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江上前将欢颜扶出,小德子上前接下抱好,齐江自己抱了皇上直奔慈宁殿而去。
太后正在暖阁里漱口,听见外面大声通传顿感疑惑,早朝怎么下得如此之早?莫不是有什么事?
连忙拉着春草直直奔向大殿,刚进得大殿就见齐江小德子分头抱着皇上与颜修仪进来,这阵势令场面见得多了去的太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匆匆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穆霄启指着椅子让齐江将自己放下坐好,“母后,恕孩儿不孝无法给您行礼,母后也坐下说话儿吧。”
欢颜不等太后坐下便挣扎着从小德子胳膊下来,在怀中掏出那块落英缤纷的白布高举在头上扑通跪倒在地,“禀太后娘娘,臣妾坏了未及笄不能侍寝的宫规,请太后娘娘责罚。”
欢颜未曾上来就是喊冤告状请太后做主,而是将所有的错儿揽到自己身上,穆霄启暗暗赞叹,这以退为进做得好,却依然不露声色只等太后发问。
太后闻得此言,已知并不是朝廷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面色平静脚步和缓的走到椅子前坐下,在扶手上放平双手,方才开口发问道:“是哀家一一问过,还是谁来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
太后尚以为是皇上带着那俩昨晚去了永禧宫,未能节制得住方才发生了此事,又沉溺于那春闺暖账之中耽误了早朝,因此带着这一众人等前来向自己请罪。
可为何皇上与那颜修仪都是被抱了进来的?若说颜修仪被抱着进来,初遭破瓜尚有情可缘,皇上这是怎么回事?被那闺中之事伤着了?
太后心中想着,边听得皇上应了自己的问话道,“母后,还是朕说罢。开始的一些事儿都是朕一人儿经历的,能说得清楚些。若是后面的,再让他们补充。”
于是穆霄启源源本本说了如何去的永平宫,如何赐了公主封号,又如何与贤妃闲话家常,喝了茶后就觉得不对,自己以为是中了什么毒,挣扎着逃离永平宫。
宫门外的齐江与小德子又是如何将自己送到最近的永禧宫准备宣太医救治,其实尚未到永禧宫自己就受不住了,方才知道是被贤妃下了虎狼之禁药。
若不是颜修仪毅然决定为自己解毒,就得血爆而亡。
小德子与齐江也上得前去,对太后躬身说道:“禀太后娘娘,奴才没有补充,事儿就是皇上说的这等经过。请太后娘娘明察。”
太后听得前面,脸色尚未有何变化,听到皇上说到最后一句,若是不及时解就会血爆而亡,立刻阴沉着脸几欲发作。
强捺着听得这二人说完,立刻怒喝道:“这王丽敏竟是如此贱妇,敢滥用禁药欲害皇上性命!哀家绝不能饶她!”
“春草,扶颜修仪起来坐下,救了皇上是大功一件,哀家怎能好赖不分,还治她坏了宫规之罪?”
谁知太后发了话说不会给欢颜治罪后,欢颜又对着太后磕了个头说道:“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妾尚不敢起身。”
穆霄启与齐江小德子均是心中惊讶,她这是怎么了,太后本就说只论功不谈过,为何还不起身?
太后也略为惊讶,问道:“这是为何?”
只听得欢颜说道:“臣妾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之所以请太后娘娘治罪,是因为臣妾本来可以不犯宫规,只需指了臣妾的哪个宫女为皇上解毒即可。”
“太后娘娘若是饶了臣妾后,哪日又想起这出儿来,或者有人以这个为说法儿,对太后娘娘未曾处置臣妾质疑,臣妾岂不是万死难辞?”
太后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那你为何未曾那般做?给哀家说说你的缘由。”
欢颜接着说道:“臣妾回太后娘娘的话。若是臣妾指了宫女给皇上,也能救了皇上倒是不假,至多落个臣妾未曾及笄不能侍寝又着急争宠,迫不及待找了自己的心腹拉拢皇上的恶名。”
“可这宫里人多嘴杂,说着说着就会走了样儿,臣妾怕这等事会坏了皇上的英名。以后这后宫里的宫妃宫女们,便都会有样儿学样儿极尽勾引皇上之能,这后宫岂不就乱了套。”
“何况宫女的出身与宫妃本是不同,臣妾也怕那事儿乱了皇家血脉。再者无论是皇上还是宫女都有自己的想法儿,臣妾若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愿强行撮合了这事儿,只怕最终会落得怨声载道。”
“臣妾不是为了自己辩解,而是这众口悠悠难以一一堵住,臣妾实在不敢做,只得以身犯了宫规。”
“臣妾已是宫妃,自恃出身还算高贵,皇上又在臣妾宫中毒发在即,即便皇上不喜欢臣妾,这等事也是臣妾才最应该做的,臣妾绝不后悔。”
“臣妾请太后娘娘处置臣妾自作主张以身试法之罪。”欢颜一口气说罢,伏在地上等待太后发话。
太后起身走到欢颜身前,“哀家这老婆子谢过你为皇上为这后宫考虑得如此周到。起来吧,还等哀家亲自扶你么?”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
欢颜连忙磕头谢恩站起身来,香草早就一旁相扶上来带她到皇上下手坐下。
穆霄启在一旁早已心中乐开了花儿,欢儿啊欢儿,你那小小脑袋里到底还有多少新奇是我不知道不了解的呢?
讲这番说法说给太后知晓,无疑堵了别人找茬儿生事的嘴。
一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慈悲模样,有谁知道她在床上就是个小妖精儿?人前已有凤仪天下的风范,与我在那春账中却极尽撩人之事,唉,这么个宝儿,怎么就被我捡着了?
太后重新坐回椅子上:“香草,去慎刑司传哀家旨意,让他们派人先去永平宫搜宫,将那禁药搜了出来。”
“哀家不是要证据,皇上的话就是证据,他是我大穆王朝的皇上,说话必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哀家只想知道那禁药是哪里来的,如何进了这宫中,这主意是谁出的,将那王丽敏卸掉钗环扒掉宫衣带往慎刑司严加审问。”
“问得清楚了就将那有关人等带到这里来,哀家要亲自讯问。至于那王丽敏,招了之后直接贬为庶民,扔到落芳宫去吧。”
“还有,无论她哭喊着要见哀家还是皇上,不得擅自做主带她前来。这等欲害皇上性命之贱妇,哀家不想再看她一眼。”
香草躬身领旨下去。太后又开了口说道:“颜丫头,本来哀家想待你侍了寝后封你个昭仪的,你这眼下不但侍了寝,又救了皇上的命,还周全考虑了皇家的脸面维护了后宫的秩序,容哀家想想封你个什么妃位可好?”
未等欢颜答话,穆霄启起身轻轻挪步走到太后身前,俯在太后耳旁说了几句话,只见太后脸色凝重转而欲怒又强行压制下来。
欢颜在一旁暗自发笑,穆霄启你装得真像啊,还挪着过去,连自己的亲娘你都要演戏给她看。只是说些什么呢,搞得太后那脸变幻莫测的?