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到,浓浓的药味便传了进来,让蓝汐闻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她不喜欢喝药,无论是先世还是今生。更何况,这并不是小小的胶囊或者药片,而是散发着浓浓刺鼻气味的汤药。
伸手拢了拢鬓间的乱发,整理了一下阮君灏给弄乱的衣服,再一抬头,轻皱着眉头的玉儿已经端着汤药进来了。
“玉儿……”蓝汐急忙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接玉儿手中的药罐。
蓝汐现在不同以往,在下人们的眼里,她是一个惹了阮君灏的弃妃,不对,连弃妃都算不上,因为她并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册封。
阮君灏只是在以为她已经身死的情况下,追封过她的皇后头衔,而现在她又活过来了,死人头上的册封当然就不管用了。
所以,蓝汐现在的身份,只能是一个被阮君灏接进了后宫的郡主。
而且现在还是一个被冷落了的郡主。
蓝汐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但玉儿却似一副见了鬼一般的急忙又把手里的药罐缩到了一旁,随即不顾自己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把手里的药罐让蓝汐接过去。
见到玉儿这般,蓝汐虽然奇怪,但也没再坚持,只是帮着她在一桌佳肴中腾出了地方来。
“主子,您喝药。”玉儿的态度又开始恭敬了起来。
蓝汐看她神色闪躲,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问她,只是将玉儿支了开去。
毕竟现在药还烫着,更何况,吃过了饭的蓝汐感觉身体好多了,尤其还是阮君灏又来看了她。
阮君灏似乎并不在意那天的那个男人是谁,他似乎还藏着别的什么事情。
望着面前的这一罐黑药汤,蓝汐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阮君灏最近总是很暴躁,似乎是心里有什么事,但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让她知道了,她也能帮他解决一些啊?
那个苏丽克公主,胆子大的很呢,竟然敢在第一天就给她下绊子,要不是顾及阮君灏,蓝汐早就打得她满地找牙了。
这个栖凤宫怕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为什么消息会传播的那么快?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似乎有人在观察一般?
背后,是那个苏丽克公主吗?还是别人?
微微的长叹了一口气,蓝汐伸手端过了一旁的一盏****。这药光是闻味儿,蓝汐就知道,一定是苦得不得了,所以,放一盏****在旁边,一会儿还能冲冲嘴里的药味。
然而就在蓝汐把****放到面前的时候,突然发现,水面上浮面了一个人脸。
不等蓝汐反应过来,人脸就已经消失了。
谁?
蓝汐本能的抬头望去,屋顶上空空如此,只是有一小片夜空,瞬间闪过。
如果是警惕性弱的人,一般会认为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但蓝汐不同。
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刚才一定有人在一直监视着她,只是她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人,这个人才会离开,而且还将被拿开的瓦片又盖了上去。
没想到还真有人时时的监视着她,而这个皇宫后宛还真是怪事连连。伸手拿起蜜盏里的汤匙其藏在手里,蓝汐便又开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汤药舀到了一旁的小碗里。
捏住鼻子,屏住呼吸,一口将药便灌了下去。
“咳咳咳……”汤药的苦涩呛得蓝汐忍不住一阵的咳嗽,但眼角的余光,却借着蜜盏的水影观察着。
屋顶处很暗,灯火的光芒照射不到那里,所以,那里的变化一般很少能让人发现。
但蓝汐不同,她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应,所以还是发现了屋顶的变化。
这次对方换了一个位置,是背对着蓝汐的方向。同样是一块屋瓦的大小,一张脸都蒙在了黑布里,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蓝汐佯装出一副正在喝****的样子,慢慢的转过了身,偷偷的朝上瞅了一眼。
还好,对方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还在那里观察着。
心里露出一丝冷笑,银制的汤匙便出现在了蓝汐的手心里,随即玉手一抖,一道银光便疾射出去,朝着屋顶的那张脸上打去。
“哼!”一声闷哼,蓝汐便知道,自己打中了。然而,还不等她转身跑出去,便感觉到了一阵的头晕目眩,随即,便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了。
“木头?”屋顶,一个黑衣人正轻声的呼唤着一个躺在一旁的黑衣人,躺着的黑衣人额头处一片紫红,显然是被蓝汐的汤匙打得不轻,这个时候虽然另一个黑衣人不断的用手指压着他的人中,但依旧是不见醒来。
偷偷的朝着屋里一探,这名黑衣人彻底无语了。
敢情警惕性就放他们身上了,别人给她下了药,她自己却丝毫不知。
再看看马失前蹄的木头,黑衣人脸上的无奈意味就更浓了。
翌日,阳光明媚,轻风抚面。
蓝汐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后,才放心的开始思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屋顶的人显然是被她打中了,可是为什么她自己又晕了过去?
桌子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没有任何证据,蓝汐现在也只能靠怀疑了。
玉儿昨天很反常,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汤药,应该是被她动了手脚了!想到这里,蓝汐不由的拍了一下床沿。
其实想想也是,全宫的人都跑的没影了,就她主动要帮着煎药,然而,太医的药方又没有给她,太医只是说自己要煎了给她送过来服用,但玉儿自己却抢着说自己去煎……这不能不让蓝汐有所怀疑。
而且,玉儿的药方,哪里来的?
想到这里,蓝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看起来自己还是不够警惕,怎么这么容易的就相信人了呢?
玉手再一用力,又一次拍在了床沿上。
嗯?
