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看了他身上一眼,脸上的僵硬微微缓和。
两人由着服务生带入了会所里面一处装修十分豪华的迷你型餐厅中。餐厅分为两块区域,一块区域是穿着雪白厨师服,带着高帽子的大厨正在亲手料理美食,旁边有几位帮橱在洗菜雕花。另一边则是餐桌座位。
苏沫从没有见过一边吃还能一边看着大厨料理美食,坐上后忍不住向那一块厨师区域张望。
江霄天见她刚才的怒气被好奇心代替,冷冷的眼中不由带上一抹暖色,对她说:“你可以去看看,没有人会阻拦。”
苏沫回过神来,急忙收回好奇心,看了他一眼,闷闷地说:“不用了。”
她说完,顿了顿,问:“霄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霄天看定眼前素净的苏沫,薄唇微启,似笑非笑地说:“我打算让我们两个人重新来。”
苏沫惊讶得瞪大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江霄天似乎把她的反应都意料到了,慢条斯理地摊开餐巾,铺好,为她杯子里倒上红酒,说:“我记得你喜欢拉菲。”
苏沫看着眼前彬彬有礼却依旧冷冰冰的江霄天,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双大掌中无法挣脱。
车子在未来居前面停下,苏沫对江霄天匆匆说了一句“再见”就逃一样向大门走去。江霄天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直到三楼的灯光亮起,这才冷淡吩咐司机开车。
苏沫上了楼,直到看着江霄天的车子消失,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跪坐在地上。
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她想起了苏晴在她耳边说的话,心中一股不祥越来越扩大……
第二天,苏沫随着唐笑笑来到摄影的场所。昨晚她没睡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林楚乔今天有空特地赶来看她拍照片。今天是为了A市新开业的海洋水族馆拍夏季宣传照片。
苏沫的角色是扮演成水中的美人鱼。她身上穿上金光闪闪的鱼鳞状比基尼,等等下水时候还要穿上人工长长的鱼尾。
这还是苏沫第一次穿这么少的衣服拍照片,而且还是第一次水下摄影,所以林楚乔不放心赶来。化妆师正在为苏沫画上妖娆浓艳的防水妆,在她美丽的锁骨上点缀人工水钻。
林楚乔看见苏沫时被她奇异而美丽的打扮结结实实地怔了下。他一直以为苏沫只是适合田园清新照,没想到苏沫打扮起来简直是千面女郎,而且还是多变的。
她安静坐在化妆师跟前,长长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美得像是梦幻中出现的女孩。胸前亮闪闪的鱼鳞比基尼更令她饱满的胸部更加诱人。
林楚乔走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苏沫看见他,微笑打招呼:“楚乔,你今天有空来啊?”
林楚乔回过神来,恢复了戏谑的笑意:“我是来看看咱们美丽的美人鱼公主。”
苏沫一黯,忽然脑海中想起那冷冷的声音。她勉强笑了笑:“别叫我美人鱼公主。”
林楚乔看着她精神不好,岔开话头问:“沫沫,今天能行吗?”
苏沫撇开脑中的杂念,笑着说:“没事,你放心吧。”
正在这时,唐笑笑捧着一捧巨大的香槟玫瑰走来。她笑着说:“沫沫小姐!你看看有人给你送花呢!”
苏沫眼睛亮了亮,高兴问:“是谁送的,真漂亮!”
唐笑笑打开系在花捧上的卡片,摇头说:“没有署名,应该是粉丝送的。沫沫小姐,你看你的人气还是不错的哦!”
苏沫接过卡片,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僵硬尴尬。卡片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棱角分明。她认出来,这是江霄天的笔迹。他还真的是说到做到,要和她重新开始。
林楚乔眼尖地看见苏沫的脸色,接过花束看了卡片一眼,对唐笑笑说:“去丢了。”
唐笑笑可惜地说:“这香槟玫瑰可是法国货呢!丢了太可惜了。”
林楚乔没好气地说:“那就送你吧。”
唐笑笑不介意地笑嘻嘻收下了。苏沫叹了一口气,双眼无神而茫然。她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就忍不住烦躁又难受。江霄天这样做不但令她为难,而且更加令她觉得对不起苏晴。
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才导致了三个人现在的局面。她要怎么让江霄天明白,她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了呢?
