚幼,又无阵仗经验,此番是真正的兵戎相见,不是平日里游猎玩耍,且歆亥你与月娥刚刚完婚,更加不可出征。待日后再说!”奕歆亥众兄弟欲再言,却被奕远成斥退,众兄弟无奈。第二日,奕坚全身披挂,引两万蜀中子弟兵,望安定城而去。
且说赵敷带领兵马一路向凉州而来,刚进凉州,行至一处叫凤凰岭的山下,突然前军来报,前方有一处土匪兵马摆下阵势拦住了去路,讨要过路钱。先锋将官与为首土匪交战,却败下阵来,一时无法通过。
赵敷闻言大怒,道:“一群土匪竟敢拦我大军去路!那个没用的先锋,竟然连一土匪都斗不过,还做什么先锋,发去后军搬运粮草!”传令兵领命而去,赵敷又点起亲卫将官,引数百亲兵到前方查看,其余兵马原地待命。
赵敷引兵行至前军处,只见前方山谷隘口处,百十个喽啰用着两个头领,赵敷定睛看时,那两个头领均不过二十岁模样,为首那人,手执流金铛,腰悬一对竹节鞭,座下黑风马,另一人手执三尖两刃刀,座下黄骠马,俱都生得仪表堂堂,好不威武。赵敷再细看时,只见山谷两边山上均有百十兵马列下阵势,不禁暗叹:“这伙匪众深谙布阵之法,在此狭窄之地,摆下三个阵势,相互呼应,虽不过三四百人,却可攻守自如,我军虽众却施展不开,若要强攻当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只宜好言相劝,让我军通过此处。”思量已定,赵敷打马上前几步,做了一揖,高声道:“前方好汉,我乃平东将军赵敷,而今司元帅职,领兵前去武威城,抵抗西羌兵马。军情紧急,还望好汉让条道路放行,待杀退西羌兵马,本将必亲自山寨道谢。还望好汉以国事为重。”
为首那人道:“赵将军,我乃这山中大王李威,小爷与众兄弟虽啸聚山林,却都是直爽之人,从不祸乱乡里,只图个逍遥快活。我等本无意冒犯,奈何你们那鸟先锋官,杀我喽啰,还出口不逊,辱骂我等,小爷及众兄弟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若要过去也是容易,只要交出衣甲三千,刀枪三千,强攻一千,箭矢万只,良马五百匹,粮食五千石,小爷便教兄弟们放行,若不给,你们休想过去一个!”
一番话下来,早惹恼了赵敷身边众将官,已有一将喝道:“大胆贼寇,拦我天兵,还口出狂言,今日本将便斩你狗头!”话音刚落便打马而出,挥舞手中大刀直取李威。李威冷笑道:“总有些听不进话的撮鸟!”正欲上前,却听身边那人道:“哥哥稍歇,此阵由弟弟来!”言罢喝道:“我乃此山二大王李猛,今日就好好教训你们这些撮鸟!”乃舞起手中三尖两刃刀来战。赵敷在阵中看得分明,那李猛手中一柄刀,被他舞得犹如龙飞凤舞一般,变化莫测,杀得本阵将官只有招架之力,赵敷暗道:“此间如何有这般了得之人?”
此时自己阵中众将官按捺不住,一时有杀出三员将官,李威见状,舞起流金铛截住三人,且见李威那流金铛被耍的犹如游龙戏水一般,力战三人却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三员将官渐渐只有招架之力,无法还得半招。
这时李猛觑定对手个破绽,一下拨开其手中大刀,复一招,直接打掉其头盔,那将官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战,打马回阵,李猛也不追赶,挑起那将官头盔,笑道:“慢些跑,别跌下马来,小爷不会追赶你,若要你命,刚刚掉的便是你的脑袋了!”