这一次,蓝汐发现了不同。床沿上入了一样东西。
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玉佩,正反面各刻了一个字:君,地。
君地?阮君地?蓝汐一愣,心中疑窦丛生。
文轩殿,以往值守的宫人已经被打发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
“主子,昨天我们被无忧郡主发现,木头被打晕了。”殿内,两排黑衣人中站有一人,此时正一脸恭敬的朝着坐在首前金椅上的年轻人说话。
坐在金椅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阮君灏。
听到这里,阮君灏转目朝着木头的额头看去,一片紫红,厉厉在目。
“不过,郡主后来也晕了过去。”这名黑衣人继续说道:“直到后半夜,郡主的房里摸进去了一个人,看身段,是个男人,这个人进去似乎是放了个什么东西,就离开了。由于有郡主发现我们在先,所以我也没敢仔细看,只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观察了几次。”
“他没有对郡主怎么样吧?” 阮君灏脸色一冷,语气中难掩关切之意。
这名黑衣人肯定的摇了摇头说道:“主子放心,这个人进去也不过一遭的时间。”
“哦,那剩下的还有什么发现?”听到这里,阮君灏的脸色缓和了过来,转过头看向了其余的黑衣人。
见到阮君灏总算是问完了无忧郡主的事情,其余黑衣人中一人站了出来,施礼后说道:“主子,苏丽克昨天已经完成了对您的嫁祸之举。”
“哦?”闻言,阮君灏的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对着说话之人轻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名黑衣人似是无意的朝排在首位的黑衣人瞅了一眼,回道:“昨天他与卡扎四王子苟合后,将****之迹留了下来,如果所料不错,今天她会将此物交于无忧郡主看,届时……”黑衣人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目光不由的又落到了排在首位的黑衣人身上。
“届时,无忧郡主定会伤心,然后,我会借此机会将她送回郡主府,而这个时候,那个心急的家伙,就会出头了。” 阮君灏接过了黑衣人的话,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兴奋,只不过,其目光却是落在了排在了首位的黑衣人身上,目光里精光闪动,似是含着别样内容。
不过,那名黑衣人却如毫不知情般的矗立在那里,冷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阮君灏失望的收回了目光,随即又听了其余几人的报告后,便安排他们下去了,而自己,却是重重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脸上再没有成稳稳重,也没有了运筹帷幄,只有担忧,浓浓的担忧。
栖凤宫。
今天的栖凤宫很热闹,尤其是在蓝汐刚刚洗漱完后。
蓝汐今天还有些奇怪,昨天明明找都找不到的下人们,今天怎么一下子就都冒了出来?而且还一个个恭敬有礼的,恨不得把她祖宗一样供着,这让蓝汐有些接受不了了。
没有飘飘欲仙,没有脚底生风,只有不安,浓浓的不安。
忽冷忽热的,这是搞什么呢?
而状况,就在蓝汐刚刚坐到凉亭里开始用早膳的时候,发生了。
“主子,苏丽克公主求见。”玉儿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蓝汐也不诧异,这个女人,三天不气自己怕是不得劲,所以也不计较玉儿的失态。
然而,还不等蓝汐同意见苏丽克,这位西番公主自己就已经闯了进来 ,在她的周围,几名栖凤皇的侍从说是在阻拦,倒不如说是在护驾。
“哟,不在寝室里呆着,病刚好就跑到外面来吹风,你这是打的可怜牌哪?”离着还老远,苏丽克就几乎是喊了出来,声音中没有一丝的娇柔,相反着,却是尖锐的很。
看到苏丽克这般无礼,玉儿竟然第一个拦了上去,只不过,她的声音很低,蓝汐根本听不到。
只是看得苏丽克身形一顿,随即便是一巴掌将玉儿拍到了一旁,大大咧咧的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了蓝汐的身前。
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蓝汐的胃口顿时便倒没了。
“姐姐倒是会享受,这些美食看起来还真是不错呢。”苏丽克的眼里闪过一丝的嫉恨,声音尖锐的说道。
蓝汐没有理睬她,只是向后坐了坐,倚在了凉亭的护栏上,静静的拿起了一块糕点,对着苏丽克淡然说道:“如果你喜欢,可以尝尝。”
“要么说人越老越懂得生活,比起这个来,姐姐可比姐姐强多了。”苏丽克也不客气,显然是没吃早饭就跑了过来的,所以看到满桌子的美食,倒也不客气,直接抓起一块就塞到了嘴里。
苏丽克的吃相很文雅,只是拣些小块的,轻柔的放到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着。如果不看她化得够浓的妆,不闻那么刺鼻的香水味,蓝汐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吃相,很好看。
“姐姐是不是喜欢我的妆啊?”苏丽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尖着嗓子说道:“我这个可是我们沙丽的特产,原来是进贡给皇宫皇后专用的。”说着话,还伸手在自己的眉痕处轻轻的抚了抚,一副妩媚的样子。
“哦。”蓝汐无语了。这个女人今天是发什么疯了?大清早的连早点也不吃,就是来向自己炫耀他的妆有多贵重?
一旁的苏丽克则是很得意的朝左右看了看,那些侍女宫人们无不羡慕的看着她,而且还有一名栖凤宫的侍女主动拿了一块蓝汐面前的糕点,恭敬的递到了苏丽克的面前。
看到自己能这般使唤蓝汐宫里的宫人,苏丽克脸上的笑容更甚,张嘴便吃了下去。然而不等她咀嚼,便见对面的蓝汐则一手捏碎了手里的糕点,然后洒进了凉亭下的湖面上。
“我吃饱了,剩下的,喂鱼吧。”
随即,蓝汐又一句话让苏丽克内伤了。
“啊,你喜欢吃,也一起吃。”说完后,蓝汐也不理睬一脸紫红的苏丽克,站起来朝着一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