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杨伟就来到了老人的房间,说什么他也要试一试治好老人的腿,头天晚上他都想好了,虽然说他答应了老人的要求,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想着自己弄丢了灵芝,有可能会影响到老人和阿芷目前的生活,杨伟觉得没有什么是比治好老人的腿更重要的.老人一开始不同意,觉得自己的腿没有什么希望,因他本人也是医者,所以更固执一些,但老人架不住杨伟的死皮赖脸,最终只能同意.
“怎么样?”老人看向了默不作声的杨伟,杨伟自帮老人做完检查以后,就一直闷坐着,一动不动.听到老人问自己,杨伟才回过神,眉头依旧皱着.
“有些困难.”
“哎..我就说吧,我一把老骨头了,断了就断了,哪儿还可能接得上?”老人好像有心理准备一样,只是轻轻的摇头.
“但不是没有希望.”杨伟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老人愣了一下.
“还接得上?”
“嗯.”杨伟点头.”你的小腿骨虽然有撕裂,但并没有完全的断开,要是能做个手术,将撕裂的地方修整,那么你以后走路应该没有问题.”
老人听了直摆手:”算了算了,我哪里有钱做什么手术啊.就这样吧.”
“手术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不需要你花一分钱.”
“你的意思是”
“由我负责.”
“这怎么行?”
“你既然能将阿芷和鸭蛋山交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这做手术得花很多钱啊,孩子.我不想因为我一把老骨头,而让你背上这么重的负担,没必要.”
“呵”杨伟像笑也像哭..一个手术的费用对他杨伟来说算什么,鸿盛医院一年免费义诊的患者医疗费加起来没有五百万,也有一两百万,可他该怎么跟这个老人解释?说自己来自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钱?杨伟觉得提这些,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老人家,相信我,好吗?”
“孩子,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这个必要.”
“怎么没必要?你要是治不好腿,一直躺在床上,那么阿芷怎么办?她还这么小,谁来照顾她?还是说你想让她照顾你?”
“我”老人被说中了心事,有些犹豫,杨伟趁着这个机会,忙劝说:”我来安排,不会耽搁你太久的时间,我保证三个月,只要三个月,你就能痊愈!至于阿芷,你也可以把她带在身边,这样一来,你们就不用分开.”
阿芷在门外偷听到了杨伟和老人的对话,高兴的冲了进来.”答应吧,爷爷,阿芷真的希望你赶快好起来,这样阿芷就可以跟着爷爷一起上山采药了.”
孙女的哀求,加上杨伟的劝说,老人终于点了头.”那好吧.”说完,老人抬头看向了杨伟.”不过现在还不行,有一个病人跟我约了过几天要来这里看病,所以我还不能走.”
“没关系,那我们就再等几天,反正我在这里也有事.”杨伟笑着点头.
却不料,他一说有事,老人紧张了起来.”你有什么事?”
“我”杨伟到了这个时候,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实话答道:”其实,我这次来到鸭蛋山,是为了寻找一种草药.”
“草药?什么草药?”
“生印子.”
“生印子?....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味草药.”
“我知道,昨天我和阿芷去寻找灵芝的路上也没有看到,我其实也不确定这里有没有,只是想碰碰运气.”杨伟刚才确实紧张了一下,因为他一不小心说出了生印子这个药名,这个世界,鬼才会知道这个药名,那个东西还是自己给取的名字,还好老人没有多问.
吃过午饭,阿芷忙着给老人熬药,杨伟在门前晒了一会儿太阳,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感觉,好像会去除人心中的杂念,杨伟万千的思绪在那一缕阳光的过滤中,就只剩下了一件.每当看到阿芷的笑脸,杨伟就会想,为什么这个乡镇里的人都讨厌阿芷?越想,杨伟就越好奇.
趁阿芷给老人熬药,抽不开身,杨伟来到了老人的房间,老人躺在床上,半眯着眼.
“老人家?”杨伟小声的喊道.
老人听到以后,睁开眼,”是你啊?孩子,怎么了?”
“我”杨伟回头看了一眼后,走到了老人的床边.”我有一件事很想问你.”
“有什么事,你就尽管问吧.”老人现在喜欢杨伟得紧,自然很和蔼.
