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轻笑，“你母妃也是个会躲清净的。一点子小事儿为何还要你来问过颜母妃？咱们宫里有大小四个皇子，公主可就是悦儿独一个呢，就算悦儿想要天上的月亮，颜母妃与你母妃也得找个梯子爬着试试啊。”
德妃点着欢颜佯嗔，“妹妹这是要惯坏了咱们悦儿么？这么多母妃独疼她一人儿，再加上公主的身份，哎呦，悦儿你可莫学得太娇宠了！”
几人搂着悦儿大笑起来，德妃拉过长歌，“你颜母妃怀着孩儿，莫总在她怀里腻着啦。小心再碰伤了你的小弟弟。”
长歌拍手乐道：“颜母妃一定得生个弟弟，往后所有的母妃都生弟弟才好。如此悦儿就真是独一个儿的公主了。”
萧梅儿笑道，“咱们长歌公主甚是机灵呢。其实就算你颜母妃生个妹妹，你不也是咱们的大公主么。大公主也是独一份儿的。”
德妃点头，“可不，哪儿有后来生的倒比先头的大了，倒让我们悦儿叫她姐姐去？”
萧梅儿与德妃都知道欢颜情愿生个女儿，因此并不避讳。欢颜暗笑，这话若是对着其他一心想生个皇子争宠的嫔妃说去，还不知要口角成什么样子。现在这样真好，不用虚情假意，太累人了。
长歌闻言甚是高兴，小嘴儿更是笑得裂开，嘴角的梨涡像极她的父皇。德妃宠溺的拉过她，“瞧见没有，几位母妃都这么疼你爱你，还不一一谢过？”
欢颜连连摆手笑道：“罢了，自家人客气个什么劲头儿。皇子们都是男孩子，从小儿便得摔打着多经些磨练，长大了方能堪当大业，或帮他们父皇筹谋权政或是挥斥方遒保家卫国。咱们悦儿是个女儿家么，就是给母妃们疼爱的，这是咱们大穆朝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呢。”
长歌裣衽上前，“悦儿多谢颜母妃和萧母妃厚爱，可是我母妃总是私下训导，怕悦儿恃宠而骄呢。悦儿虽是天家公主，却也不愿弄得一身骄娇二气，那样的话，只怕悦儿长大了会嫁不出去。”
“因此颜母妃萧母妃还是赶紧劝劝我母妃，赶紧给悦儿找几个师傅教些有用的东西吧。悦儿也极想挥斥什么球呢。”
欢颜碍于腹中胎儿极力忍笑，端起采芳递来的甜汤一口口喝着。而身旁的德妃与萧昭仪早就笑成一团，只有长歌无辜的立在一旁忽闪着细长的眼睛，搞不懂几个大人都在笑些什么，小手儿不停地翻弄着衣襟。
欢颜放下汤盏，笑指长歌道：“你才多大一点子！我就不信是你母妃说的，说什么怕你太过娇气嫁不出去！”
德妃笑够了在一旁答言：“保不齐就是那起子奴才私下说过些什么被这小祖宗听了去。悦儿你得给母妃作证，我可从来没和你说过嫁人的事儿。”
萧梅儿擦去笑出的眼泪，“其实公主都不一定懂得什么叫嫁人。为何有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越是不懂越是敢说。不信咱们等着瞧瞧，等公主十几岁的时候，必不会将嫁人二字随随便便挂在嘴边。”
“悦儿是听小水姐姐和小铃铛说，二十五岁便能出宫嫁人了呢。悦儿瞧着她们一脸的高兴劲儿，因此觉得嫁人肯定是个好事儿。母妃又说太娇气了不好，那自然是嫁不了人了。”长歌在一旁为几人解释道。
德妃又气又笑，“看来这丫头身旁的人儿得换换了。一个个说话没个把门儿的，平白的教坏了我们悦儿。”
欢颜点头道：“是了，想必是小水那丫头快出宫了整日惦记得紧，这样的人儿就莫留在长歌身边了。一心盼着出宫的奴才，单不说话里话外总牵着挂着，就是日常服侍起来都会不大尽心呢。”
长歌想为小水说说情儿，却也知道母妃们自有道理，大人做事哪里容得小孩子置喙，何况母妃也说了小水会带坏她。只得闷闷闪到一旁坐在小杌子上扒拉着矮几上盘子里的点心。
欢颜将她的神情瞧在眼里，越发觉得这孩子惹人疼爱。不满五岁的孩子本该是任性的时候，却完全不似她生母那般刁蛮不懂礼数，还是德妃调教的好啊。
因此开口道：“德妃姐姐可有妥善的人选，能陪着悦儿一起读书识字的？可莫像旭儿当初一样，孤零零一人行走尚书苑，没几天就跟霜打了似的，方才想起挑选陪读。”
长歌眼睛一亮，刚想开口又赶忙闭了嘴，满脸希翼的望着她母妃。德妃笑道，“你莫望着我。我就知道，你是想让冯子琪进宫陪你一起疯玩，是也不是？”
又转向欢颜道：“子琪是我哥哥的小女儿，今年快七岁了。两人一见面就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倒有说不完的话。”
欢颜笑着问长歌，“悦儿只要你子琪姐姐一人陪着读书？还是再多找上几个热闹些，等师傅考你们还能互相比个高下？”
长歌自小杌子上站起身脆声说道，“悦儿是咱们穆朝的大公主，自然不能给父皇和母妃们丢脸。就算来上十个八个，悦儿也考得过她们。”
德妃失笑，“你倒是个争强好胜的，不过回头若是考不过她人，你可别哭鼻子。”
萧梅儿含笑望着眼前的几人，暗道还是女儿贴心啊。虽说四皇子瑜儿打月子里便过到自己膝下，说起来与亲生的并无大异，可是男孩子一旦长大些便会只顾舞刀弄枪，哪里像女儿无论多大想和娘亲撒娇便撒娇呢。
又转念想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家里也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儿呢。可自己在家时并未得过这位哥哥一点点关照，虽说如今心里并不太在意过往，若想自己关照他和他的女儿，也是不能够的。
萧梅儿想到这儿，欢颜也望向她，“萧姐姐家里可有适龄的女儿家？给公主做陪读可是件好事儿，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好。可惜我们家的云晓远在云洲，芳晓又太小刚刚两岁半。”
萧梅儿嗤笑道：“臣妾谢娘娘关怀。不过整个萧府上下，除了我娘就没一个好人值得臣妾惦记的。臣妾刚刚还想呢，虽说臣妾如今懂事了能够放下仇恨，却也不想照顾她们哪一个人。”
欢颜了然点头，旋又想起什么似的，“若是他们得知这件事，保不齐会托了姐姐的娘亲来做说客，到时姐姐可别却了你娘亲的面子，省得他们暗地里为难老人家。”
德妃也在一旁点头道，“说的是。反正咱们也不在乎陪读的多一个少一个，何况小孩子家家的还没定性儿，说不定孩子倒是好孩子呢。若有家里人来说情儿，梅儿就应了吧。”
萧梅儿起身福了福，“如此多谢两位娘娘了。倒是娘娘们想的周全，加上臣妾好歹是姓萧的，哪怕只有个女孩儿出息了，也比让萧家没落了好。”
长歌在一旁虽然未全听懂大人们的话，却也知道除了子琪姐姐可能又多了个陪读的小伙伴，不由得又笑出了梨涡。
欢颜瞧着她笑得可爱，不禁又想起被杨玉枕亲手害死的那粉雕玉琢的小雪团，还有那刚生下来便瞧得见的两个梨涡，心里突然间酸楚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