林楚乔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让她回神:“沫沫,这是拍水下,有点危险,所以我要你集中精神。”
苏沫勉强点了点了头。
林楚乔看着她今天的精神,心里暗自摇头叹息。他得来的消息这个时候还是最好不要说了,万一……
拍摄开始,苏沫穿上栩栩如生的鱼尾,憋着气沉入了水族箱中。水族箱中有很多漂亮的鱼儿,游来游去。许是这些鱼儿不怕人,一只只都好奇地凑上来“亲吻”苏沫。
苏沫心里砰砰直跳。她会一点游泳,但是也只是止于狗爬而已。这拍摄不但需要她自然憋气,还要她在咸涩的海水中睁开眼睛。苏沫缓缓坐在了水箱中的礁石上,开始按照耳机中摄影师的命令摆造型。
一般拍两张都得上去换个气再继续,全程下来十分辛苦。苏沫不知第N次要准备下了水,林楚乔看见她脸色有些发白,连忙上前制止。
“沫沫,休息一下,可以明天再拍。”他皱眉说。
“没事。今天拍好了,明天就可以继续别的工作了。”苏沫喘息笑说。
“好吧。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知道吗?”林楚乔难得严肃地说。
苏沫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沉入了水箱中。
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在海水中她像是一条真正的东方美人鱼游向礁石,然后轻轻坐上,她微微抬头看向水面,水面上的光影摇晃。苏沫看见了林楚乔担忧的面色。
在水中绝对的宁静中,她有那么一刻仿佛看见了他。苏沫心中一颤,正在这时,一条像是蛇一样的黑影迅速地从她眼前蹿过。
蛇!!
苏沫惊叫一声,海水不停地涌入了她的口中,她在水中痛苦地呛水,海水灌入了她的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苏沫拼命地想要浮上去,可是她忘了下身穿着橡皮做的鱼尾,根本不容易动弹。
水箱外的工作人眼都吓呆了,谁也料不到出了这个意外。林楚乔站在水箱上看见里面苏沫痛苦地扭动,大惊失色,连衣服都没脱扑通一声下去将她一把抱起,向水面上游去。
终于,林楚乔把她捞出水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赶来,七手八脚地把两人拉出水面。
“快!快叫救护车!快!”林楚乔怒吼。
工作人员们这才赶紧去拨打急救电话。林楚乔怀中苏沫已经昏死过去,水从她鼻腔和口中涌出。他一摸她的脉搏,微弱得像是要随时断了一样。
他再也顾不得,把昏迷过去的苏沫放在地上,为她挤压腹部,做人工呼吸。终于,苏沫呛出了第一口水,咳嗽着醒了过来。
“沫沫!沫沫!”林楚乔高高吊起的一颗心这时候才放下。
他抱着苏沫松了一口气:“沫沫!太好了!你醒过来了!”苏沫脸色煞白地靠在林楚乔的胸前,颤抖地说:“有蛇!楚乔!有蛇……”
林楚乔回过神来,冲着闻讯赶来的海洋馆工作人员怒吼:“这水箱里面怎么会有蛇?!该死的!不是让你们把水箱检查了一遍吗?怎么会有蛇?!你们知道你们差点害死沫沫吗?!你们简直是太过分了!”
海洋馆工作人员急忙去看,不一会,他们捞起了一条像是蛇一样的生物。
“这个……这个不是蛇,是海鳗!”工作人员结结巴巴地说。“而且我们都检查过水箱,没有这海鳗。真的啊!”
林楚乔还要发作,苏沫无力地按了按他的手:“没事了,我没事了。不要为难他们。也许是不知道海鳗从哪里蹿出来的。”
林楚乔一把抱起苏沫,冷冷扫了一眼围过来的工作人员,冷笑说:“把监控录像给我传过来。我要查查是谁往水箱里面丢海鳗的!查到后我要以谋杀罪来让他坐牢!”
他说完抱着苏沫上了救护车。
第二天,一份墨迹未干的娱乐报纸就放在了办工桌上。
上面几个版面上用黑色醒目字体印着几行字“林二少力捧嫩模,危机时刻现场施救”“林二少现场发飙,工作人员无辜连累。”……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点上。照片中,林楚乔正在对一位穿着美人鱼服的女子做人工呼吸。另一张照片则是林楚乔用毯子裹着一位女子上了救护车。
那女子脸色煞白,紧闭着眼睛靠在他的怀中。那张脸……
修长的手轻轻点了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忽然他按下电话,声音清冷:“给我调来A市星星海洋馆的监控录像。”
电话那边清晰应了一声:“是的,林少。”
医院中,苏沫躺在病床上对依然冷着脸的林楚乔说:“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林楚乔冷着脸:“不行!给我好好躺着!”
苏沫见林楚乔脸色紧绷,只好乖乖躺在床上。不一会护士进来为她量体温,做各种检查。林楚乔则出了病房跟前来的医生讨论苏沫是否还要继续留院观察。
医生说:“可以回去,但是好好休息,注意下不要感冒,不然气管发炎很容易导致你肺炎,其余的没有什么了。如果不舒服就要及时就诊。”
林楚乔听了医生的吩咐,这才勉强同意苏沫回去休养。
未来居中,苏沫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本书。紧张的林楚乔已经把她未来两天的日程都推后了。她想了想,披上外衣走到林楚乔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