其余三将见己方一将败阵下来,不觉胆寒,料定难敌李威,便打马逃回,李威原地勒住马,高声道:“赵将军,我刚刚已说得清楚,只要将我所要之物送来,便放将军过去,若要再战,我众兄弟自然奉陪。”
赵敷知道若不给予李威索要之物,此间绝难过去,武威战事紧急,于途不敢耽搁,但若依李威之言交付一应物品,又恐朝廷怪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乃令军士寻找本地山民,询问是否有其它道路过去,可是却难以见到一人,赵敷不禁暗暗叫苦,正愁苦间,突有军士来报,在山间遇到一位樵夫,便带回营中,赵敷命将樵夫带入营中,那樵夫显然被这阵势吓得不轻,见到赵敷忙跪在地上连磕响头,道:“将军饶命!小人只是这山中普通山民,靠打柴为生,不知哪里冒犯了将军,求将军留我一条小命!”赵敷见状忙将那樵夫扶起,道:“这位大哥误会了!本官绝无加害之心,只是今日行军至此,却被这山中贼寇拦住去路,过去不得,方才有军士遇到大哥,便带来本官这里。本官只是想向大哥求教,此间是否还有道路过去?”
那樵夫闻言,哦了一声,道:“将军有所不知,此间名唤凤凰岭,山路难行,多是沟壑险阻,唯一通过之处只有那一处山谷,若寻他路,是绝过不去的。”
赵敷闻言又不禁暗暗叫苦,那李威、李猛本事了得,斗将不过,且通过的要道,以及侧翼均被这伙贼寇列下阵势,要通过真是困难。赵敷思量一番,乃问道:“这位大哥,是否知道这山中贼寇是何许人?”
那樵夫闻言,道:“禀将军,这山中好汉绝非贼寇啊!他们是真好汉,从不劫掠此间往来客商,也不欺压本地百姓。”
赵敷惊道:“当真如此?”
樵夫道:“将军有所不知,益州凉州向来匪患猖獗,百姓深受其害。益州自有奕远成任州牧后,肃清了匪患,不少贼匪便跑到了凉州地界来,凉州匪患更甚,凉州官军无能为力,那期间,我们这些百姓就如鱼肉一般,受各处贼匪百般欺辱,苦不堪言。后来不知哪里来了八位好汉,为首的是李威与李猛两个亲兄弟,其后还有岳霆、赵庆、韩广、高信、唐振、黄程六人,他们杀了这凤凰岭贼首,收服一众喽啰,将山寨之中一应钱粮散发给我们,并告知我们,绝不做那欺凌弱小之举。其后他们又剿灭了己处祸害百姓的贼匪,百姓们都敬爱他们。”
赵敷闻言,低声道:“既然是如此英雄,为何如今阻我天兵?”
樵夫道:“将军,这事情小民略有知晓。那日李大王派了十几个喽啰下山来集市上采买些粮食,谁料回山途中却遇到贵军前锋,那将官也不问原由,便杀了数个喽啰,抢了粮食,还出言不逊,多番辱骂,如此便惹恼了山中好汉,因此拦住了去路。”听得樵夫之言,赵敷方才明白,暗恨那不长脑的先锋官,当下谢过了樵夫,令军士送出军营。
樵夫走后,赵成道:“兄长被阻在此地,弟弟看那李家两个兄弟,个个本领了得,料来我们军中怕是难有与之匹敌之人,且此处地势于我军不利,我们在此终不是办法,若是贻误战机,我们罪责不浅,不如先将他们索要之物给他们,当下救武威要紧啊!”
赵敷摇头道:“我在朝为官,向来谨小慎微,不曾交接权贵,也不结党营私。朝中顾硕弄权,权倾朝野,多数官员拜于他门下。我不愿与奸佞为伍,却又无力相抗,只能敬而远之,眼见他们害了周丞相,我这心中万分激愤,却也无可奈何。那顾硕是个奸险小人,顺他者昌,逆他者亡,我们兄弟二人不与之结交,早晚是他谋害对象。想这军中多少将官是他的爪牙,如今若我们将李威索要之物给了他们,那正好落个私通贼寇的口实,到那时,你我兄弟必逃不过顾硕之谋害啊!”
赵成闻言,怒道:“这奸贼,我恨不得亲手剐了他!”一番摇头叹气,道:“当今之计,不知前去益州求奕老将军来如何?”
赵敷闻言称是,道:“如今也只有此法,速派快马前去!”赵成领命,派出快马,望CD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