杨伟怕阿芷听见,于是坐到了老人的床边.”我听阿芷说乡里的人都很讨厌她,这是真的吗?”
老人听了以后,两只眼睛瞪大了一些,然后慢慢的又恢复了正常.”哎没想到她居然记得.”
杨伟听老人这语气就知道阿芷没有说谎,老人在杨伟面前也没有要说谎的意思,趁阿芷不在,索性痛痛快快的把自己心里埋藏多年的心事说了出来.
阿芷并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老人的亲孙女,这个回答打破了杨伟在问之前的猜测,阿芷的父亲是老人的亲生儿子,跟老人一样,也是个医生,可是做儿子的心不跟父亲相同,也许是时代的不同,年轻人都会有年轻人的想法,那个时候,虽然老人极力阻止儿子去县医院做医生,但儿子还是去了.一开始,阿芷的父亲深受医院的认同,在那个时候,阿芷的父亲在县医院凭着自己在父亲那里学到的医学知识,帮助了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可以说,人人提到阿芷的父亲,都会竖起自己的大拇指.也因为这样,阿芷的父亲遇见了阿芷的母亲,阿芷的母亲跟阿芷的父亲一样,是个医生,不过,却是西医.一中一西的结合,被人们笑谈为中西合璧,两个人结婚以后,日子过得也很甜美,只是世间事好像会捉弄人,只因为一个病人的出现,这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那个病人得了一种别人都不知道的病,全身溃烂,不能进食,以当时小县里的医疗水平,基本上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唯独阿芷的父母没有放弃的意思,医院不接收病人,他们干脆就将病人接到了家里.为了治好那个病人,两个人几天几夜都没合夜,一开始是共同讨论,后来因为中西医理的不同,两个人发生了分岐.谁也不知道是疏忽还是堵气,两个人开始用自己的办法帮病人治病,用药,打针什么的居然不跟对方支会,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幸发生.那个本来还可以活个两三个月的病人,没到一个星期就死在了阿芷父母的家里.
那时,阿芷才两个月,阿芷父母医死人的事传遍了县城城乡,也许是人言可畏,也许是内心有愧,在那后不久,阿芷的父母双双自杀,用最凄凉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告了别.
也许,他们死的时候以为自己一死,就能让流言终止,谁知道他们死后,越传越离奇,有的人说是他们负罪自杀,有的说是两个人是被克死,而人总不愿意相信别人会有内疚的心理,所以渐渐的,后面一个传言完全的取代了前面一个说法,那些编造谎言的人居然把口水吐向了才生下来几个月的小阿芷,那些人无中生有的说阿芷是一个灾星,见谁克谁,说正因为这样,本来医术精湛的阿芷父母才会一时疏忽,害死了那个病人,害死了病人还不说,孩子还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总之,流言比什么病都传得快,传得开,传得离谱.
最后,人人都说阿芷几个月就会克死几个人,因为阿芷父母自杀的时候,阿芷刚好三个月大.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但很明显谁都不愿意死,所以没有人愿意接近这个孩子,也不会喜欢这个孩子,他们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的躲着阿芷,指指点点.
老人当时失去儿子和儿媳,已经满心伤痛,但那些人太固执,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为了保住自己的亲孙女,老人只好带着孙女,带进了这大山中,与世隔绝.
“可是,我没想到啊,过了那么多年,那些人还在嚼那些舌根,也没想到才几岁大的阿芷就听到了那些人的指指点点,从那以后,我就没带阿芷上过街,我以为她长大以后会忘记,没想到,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会伤她这么深”老人的眼角带着泪,却硬是没让泪掉下来.
杨伟听了有些气愤:”既然他们这么对你们一家,为什么你还要帮他们医病?”
“冤冤相报,何时了?”
“所以你以德报怨?”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过去?呵,你看看阿芷现在的样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些人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让别人经受怎么样的痛苦!我不赞成你的以德报怨,圣人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们都不是圣人,不该对那些作口恶的人那么善良,那样会纵容了他们胡说八道的劣根!应该给他们一些教训!”杨伟虽然不知道当年阿芷的父母为什么会把那个病人医死,但无论如何,阿芷的父母都为此付出了代价,换作杨伟,怎么也不可能把事情祸延到无辜的阿芷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