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霄启一边由她按着肩井穴的酸胀,一边往前胸撩着水,“切!除了欢儿,有哪个值得我心疼。若是那几个老实恭谨的遭了什么罪,还偶有怜惜,至于那些混账妇人,你该如何便如何罢!”
“听说明里是罚抄写这个则那个诫,实则是给禁了足?做得好。不过我得问问,你是如何想的?既已证据在手,为何不严厉惩治?”
欢颜加大手上的力度给他按着各个穴位,“考我?若个个杖责八十,还不死在这年根儿底下?我嫌晦气。何况皇后养着病,还有三个孕着龙胎,也算我替她们积点福德。”
“这大腊月里的,明里说是禁足也不好听,何况那书多抄些只有好处。若是白白抄了却不往心里去,依然是脏心烂肺的那般模样,我也就不再当那渡人的菩萨了。”
“这些人,是老虎不发威,只当我是哈喽凯蒂呢。”
穆霄启扭头,“哈什么利?”
欢颜冲他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哈什么利,还哈利波特呢,“哈喽凯蒂,一只小猫的名儿。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的意思。”
“我事先跟你说好了啊,若哪个再旧态复萌,可不是进冷宫那般简单了。到时你莫嫌我心狠手辣,我必让她们都与王思茹做伴儿去。”
穆霄启也翻了个白眼儿,“谁家的小猫儿,取了这么个怪名字?我走了以后,你在齐府养的?你也不怕那猫抓了你。”
“做伴儿的事儿,不用问我。王思茹若见了她西六宫里的姐妹去找她,必会很高兴,好歹不寂寞了呢。”
欢颜笑着,“我才不养猫呢,你没发现我一个活物儿都不养?畜生都是通人性的,寿命又比不上人那般长,刚养出感情来,它却死了,岂不伤心?”
“哪里像养些花草,就算这季凋零了,下季还会繁茂起来的。”欢颜停了揉捏的手,给他背上搓着奶膏,“至于那做伴儿的事,不是问你。只是知会一声,到时莫怪我先斩后奏便好。”
“欢儿这穴位找得还真是准呢,也是师父教的?”穆霄启问到。
欢颜摇头,“小时在父亲书房里翻出来的穴位图,偷偷学的。”
穆霄启颔首:“孺子可教也,孺子甚好学也。”
两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一路回了寝殿,撩开暖账上床温存。穆霄启俯在欢颜耳后轻嗅,“欢儿不但有梅的冷傲,还有梅的暗香呢。”
“冷傲都是假的,是为了保护自己造出的坚强外壳。暗香也是假的,梅花瓣泡澡便是了。”欢颜躲着那耳后的轻痒与热气。
“你三哥与李清泽又到回来述职的时候儿了,西南如今安定如初,又赶上过年,我打算让他俩过了上元节再回去。”穆霄启嘴上说着公事,手却不闲着,轻轻剥着欢颜身上的睡袍。
“穆霄启,你很煞风景你知道么?你瞧见谁家夫妻在床上还谈这种事。何况我代理后宫便已甚是费神,可不想再掺和你前面朝廷之事了,你自己拿主意便好。”欢颜配合着他的手脱了那睡袍,轻点着他鼻尖道。
穆霄启邪恶的笑,“那我便听你的,咱们不谈国事只做房事吧。”
欢颜轻笑着,“这还像些话。除了朝政,也得好好尽你做夫君的职责才对。”
心中却暗道,我竟如此不知羞了呢。
一夜缱绻,醒来已是辰时末。欢颜想起几天未曾去看过太后了,起身梳洗用些早膳,过去瞧瞧吧,也好把昨日的事儿向太后禀报一番。莫让那疑心的老太太以为自己目中无人呢。
太后的西暖阁温暖如春。一件家常绛紫薄棉袍,一挂蜜蜡佛珠,一支素银簪,便是太后日常里的打扮,却仍然不失贵气。岁月的沉淀与积累,造就了一个尊贵异常的女人,可那尊贵背后,又有多少血泪与委屈呢。
欢颜施了礼后在春草的搀扶下坐到软榻一旁,“臣妾这几日忙着辞旧迎新之事,昨儿德妃姐姐与贤妃姐姐心疼臣妾,担过去一部分事务,臣妾方才偷闲过来一趟。太后娘娘最近身子可好?”
太后点头,“身子还好,只是这天儿冷,不能出去遛遛,多少有些烦闷。还好你来了,能陪哀家解解闷儿。”
“皇上与太后娘娘这两年夏都未曾出去避暑了吧。不如明夏去京北行宫住些日子,趁那机会着修缮处给娘娘这宫里修个暖室养上些花草,冬日里便不用出门也有了休闲的去处呢。”欢颜提议道。
太后抚掌笑道:“颜丫头这主意颇好。唉,咱们皇上忒勤政了,自打登基后去行宫避暑不超过三两次呢。明年夏天,说什么也得拉着他一同歇歇去。”
“哀家岁数大了,还就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的。颜丫头若不提,哀家怎么就想不出来这好主意呢。”
“用不了多久,咱们后宫里又得多上几个皇子皇女了,太后娘娘到得那时,怕不被他们吵得烦躁,便是想清静也不成了呢。”欢颜轻笑。
太后双眼熠熠闪光,“哀家不嫌烦躁,哀家这岁数,含饴弄孙才是最大的乐趣啊。”
“只是你这丫头,整日里忙着替她人做嫁衣裳,就不苦闷么?”
欢颜摇头轻笑,“凡事必分意义大小,目光远近。若是后宫祥和众乐乐,不比臣妾的独乐乐值得甚多么。请太后娘娘恕臣妾当面自夸,臣妾可不是个不识大体的女子呢。”
“况且臣妾比那几位姐姐小上几岁,还不甚着急呢。”说罢羞涩低头。
太后微笑,“哀家知道你心中有数儿。可哀家这做婆婆的,也得时不时表示下关心不是?”
“哀家听说,菲烟那丫头病得都只剩一把骨头,急欲求死了,你去了之后只说了几句话,便比良药还管用,立刻坐起来吃了些东西,最近****见好?”
欢颜忙摆手,“太后娘娘太过夸奖臣妾了。皇后娘娘只是卧床几日心中烦闷,臣妾不过是去陪着说了些话儿。太后娘娘还不清楚臣妾么,平日里的恭谨都是表面功夫,逗人发笑开心倒是骨子里擅长的。”
太后拉过欢颜的手,“哀家只清楚你做了很多的事,却不喜表功也不喜争功。若这后宫里的丫头们,每个能有你这一少半的心思,哀家也知足了。”
“你初进宫时,哀家只觉得你比菲烟强在皇上喜欢你。如今看来,你比那丫头可不是强上一星半点啊。她一直都是循规蹈矩,见事儿摆平罢了。却从不肯额外多费一点儿心思。”
“你却不同,你那未雨绸缪的缜密手段,哀家都自愧不如啊。”
欢颜吓得离了红木椅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臣妾太过逾越,请太后娘娘责罚。”
“你这丫头,哀家为何要责罚你?只因你考虑周全?只因你为这后宫竭心殚力,以使皇上专心朝政,以使皇后专心养病?哀家这是夸赞,不是问罪!”太后佯嗔道,春草扶了欢颜再度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